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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扑朔迷离


第九十五章  扑朔迷离

        平阳王府,一身白衣的郭廷嗣看着后花园里盛放的花木,轻嗅着那股草木清香,一脸的惬意平淡,仿佛长安城里如今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普通藤木编成的小几案桌面上,摆放着一壶清茶,茶壶是天青色的青瓷,虽不是官窑名器,可却别有一番神韵。

        一方只刻了一半的鸡血石印章搁在边上,上面还搭着柄不过两寸的刻刀,细小的刃口上还沾着些石粉,郭廷嗣忽地拿起了刻刀,开始雕起了印章上剩下的字。

        “霸武强兵。”鸡血石上依稀可以分辨出所要阳刻的四个字,郭廷嗣运刀的时候,每一刀都力透石面,足见其腕力之强劲。

        郭廷嗣刻到第四十三刀时,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并不算太远的庭院花木,放下了手中已快完成的印章,轻声道,“叔父在的时候,可还没差到这种地步。”

        郭廷嗣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却足以让那名内廷缇骑司的密探心中胆寒,没想到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平阳王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着并无动静的庭院花木,郭廷嗣轻轻摇了摇头,面露惋惜之色,而这时他的手腕已是微微一抖,右手本来握着的刻刀已自如一点寒星般消失在夏日的暖风中。

        冷哼一声,那名内廷缇骑司的密探看着偏开心脏处位置一寸的没胸而入的刻刀,走出了藏身的花木,朝不远处已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的郭廷嗣,抱拳一礼道,“多谢王爷手下留情。”他心中清楚,自己胸口那一刀,是这位平阳王故意射偏了,不然的话他已是花木丛中的一具尸体。

        “我这一刀虽然留手,可你若是不快点处理伤处的话,还是会死。”郭廷嗣年近六旬,可是却保养得如同四十许的中年,他的面目和郭虎禅,郭廷烈有几分相似,不过举止高华,却是多了几分儒雅,叫人望之心生好感。

        “多谢王爷提醒。”那内廷的密探感觉到胸口处流失的血液,却是谢道,然后便要离去,既然这位平阳王都这样说了,那就是要放他一条性命。

        “替我转告曹少钦,就说我这里随时欢迎他来。”郭廷嗣看着那转身的内廷密探,忽地高声说了一句,曹少钦他当年也见过几面,只是没想到这个本来默默无名的小太监,有一日会成为内廷缇骑司的指挥使,成了皇帝手下的头号鹰犬。

        那名内廷缇骑司的密探脚步慢了一慢,但随即就飞快地离去了,而他的身形刚刚消失,便有王府的护卫从外间庭院闯入,其中一名为首的彪悍汉子朝重新拿起刻刀的郭廷嗣道,“王爷,可是有刺客?”

        “刺客没有,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郭廷嗣随意回了一句,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那些进来的护卫们已全都单膝跪在了地上,那为首的彪悍汉子更是一脸惶恐,俯首请罪道,“我等失职,还请王爷降罪。”

        “你们都是上阵的人,这等事情还怪不到你们头上,都起来吧。”郭廷嗣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众护卫,却是沉声道,并无责怪的意思。

        那彪悍汉子站起了身,然后指挥着手下让他们退出了这小院,王爷性喜安静,尤其是雕刻之时,最不喜别别人打扰。

        “王爷,刚才南宫有消息传来,说枢密院欲让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彪悍汉子小心地侍立在郭廷嗣身后,然后低声说道,这个消息如今恐怕长安城里的大人物们都已知晓,恐怕足以引起一阵风波。

        “是吗。”郭廷嗣的声音不置可否,似乎这个消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他运刀的手也沉稳如山,没有丝毫抖动。

        彪悍汉子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家王爷,不清楚自家王爷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要知道唐王府可是挥师数万,占了大半个朝鲜行省,现在长安城里各种风言风语都是指着他们平阳王府,更有放肆者直接暗地里讽刺自家王爷。

