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坏事变成好事
更可怕的是，安雅的粉丝开始流失了。很多粉丝可不是只关注安雅一个人的。当“长笛”那样的人站出来时，其实就是逼迫两者共有的那些粉丝进行选择。粉丝有的会站在安雅那边。但也有些粉丝会响应长笛，取关安雅。
有长笛带头，围攻安雅的人一个个地冒出来，安雅的粉丝不可避免地快速流失。短短十几个小时，她的粉丝数量就少了一万多。
一万多粉丝，相比她数百万的粉丝基数，看似九牛一毛。但问题是，这一万多粉丝是在事件刚发生就流失掉的，说明这些都是没事就刷微.博的高活跃用户！
安雅发新作，发广告，都需要活跃用户参与。如果没有了活跃用户们，她就没有了号召力，也不可能赚到钱了。
看着自己的价值不断下降，她木然地喃喃自语：“怎么所有人都要害我……为什么会这样？”
活跃粉丝在不断流失，而危急关头，她还必须自掘坟墓。因为早在一周前，她就敲定好今天要发个广告。广告要是发出去了，她就更完了。
可不发不行。和现实社会一样，微.博也是个看似光鲜、内里残酷的世界。能赚到钱的那些人，大都共生在同一条等级森严的利益链上。安雅若是食言毁约，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已经半夜了，可她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决定最后争取一下。她给合作商发了条近乎哀求般的微.信，请求将广告延后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她愿意低价甚至免费发几个广告做补偿。
平常显得热情无比的合作商，此时也露出了冷酷的一面：“不行。我已经和甲方签过分销合同了。你今晚必须发布。”
安雅叹了口气，只能发布了。她用自己的账号，转发了一个新aPP的推广微.博，配上早已约定好的文字：“萌萌哒的新应用，最适合萌萌哒的我们了。”
然后她捂住额头，已经预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了。
自身难保的安雅，大难当头居然发广告！这没心没肺的劲头，顿时惊到了所有人。
好多安雅的同行，都自我反思，是不是说过头了，把安雅挤兑疯了？有些看的远些的，怀疑安雅可能要退出微.博了，临走前最后赚一波广告钱。话说安雅退出微.博的话，是好是坏？
行内人由于利益相关，所以容易想多。而粉丝们就简单多了，纷纷取关。事情闹到现在，他们对安雅的信任早已岌岌可危，而安雅却在此时发广告，彻底摧毁维持了数年之久的女神形象。
在他们心中，安雅不再是一个二十多岁、爱做梦、爱创作、没男友的女生。而是个靠盗图赚人气，接广告赚钱的盈利团队了。又不认识你，凭什么我们要看广告帮你赚大钱啊。
安雅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回过神来发现，半个小时里居然又流失了两千多粉丝！顿时心疼不已。她转发一个广告才赚四千块，却损失了两千多高质量的活跃用户。她得花两三万，才能重新引流回来这么多人！
人在受挫的情况下，就容易失去理智。加上安雅的本身能力，也并不足以支撑她所得到的成就。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得到了超额的东西，然后彻底地犯一个大错，失去了一切。
安雅也是这样。她看着不断流失的粉丝，心一横，决定毁约，直接就把她刚才发的广告给删了。她一厢情愿地想，如果引起了什么后果，以后再补偿不行么？先把这个危机渡过！
这完全就是作死了。她用口头交易的方式接广告，并不代表她毁约后可以不受惩罚。因为对方既然敢走非正常程序，就意味着有能力在不使用法律手段的情况下，惩罚背信弃义者。
很快，安雅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合作商发的：“我手上的号送给过你一百三十一条转发。现在是你还回来的时候了。”
安雅立刻如坠冰窟。听意思，那合作商难道也要加入对她的围攻么？
……
安雅的那位合作商，真的给手下布置了任务，全面参与“安雅盗图”的讨论。他手上直接控制着五个粉丝过五百万的账号，二十多个粉丝过百万的账号，此外还跟很多像安雅这样的独立大V保有合作关系。在微.博这个虚拟世界，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
安雅临时毁约，让他必须付几万的违约金。其实几万块钱没什么，九牛一毛而已。要是以前，他也不会采取强硬行动。
但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安雅必然要完蛋了，就算渡过了危机，也难以恢复她的号召力。不如就捏个软柿子，让他手上的大V也参与撕X大战，都增长些粉丝。
