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摩天轮上的表白

“雅菲，还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学校的天台吗？”陈晓默轻轻地说道，“那天下午放学，由五楼通往天台的大门不知被谁打开了，我们悄悄地溜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可能是第一次上到那么高的地方，我总觉得那天看到的天空是我看到过的最蓝的天空。我们那天也就像今天这样，手拉着手站在天台上，一起眺望那无边的天际，一起憧憬那美好的未来。两只小鸟滑过天空，不着一丝痕迹，却成了我们当时最美好的见证。”

        张雅菲一边听着，一边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眼眶中却含着一丝晶莹。

        平时不爱说话的陈晓默，今天却说了特别多的话，从刚懂事起两人一同玩过家家，一直说到了上初中时，张雅菲一家搬到了市里。陈晓默说着，心中如有一股惆怅，又似有一种激动，语调也越来越慢。

        听着，听着，张雅菲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扑到了陈晓默的怀里哭了起来，哭声中有几分对昔日的怀念，但更多的却是对眼前人的珍惜。

        看似木讷的陈晓默，今天却如打了兴奋剂一般，他一把将张雅菲拥入怀中，柔柔地说道：“雅菲，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你，当然那时候想得并不多。但自从懂事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放不下你，每当孤独寂寞的时候，脑海中所闪现出的也全是你的身影。平时受的委屈不知有多少，但正是因为有你的鼓励，我才能走到现在。今天，我想让你，让天空，让整个世界都听到我的心声。”

        陈晓默微微一顿，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张雅菲，我喜欢你！”

        声音回荡在天际，似穿过了九霄，飞向宇宙的边缘。张雅菲早已哭的稀里哗啦，她心中的感动与兴奋无以言表，这哭声与泪水便是她真情的流露。

        泪水打湿了陈晓默的衣襟，却滋润了他的心田，沐浴了他的心灵。这真情的泪水将他们拉得更近。

        过了一会儿，张雅菲才停止了哭声。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陈晓默那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了的衣服，娇羞道：“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傻瓜，和我还说什么对不起！”陈晓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着张雅菲眼角的泪水。

        张雅菲的脸微微一红，然后说道：“自从那年我爸升为公安局的副局长，从县里搬走之后，我的心中就一直思念着你。虽然初中三年你我都没有在一个班里，但我却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你。你的成绩总是全校第一，我也一直在追赶着你的脚步，并为你高兴。偶尔能见你一面，我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这次轮到陈晓默感动了，他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陈晓默才问道：“对了，雅菲，你爸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六年间就升为了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呢？”

        “你也知道，我爸以前只是一个公安局的小队长，咱们两家互为邻居，相处和睦。后来有一次，公安局的民警正在审问一个罪犯，不料这个罪犯十分狡猾，趁民警不注意，将其打晕，并夺走了民警的手枪，准备出逃。不巧的是，他刚出门便遇上了正在巡逻的爸爸。当时爸爸的身上没有带枪，于是就和罪犯展开了肉搏。搏斗过程中，罪犯一枪打在了父亲的肩膀上，父亲忍者剧痛，一把将罪犯死死抱住，任凭他怎样挣扎，父亲始终不肯松手。听到枪声赶来的其他民警及时将罪犯制服，而父亲也当场晕了过去。由于父亲的出色表现，局长破格将他提升为副局长。父亲由于办案出色，政绩突出，三年之后便当上了公安局的局长。”张雅菲慢慢地说道。

        陈晓默听着，心中略感惊讶，他不仅对张震的经历感到好奇，更对他无畏的勇气与强烈的责任心感到无比的钦佩。然后，陈晓默怀着崇敬的心情说道：“那你爸现在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后来肯定又立了不少功吧？”

        说罢，陈晓默看向张雅菲，却见她的嘴唇忽然微微一颤，脸上忽然露出了十分悲伤的神色：“省公安厅的副厅长？那可是险些要了我父母的命啊！”陈晓默听后如遭霹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张雅菲才慢慢说道：“那年我中考完，放暑假，有一天在家里玩，忽然闯进来一个拿着手枪的陌生男人，我马上去卧室找母亲。母亲大惊失色，然后让我躲在卧室里，而她自己却出去和那个拿着枪的男人交涉。他们对话的声音很低，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不久之后便传来了打斗声和母亲的尖叫声。”