        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这对自家王爷来说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彪悍汉子自己心中惴惴不知道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自家王爷倒好,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终于,郭廷嗣刻完了最后一刀,看着手上那枚‘霸武强兵’的鸡血石印章,他笑起来,然后看向身边的彪悍汉子,自语道,“我那侄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是个聪明人。”

        郭廷嗣说话时虽然笑着,可是语气却有些冰冷,说起来他对于唐王府也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因为唐王府的关系,他父亲当年就不会遭到那么多开国功臣的反对,始终不得立为太子,虽说父亲最后也是英年早逝,可是在他心里这始终是个疙瘩。

        这二十年里,郭廷嗣和唐王府有所联系,也不过是看不惯文皇帝自废武功,把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留下的基业挥霍一空,才有了夺位之心。

        唐王府这次出兵,跟他一点商量都没有,足以叫郭廷嗣心里对李保这个所谓的侄子更加提防,他如今已是给唐王府连累了,心情自然好不出来。

        那彪悍汉子不敢多嘴,只是在旁边静静站着,他知道王爷现在的表情是在想事情,而王爷想事情的时候,他最好不要惊扰到王爷,要是打断了王爷的思绪,王爷可不会让他有什么好果子吃。

        “从今日起,闭门谢客。”过了良久,郭廷嗣抬起头道,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这个消息虽然让他极为意外,可是还轮不到他去着急,算起来魏王齐王他们该比自己更急。

        “是,王爷。”彪悍汉子应声道,自家王爷虽然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可是交游广阔,平时里来府上的人也绝对不少,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为妙。

        “就你想得多。”郭廷嗣看着一脸应该如此的彪悍汉子,却是笑骂道,这个老伴当的儿子看着是个莽汉子,可是心思却细腻得很。

        “嘿,王爷说得是。”刘泰干笑了一声,然后便退出了小院,既然王爷要闭门谢客,那他自然要把王府的护卫再给重新安排一遍。

        “树欲静而风不止。”郭廷嗣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庭院中央,负手看着那在夏日的阳光里摇动的树影,喃喃自语道。

        …

        未央宫内的廊道上,依然是一袭黑衣的曹少钦,行走在阴影中叫那前面带路的内侍只觉得脊背发冷,恨不得快点带这个内廷缇骑司的大头子快点到皇帝那里,好摆脱这种时刻都提心吊胆的感觉。

        曹少钦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中却有一丝愠怒,平阳王让人带回来的那句话颇有深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曹少钦心中不快,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生出的淡淡杀气,却是叫那带路的内侍不住地抹着额头渗出的冷汗。

        很快曹少钦到了皇帝消暑嬉戏的宫殿外,那是一座文皇帝晚年时修建的偏殿,极为华美,此时那些飞檐重楼的瓦当上不断地有水流落下,却好像是一座水作的宫殿,只是走近便能感觉到一股让人舒爽不已的阴凉。

        那带路的内侍让曹少钦留下等候后,就好象逃一般进了殿去禀告了,曹少钦等了一会后才被喊了进去。

        大殿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知道放了多少冰块才有此等情况,曹少钦看着大殿里,只有皇帝和几个内侍在,心里面暗道这个皇帝总算有了些长进,至少知道把那些女人都挥退,不过大殿中仍旧余下的女子香气,让他清楚地知道,就在刚才恐怕皇帝还在跟女人厮混。

        郭元佐坐得笔直,看上去倒也有那么几分身为皇帝的威严,只不过他那因为服食壮阳药物而显得有些潮红的脸和萎靡的精神,让曹少钦仍是心里不屑。

        “曹卿家,你来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事。”虽然在未央宫里,郭元佐有父亲文皇帝留给他的一帮内侍心腹,不过这些人虽然也是防着内廷缇骑司在训练,但是比起曹少钦和他的手下来,差得还是太多。