将任务交代给手下后，他就不再在意了。转过心思，饶有兴趣地看着“黄婷婷”的页面。
他能够用软件检测出任何一个热点事件的引爆点。从源头加以分析，可以掌握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想不通的东西。像是“安雅盗图”这件事，别人都在争执对错，他却在研究这件事是怎么引爆起来的。
时间线已经推算出来了。最开始，“黄婷婷”的一个朋友去安雅那里挑衅，引起了安雅粉丝的攻击。“黄婷婷”安分了三天，接着带着质量更好一些的作品复出了。并且神奇地鼓动了不少热血青年去攻击安雅。接着就好像滚雪球一样，反对安雅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黄婷婷”的目地是攻击安雅，那么做的很成功。安雅确实已经完了。但要是以合作商的眼光看，“黄婷婷”并没有获得最大的利益。因为从中期开始，“黄婷婷”就失去了安雅事件的控制权。
假如经验再老道一些，比如说由他来亲自操作，“黄婷婷”是可以获得更多利益的。
但就算这样，也足以让他诧异了。小号战胜一名大V，这本来就是稀奇之事。“黄婷婷”能做到就不简单，要是还能利益最大化，那就是妖孽了。
他一边研究着黄婷婷，一边自言自语地道：“这踩着安雅上位的‘黄婷婷’，有点意思。有作品，也有手段。账号后面不见得是个高人，但绝对是个冷静的人。假以时日，这个账号有可能成长起来。拉拢他一下吧。”
于是，那合作商开了手下一位大V的账号，转发了一次“黄婷婷”的微.博。这可是价值好几千块钱的示好。别人必须得花钱才能买得到。
他正想私信给“黄婷婷”谈谈，看账号背后的那人究竟水准如何，值得怎样的拉拢和扶持。手下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就在刚才，安雅投靠了辉煌山文化！你打算怎么办？”
合作商立刻把“黄婷婷”的事情放在一边。辉煌山文化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要全神应对。
……
转天早上。许符才知道，昨天晚上有个叫“大野妹子爱吐槽”的大V，转发了他们上传的第一批分镜剧本图。
一个大V的转发，能起到了极其惊人的作用。只过去一个晚上，“黄婷婷”的关注者就又增加了一千五百人。
他才被大V坑过，转眼又被另一个大V帮了。许符总觉得，其中有些门道。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以后说不定能弄明白内情。
许符又查了查安雅的情况。发现安雅居然倒掉了，还出现了个专门裱她的梗，“为了梦想而盗图”。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安雅还能有什么作为了。
许符倒不是想落井下石，他是希望能以此事件为契机，让四人团队更加默契。
许符查看了战果后，打电话给曲京墨：“曲子姐，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算你厉害。”曲京墨道：“现在李发卡和黄婷婷都对你的微电影更上心了。”
“那你呢，你更上心了没？”许符赶紧问。
“并没有。因为我一开始就很认真啊。”曲京墨笑道。她虽然笑，但心里惊叹得很。
早上，她也看了事件的走向。只有那么一点资源的许符，居然能引起这样的后果。除了运气之外，肯定也因为许符的策略得当。所以在许符打了头阵之后，长笛、媒体、画师，这些力量纷纷参战。午夜时分，甚至还有大V集团……
现在再看，许符确实将坏事变成了好事。事情解决之后，许符得到了一位知名漫画家的创作心得，从大量评论中学到了东西，并且增加了人气，还强化了团队的凝聚力。
曲京墨除了惊叹，也无话可说了。她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恐慌，紧紧地捏住手机，她很想开口对许符说：“你不要变得和我爸一样。”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开这个口。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呢，怎么能提这种怪要求？
可曲京墨曾经对自己发誓，这辈子只找一个的。要是她确定了是许符，而许符却因为她现在没有提醒、而变成了个利益至上的人，那怎么办？
一个大四快毕业的女生，家境极好、长相完美，这样的女孩子却从未交过男朋友，自然有其原因。就算她刻意隐藏，也会时不时地流露出蛛丝马迹。
可许符居然没有察觉到曲京墨的奇异心绪。他平常都殷勤的很，反而在这时候掉了链子。他又谈了两句安雅的事情，就挂了电话，继续设计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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