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 孙佳
孙佳扫了一眼所在的公寓，和住在锡耶纳时的公寓相比，这里的公寓虽然有些狭小，但是总算还带有浴室，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比瑞利（pirelli）摩天大楼，果然还是住在米兰城比较好。
壁挂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才刚过下午四点。她双手握拳，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她早已翻了无数次的小册子。
“米兰大学入学指南。”
准确的说，不是入学，而是插学——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仪，在父亲朋友的帮助下，她轻松的通过了米兰大学的入学测验，从锡耶纳大学转学到米兰大学，进入整个意大利最强的医学系大学二年级读书。
这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凭她在锡耶纳大学六科全a的成绩，再加上优良的品格鉴定，和她作对的对手通常都只好带着如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的怨念饮恨败北。
……
作为出众的才女，孙佳对自己的容貌和才能都极有信心。
按照她母亲的话来说，只要她能够保持住自己的姿态，以她的容貌和才能，无论是怎样的男人都会一击就神魂颠倒，即便是‘蝴蝶夫人’(普契尼歌剧中的出色女子)都会大吃一惊，哪怕是玛丽.居里都会吓得脸色发青。
母亲最后给了她一个影响深远的建言。
“佳佳！以充满魔性的女人为目标努力奋斗吧！努力提升自己，来掳获一切有钱男人的心吧！”
……在意大利的两年时间里，孙佳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如果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话，孙佳毋宁说是直接掐住了成功的咽喉，在她的日记本上，用朱红笔写着这样一句格言。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用沾满失败者鲜血的鞋跟踩踏着成功之阶向前大步迈进。前进吧魔女！！”
但即便是撒切尔夫人也有柔弱的时候，孙佳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在向魔女迈进的路程中，她偶尔也会想起远在中国的瘦弱少年，那时孙佳的眼波儿就会蕴满笑意。
“不知道刘文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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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四节布里德里诺.贾科尼教授的医学课，似乎必须穿着白大褂上课……
孙佳快步走向办公大楼。布里德里诺.贾科尼教授的办公室似乎在四楼——一年前在学习用品目录中看到白大褂时，她还以为是代替炊事服用的。欧洲人又宽又大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还真的是非常不合身。
……
和锡耶纳大学有所不同，米兰大学的办公楼在气势上和规模上都更胜一筹，孙佳在靠近教师鞋柜的地方换上室内鞋，把鞋放进鞋柜里。
室内的电梯早就坏了，校方似乎也并没有维修的意思，因此即便是到最顶层的七楼，也只能爬楼梯。
“哼，那群肥头大耳的校董们还真是比阿巴贡老头还贪婪。”
孙佳没经同意就给校董们安上了可笑的定语。这才解气似的走上宽广的楼梯，进入四楼的教授办公区。
……
隔着放在办公区中间的摩沙玻璃，可以看见办公室中和外观桀然不同的漂亮的内设。如果说教师办公室在灯光的反射下，宛如飘浮在夜色之中的明亮光之岛的话，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正在里面办公的布里德里诺.贾科尼教授绝对不是彼得潘。
孙佳才刚刚走进办公室，贾科尼教授就抬起头跟她打招呼。他是一名削瘦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欧洲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擅长治疗运动损伤——甚至连托蒂（totti）、舍甫琴科(ko)和罗纳尔多(ronaldo)都来找他治疗肩伤。
“孙，你来的正好。麻烦你给我拿一些抗生素及副肾皮质素。顺便再给我扛一箱β-内酰胺酶抑制剂来。”
“真是太过分了，再怎么样我也是正值青春妙龄的柔弱少女啊！”
“放心，你的劳动成果就当成是勤工俭学的费用来算——另外。每扛一箱就会在德育上有加分……”贾科尼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说。
“呼呼呼呼呼……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真难为情。贾科尼先生，有多少活儿我都一起干啦！不管怎么说，今天您就放心的把我当麦克马洪用吧！！！”（注：悉尼奥运会女子铁人三项赛金牌获得者）
……