        “皇上,臣此来,确实是有要事禀报。”曹少钦一脸的严肃,不由让郭元佐也紧张了起来,他还从没见过曹少钦这般慎重的样子。

        “皇上,方才朝会散去后,枢密院决定让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内阁恐怕不会反对。”曹少钦开口说道,这个消息即便他不来告诉郭元佐,郭元佐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知道,倒不如由他来说。

        “什么。”郭元佐终于失色,他重重一掌拍在了自己身前的桌案上,巨大的力道让桌案上的酒器等物统统都是落在了地上,而他也浑然不觉手上的疼痛。

        “程务挺这个老匹夫,他安敢欺朕。”郭元佐怒声喝道,他那四位叔父一直都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如今卫王居然要出任北庭大都护,掌握帝国北方的军队,已然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看着失态的皇帝,曹少钦面无表情,他知道皇帝手里肯定有底牌,这一次正是能够知道皇帝底牌的机会。

        “朕绝不会答应。”郭元佐咆哮着,他的脸都扭曲了,卫王本就是能打仗的,要是再让他掌握兵权,叫他如何能安心。

        “曹少钦,给朕派人,杀了卫王。”郭元佐忽然间看向了曹少钦,口中厉声喝道,说出的话却是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曹少钦也大为吃惊,他没想到郭元佐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皇上,卫王武功高强,王府中亦是当年百战精锐之士为其护卫,想要刺杀卫王,难如登天。”曹少钦起身答道,脸上不动声色,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

        “二十年前的老家伙,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难道这些年你训练的人连一群老家伙都对付不了吗?”郭元佐看着开口的曹少钦,一脸的不悦。

        “皇上,臣训练的乃是刺客,讲究一击必杀。”曹少钦仍是沉稳地答道,就算他听从郭元佐的命令,恐怕就是他把手上所有的刺客都派出去,也没太大的用处,“卫王不近女色,除了武功之外,没有其他爱好,身边又有多年的战场宿卫保护,臣手下那些刺客毫无用处。”

        郭元佐脸上的表情愈加愤怒,曹少钦的回答让他几乎失控,“就算杀不了,也总能伤到他吧,一个受伤的人还能出任北庭大都护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郭元佐看着曹少钦,冷声说道。

        “臣明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是再违逆郭元佐的意思,恐怕就会引起他的怀疑了,曹少钦心中明白这一点,当下便沉声领命。

        “很好,希望曹卿家你不要让朕失望。”郭元佐看着领命的曹少钦,心情稍微好了些,起码这个内廷缇骑司的指挥使还是忠于他的。

        “不过皇上,还是要早做准备,即便臣能得手,恐怕也会有人将这件事想到皇上身上。”曹少钦回应道,他必须让郭元佐在这件事上有个清醒的认识,逼他露出自己的底牌。

        “就算有人想到朕身上,那又如何,朕是皇帝,天命所归。”郭元佐大声说道,一脸的狂妄之色,在这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天子威严。

        “曹卿家,你别忘了,朕那另外三位叔父会看着卫王当上北庭大都护吗?恐怕他们会比朕更希望卫王死掉吧?”郭元佐这般说着,脸上全是冷笑。

        曹少钦见郭元佐这一次甚为谨慎,居然绝口不提其他,他自然也是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然后禀报了平阳王府的事情,当然他派人去平阳王府监视,一来是为了打探平阳王的深浅,二来也未尝不是想让平阳王感觉到来自‘皇帝’的压力。

        “平阳王,哼。”郭元佐听到有关这个伯父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不比听到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要好上多少。

        “若是可以的话,曹卿家你不妨帮朕把平阳王一并除了。”郭元佐的声音冷漠,眼里露出了几分凶光。

        曹少钦看到郭元佐居然事事都寄托于刺客暗杀,心中却是更加不屑,身为皇帝,却毫无君王该有的心胸气魄,所思所想只是这等小人手段,帝国若是真由郭元佐做主,恐怕不但会将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基业全部赔干净不说,连帝国都会搭进去。

        曹少钦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如今还算不上完全得到郭元佐的信任,当然如果他能办成郭元佐今天让他办的的两件事情,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等曹少钦离开后,郭元佐坐了下来,一脸的阴沉,虽然目前看上去曹少钦还是可以信任的,可他仍有一种非常严重的不安感。