        “我当时很害怕，微微打开门向外看去，却看见那个男人正用手勒着母亲的脖子，用刀抵在她的喉咙上。我吓得刚要叫出声来，房门忽然被踹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用枪指着那个男人，为首的正是我的爸爸。”

        “原来那人是个杀人狂魔，已经杀了十多个人。而且此人身手极好，警察多次抓捕不获。因为上次父亲抓住了他的一个同伙，他便怀恨在心，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要找我的父亲报仇。

        “那人狂笑着，然后对父亲进行各种语言攻击。父亲一直忍气吞声，不断央求他放过母亲，可惜这一切都是白费了。那人越说越气，最后竟一刀割向母亲的喉咙，鲜血彭喷涌而出，染红了歹徒的双手，更染红了父亲的双眼！”

        “只听得一声枪响，歹徒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窟窿。父亲冲向前去，一把抱住了双目紧闭的母亲。母亲没有了呼吸，父亲的心也随之凉了，他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又是一阵枪响，子弹射向了天花板，一个警察冲上来夺下了父亲手中的枪。他一边紧紧地抱住父亲，一边劝说父亲不要自杀。父亲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晕了过去。”

        “那他们现在不是还……”陈晓默疑惑道。

        “后来父亲和母亲都被送去了医院。父亲是由于伤心过度而晕倒的，所以休息了几个小时候便醒了。或许是命不该绝吧，母亲竟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可能是歹徒的本意并非要杀母亲吧。”不过这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父亲后来也顺利地当上了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张雅菲说道。

        陈晓默感叹道：“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而放弃生命，这种情况我倒是见过。但像你父亲这样的，为了心爱的人而舍弃一切，我却是第一次见。”

        张雅菲望着远方，缓缓道：“或许父亲对母亲的爱已经升华到了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抑或许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使我们所不能理解和拥有的。”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类似于这般的话，曾经不知被多少情侣在花前月下，在月老面前说过，他们或许是一时的冲动，也或许是真实的想法，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当那个人真正离你远去的时候，有几个人会履行当初的誓言，甘愿为了那个九泉之下的人而放弃世俗的一切？或许那个最初的承诺已被我们所遗忘！

        两人走下摩天轮，来到了人工湖边。

        “这些话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今天和你说了，心里反而感到特别舒畅。”张雅菲说道。

        陈晓默停住脚步，看着张雅菲那如暗夜里盛开的百合一般的脸庞，然后轻轻地说道：“以后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只要你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张雅菲先是一滞，继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对了，雅菲，”陈晓默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我记得在考试之前，你说过等考完试以后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现在考完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张雅菲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你说那个啊……我，我不是说了嘛，等高考成绩出来我再告诉你。”张雅菲调皮地一笑。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陈晓默坏坏地一笑，伸手便向张雅菲的腰间挠去。宁静的湖边立刻荡漾起两人的笑声，一对身影追逐打闹着，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那欢快的笑声却将他们此刻的欢愉表现得淋漓尽致。

        “快点把那个秘密告诉我，不然我今天就让你笑个够！”陈晓默一把将张雅菲揽入怀中，“我挠痒痒的水平可是一流的。”陈晓默得意地说道。

        张雅菲思忖了片刻，坚定的说道：“我和我爸约定好了，要等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才能告诉你，所以你就再耐心地等几天吧。”她说罢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陈晓默幸福地一笑，双手放在了张雅菲的肩膀上，说道：“雅菲，不管怎么样，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羞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以后就叫我菲菲吧，我爸妈都是这么叫我的。”她微微抬起头来，却看见陈晓默正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

        陈晓默的眼睛此时正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流光浮影中尽是张雅菲那美丽的容貌。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然后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红唇微启。陈晓默俯下身去，下一刻，四片嘴唇交织在了一起……

        风止了，树静了，世界归于无声，时间好像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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