一谈到钱，孙佳就会体现出惊人的热忱与执着，这种热忱甚至会让阿巴贡老爷无所适从——孙佳走后。贾科尼在办公室里发呆了整整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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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布里德里诺.贾科尼教授正在为自己有一个如此可靠的学生而喜极而泣吧。”
孙佳搬动着巨型的箱子，朝楼下走去——不得不赞美她的平衡能力，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个箱子都和她的体形极度不相称，而且箱子上还堆着许许多多药瓶。
……
这时医学解剖课正好结束。一群参加者蜂拥而出。其中半数以上是金发碧眼的男生，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刚上完课，反而是一副刚参加完罗马远征军，精疲力尽的模样。
从解剖房川流到走廊的人群，刹那间全向楼梯口涌去。
孙佳的箱子在人群的冲击下，瞬时摇摇欲坠。一大堆瓶子从箱子顶上掉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在这个时候，通常都会有完美的白马王子出来英雄救美吧。就在此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少年适时的充当了拯救者，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掉落下来的瓶子，甚至还用膝盖把即将落地的瓶子顶了回来，恰好落在自己的手上。而剩下来的一个瓶子则被他用脚背稳稳的垫住了，輕輕的停在地上，毫发无伤。
总之，那个反射神经不像常人啦！这样的人即便在整个意大利也找不出第二个。孙佳瞪大了眼睛。
“是马里亚诺.阿里尼？”
金发少年把瓶子捡起来，想要交给被人群围住的少女。
人海顿时往左右分开，这个场景仿佛在诉说着“大明星登场！”
当人群完全散开，少女光鲜亮相时，金发少年突然目瞪口呆，手里的瓶子‘铿’的一声掉在地上。
“佳——佳？”
当然，尽管内心的震撼已经到了不能用笔墨形容的程度——但是此刻，他的想法只能在心里盘旋，千言万语都只能压在心头。
“佳佳啊……你该减肥啦，要不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才不要，没人要就便宜你啦，嘻。”
……情窦初开，言犹在耳，往日却不复再来。
不管心中怎么懊悔，岁月还是如易碎的琉璃风铃一般，发出‘叮咚’脆响，和心情相互敲击、化成碎片散去了。
“佳佳，真的是你吗？”
……
刘文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应该就是直勾勾如色狼般的神情吧。顺便插播一下，周围的人群的表情从敬佩到惊讶再到恍然大悟，直到淫秽的笑了起来。他们应该认出刘文，并联想起科科（coco）、维耶里们的香艳传闻了吧。
孙佳突然发现面前的金发少年耳根红了，看到他这样，她的脸也变得更热更红了。
“我是在干什么呢？”她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袋迷糊得厉害。
“呃，嗯，对不起……”刘文挠了挠头，心里面复杂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该说：“ro!（你好）。”还是“ciao”，抑或是非常干脆的“”？
如果说拥有剧毒的眼镜蛇，其天敌就是猫鼬，那么对几乎无所不能的刘文来说，他的软肋就是笨拙无比的口才和过薄的脸皮。
迟疑了半晌，他终于伸出手。
“你好，我是马里亚诺.阿里尼。”
面对这个帅气得不象话，并两度登上《女人帮》封面的意大利当红炸子鸡，孙佳轻轻笑了一下，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孙佳。”
在刹那间，她似乎依稀听见了从金发少年内心深处传来的叹息声。
干吗啊，这个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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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刘文的肩部打了一针封闭以后，布里德里诺.贾科尼教授建议刘文回去好好修养。在四天之内不能随便运动，并每个星期都要来做一次复查。
这对于刘文来说，其实是求之不得吧。
……
在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刘文也和孙佳‘熟络’了许多，并彼此交换了手机号码。
说实话，他的心里有欢喜，也有困惑。
在遇到孙佳以后，他发现一个新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对孙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喜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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