        在长安城里,郭元佐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忠于他的力量,看看他的母亲韦太后如今在长乐宫里被贺氏那个老虔婆赶到了偏殿里,而满朝大臣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可见那些大臣是些什么货色。

        “都给朕等着,总有一天朕会让你们知道,朕才是皇帝,朕才是做主的人。”郭元佐心中自语道,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知道内阁和那些文官不过是表面上把他当皇帝,但实际上只是把他当成名为天子的图章罢了。

        郭元佐身边几个心腹内侍,这时候都不敢出一声大气,他们清楚皇帝现在恐怕正满腹怒气,无处发泄,而他们刚才又听到了一些即使身为心腹也不该听到的话,谁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就被皇帝下令杀了。

        “今日朕之所言,你们一个也没听到。”郭元佐抬起了头,目露凶光地朝几个心腹内侍说道,他居住在未央宫里,也不敢说自己是绝对安全,贺氏那个老虔婆是太皇太后,谁知道这未央宫里的太监宫女里有没有她的人。

        “是,皇上。”几个心腹内侍连忙应声道,生怕说得慢了而丢掉性命。

        …

        长乐宫里,贺氏看着到齐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如今当年的功臣勋贵已经形成了一个实际上的同盟集团,只不过知道她那孙儿存在的仍然只有少数人,更多的人却是以为他们所要支持的对象是卫王。

        “太皇太后,北方局面如今甚危,不知道我等当如何处置?”此时在殿内的都是功臣勋贵集团里的大人物,他们都是知道郭虎禅身份的,也是最为核心的同盟成员。

        虽然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留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而贺氏也始终恪守这一条规矩,从为表示出要参与朝会的意思,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失去自己的影响力,起码在那些有着巨大能量的功臣集团的成员心里,贺氏这位太皇太后要比未央宫里现在那个皇帝要靠得住多,甚至内阁那七个宰相加起来也比不过。

        看到问话的是长孙谵,贺氏稍稍沉吟了一下后答道,“北方局面虽然甚危,可还没到那么急迫的地步,岂可自乱阵脚。”

        看到贺氏同样倾向于镇之以静,长孙谵和魏叔玉几人都是露出了放心的神情,他们就怕贺氏因为太过关心郭虎禅的安危,而举措失当,到时候被人看出端倪来,可就不妙了。

        “长安新征的新军可以派往北方。”薛讷开口了,他也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这样可行,长安新征募的新军,都是以关中子弟为主,其中尤其是那些出发前往朝鲜行省平叛的老兵的子孙辈更是其中主力。

        将他们派往北方,更易于让郭虎禅掌握,同时也能削弱长安的兵力,薛讷知道长安驻扎的卫戍军队里,那些将领很可能已经被分化瓦解了,过去二十年里,文皇帝无法将手伸到四大都护府,他也仍是让当年那些宿将掌兵,可是长安城却是天子脚下,文皇帝还是把手插了进来,很是培养了一批忠于皇室的将领。

        “长安城的新军吗,恐怕很难。”李业嗣皱了皱眉,让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已经很刺激皇帝,要是再加上那五万称得上是精锐的新军,恐怕皇帝就是撕破脸也会阻止的。

        “难也要做。”贺正阳说话了,他不是为了郭虎禅考虑,而是单纯从北方的局面出发,草原势力,唐王府,渤海叛军,北方的帝国军队如今的实力过于单薄了,要是可以的话,他认为增援十万才是最保险的。

        “好了,这件事请,哀家做一回主,无论如何,也要办成。”贺氏终于发话了,他看向了长孙谵,魏叔玉他们几个,她知道要是他们联手,推动这件事情的话,就是皇帝再反对也是徒劳,更何况宗楚客那个老狐狸已经在向卫王示好了。

