第019章 唱戏

戏台子就搭在前院的净曲苑里，净曲苑是专门为了欣赏戏曲而修建的，戏台子正对面的两座楼是彼此独立的。左边这座是家里的男人和小厮看戏用的，右边这座则是家里女眷专用的。

        原本这净曲苑修成这样，是因为大家族里难免兄弟姊妹众多，有许多尴尬的地方。到了墨谷风这一代，因为墨伦就他一个儿子，孙子辈的都是亲兄弟姐妹，本不必避讳的。但是后来因着云霓容和小厮王航的事情，这两座楼就又发挥起它们的作用了。

        墨桑榆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早的便去了，和乔氏选了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虽然明明知道不会被轻易放过，但态度还是得先摆在那里。

        好笑的是，墨谷风的三个儿子坐在左边的楼上，容沐却和墨谷风一起，坐在了右边的楼上。

        “不是喜欢装孝女吗？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守孝，怎又有心情出来看戏了？”墨云雪一看到墨桑榆就气不打一处来，出口讽刺道。

        本来是要减少存在感，偏偏墨云雪不让，墨桑榆故作惊讶的道：“六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呢？母亲和父亲都好好的，这守孝从何说起？”

        在大户人家，子女是不能认姨娘为母亲的，所以姨娘去世不用守孝。

        龙氏眉头一皱，瞪了墨桑榆一眼，但因为墨谷风和容沐在，也不好多说，只拉了犹自生着闷气的墨云雪过去坐好看戏。

        墨雅雯兴致勃勃的跑过来坐在墨桑榆旁边，一脸崇拜的道：“五姐姐就是厉害，连六姐姐也败在五姐姐手下了。”

        墨桑榆看了一眼墨雅雯，简单的嫩黄色流苏长裙，乌亮的秀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几缕发丝像是不经意落下垂在脸侧，总让人忍不住想去替她拂开。五官虽不出彩，但脸上施了淡淡的脂粉，感觉很淡雅。配上这样的打扮，有一种豆蔻少女特有的娇憨和可爱，哪里像传闻说的那样平凡无奇？

        墨桑榆心里明白，嘴上奇怪的道：“七妹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和六妹妹又没有比赛，哪里来的输赢胜负之说？”

        墨雅雯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又笑道：“是妹妹失言了。不过五姐姐倒着实该出来多走动走动，姐姐这样天仙般的人儿，日后若是出嫁了，姐夫定是当宝一样藏着的。话说回来，这世上怕只有容公子那样的才俊，才配得上姐姐吧？容公子是人中之龙，姐姐是九天下凡的凤凰，真真儿是绝妙的一对。”

        墨雅雯这番话声音不低，即便台上还唱着戏，龙氏等人也全都听到了。墨桑榆不用抬头去看，也感觉到周围的气场瞬间变了。好一个平凡没有存在感的七小姐！在心底冷哼一声，墨桑榆好整以暇的道：“若说因为我是墨家女的关系，勉强称得上是凤凰，那我也就厚着脸皮认了。世人皆以为龙凤为绝配，殊不知龙喜水，风爱火，其实是最不般配的一对。依我看来，龙既然已经是百兽之君，光芒足够强大，倒是找个低调温柔的女子更合适。比如，七妹妹这样的。”

        既然有人要抬举自己，墨桑榆可不会故意贬低自己。只是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略重。

        墨雅雯完全没想到墨桑榆会有这样的理论，感受到龙氏和墨云雪愤怒的光芒，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话：“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个比喻罢了。”

        然后，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再不敢多说。

        两人的对话容沐一句不落的都听着，这个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丫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她想和自己撇清关系这一点可不太好。看来，还得做点什么才是，容沐嘴角微扬。

        一直替墨桑榆捏着一把汗的乔氏也松了一口气，墨桑榆变了，但是变的让人放心，这也是好事。

        对一个看惯了电视，又不爱好戏曲的人来说，虽然戏台上的服装道具演员无一不精，墨桑榆却还是连台词都听不清楚，偏偏还要装的很享受的模样，实在是受罪。

        看到九姨娘那双桃花眼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墨桑榆还是决定先避一避。这妖娆妩媚的九姨娘迷的墨谷风神魂颠倒，连龙氏都拿她无可奈何，墨桑榆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

        对乔氏打了个招呼，看半夏看戏看的入神也就没叫她，墨桑榆悄悄的下了小楼。戏台子正对着的是二楼，墨桑榆到了一楼就不敢再离开，毕竟旁边楼上都是男人，万一有人有心陷害，她防不胜防。

        墨桑榆找了一根大柱子，在背后坐下，打算养养精神等戏唱完了再上去，刚才若不是担心有人发难，怕是都要睡着了。

        谁知道墨桑榆才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也下来了，还不止一个人。

        这楼本来就不是很大，一楼又很安静，有什么动静倒是很容易被人听到。

        “你这个贱婢！让你办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打死你！打死你！”

        这赫然是墨云雪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拳脚相加的声音，还有人小小的呜咽声。

        墨桑榆皱了皱眉头，从柱子后面伸出头来看了一眼，是墨云雪正在打紫珠。看那样子，墨云雪是使了大力气的，紫珠痛的脸都变色了，却不敢大声哭出来，更不敢躲避。

        墨桑榆看的有点不忍心，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脚边有个小石块。便捡起来扔向墨云雪她们站的背后。

        墨云雪正打的起劲，根本没注意到石子飞过来，直到听到响声才住了手，喝问道：“是谁？”

        没有人回应，墨云雪在附近找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或，或许是野猫吧，这里平常少人来……”紫珠抽抽噎噎的推测。

        墨云雪瞪了紫珠一眼，道：“看到你就晦气，不许跟着我来了！”

        说罢，转身上了二楼。

        紫珠果然不敢跟去，只蹲在地上哀哀的哭泣。

        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面前，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墨桑榆正盯着自己，一手还递过来一条手帕。

        紫珠不接那手帕，反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退开两步：“见，见过五小姐。”

        “罢了。”墨桑榆叹了口气，“都伤成这样了，就别行礼了。”

        紫珠小心翼翼的道：“多谢五小姐。”

        “六妹妹为何打你？这般漂亮的人儿，她也下得去手，真是……唉……”墨桑榆又叹了口气。

        “是奴婢自己的错，不关小姐的事。”紫珠看向墨桑榆的眼神充满戒备。

        “好，戏要散场了，你快上去吧，不然给你家小姐看到和我在一起，你又有的罪受了。”墨桑榆并不在意紫珠的态度。

        “谢五小姐。”紫珠的眼神有些疑惑，但还是飞快的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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