        贺氏发话,长孙谵和魏叔玉他们自然应了下来,这是一步险招,很可能逼得郭元佐狗急跳墙,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比起整个国家来,却不得不如此,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提前发动政变,废了郭元佐的帝位,由太皇太后暂时保管天子大宝,由内阁和枢密院摄政,想必到时候那些文官不会怎么反对,顶多是天下有所动荡罢了。

        片刻之后,众人都是离去了,只剩下贺正阳一人,他脸上有些担忧,因为唐王府,在他看来唐王府才是北方最大的变数。

        “当年就该杀掉那些李唐余孽。”贺氏看着面前的弟弟,忍不住恨声说道,当年太祖皇帝还是太过仁慈,放过了那些李唐余孽。

        “如今多说也无益了。”贺正阳苦笑了一声道,这事情说是太祖皇帝的错是说不上的,要怪就只能怪文皇帝,让唐王府在瀛洲做大。

        “平阳王府那里如何?”贺氏忽地问道,长安城里她最在意的还是郭廷嗣这个名义上的侄儿。

        “闭门谢客,没有动静。”贺正阳皱了皱眉,平阳王是个相当难以对付的敌人,他心中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郭廷嗣居然到现在都是滴水不漏,看不出有半点问题。

        “曹少钦派去的人被他逼了回去。”贺正阳想到曹少钦亲自来见了自己一回,脸上神情也不禁变得更加凝重,曹少钦跟他说的那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在他看来郭元佐已经有些近于疯狂了,让曹少钦派人刺杀卫王和平阳王,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皇帝该有的想法。

        “郭元佐让曹少钦派人刺杀卫王和平阳王。”贺正阳对着自己的姐姐倒是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刺杀平阳王吗?”贺氏的神情也变得悚然了,要是平阳王这时候死了,恐怕消息一旦传到朝鲜行省,唐王府的李保就要立刻竖起反旗了,而长安也不会安生,起码她那个三个叫他一声母后的‘儿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帝国的政治有它的规矩,就算是皇帝想要破坏这规矩也是不行,贺氏这时候终于开始意识到目前情况的危险了,郭元佐虽然是个无能的小子,可是当这个小子觉得自己的帝位受到威胁的时候,却是会变得疯狂,不惜做出任何事情来。

        “是,恐怕卫王不能去北庭都护府了。”贺正阳沉声道,让卫王出任北庭大都护,不过是障眼法,用来遮掩郭虎禅而已,但是现在恐怕已经过分刺激到了郭元佐。

        “那么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贺氏询问道,要说到北庭大都护这个位子,恐怕没有比郭廷烈这个她从小养大的‘小儿子’更能让她信任的人了。

        若是可以,贺正阳出任北庭大都护也自是最好,可是贺氏清楚,要是自己那样做了,就等于亲手破坏了太祖皇帝留下来的祖训和规矩,一旦规矩坏了,那么一切都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没有。”贺正阳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答道,但是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改口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卫王去北庭都护府。”

        “什么法子?”贺氏问道,不过她从自己弟弟脸上看得出,那绝不是什么好法子。

        待贺正阳说出后,贺氏摇起了头,那样做的话,对廷烈来说,牺牲太大,而且也不一定能管用,倒不如弃之不用。

        见自己的主意被贺氏这个姐姐所否定,贺正阳没有说话,他目前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能和其他人商量。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魏王,齐王和吴王三人里再去一个。”最后还是贺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郭元佐担心的无非是怕廷烈掌握北方的兵权,威胁到他的帝位,可是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去,却会彼此牵制,甚至于互相针锋相对,而那样的局面恰恰是郭元佐最想看到的。

        贺正阳恍然大悟一般地看向了自己的姐姐,他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

        “这事情若是问长孙他们,恐怕他们早就想到了。”贺氏叹道,六文侯世家,虽然站在他们这边,不过这些文侯世家的人太会耍心眼了,贺正阳不敢跟他们太过交心也是应当的。

        贺正阳看着贺氏脸上的表情,心里也是了然,但他没说什么,有些事情从来都是说不准的。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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