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暴起

从坡顶往下走，自然是轻松许多。李震东也抛开了来时的怅惘情绪，来到这一世，还不知道能否再重逢？

        远远地就听到了小弟的叫喊声，李震东从小路上走出来的时候，小弟冲过来“哥，你去哪了，这么久？”

        王波等几个凑过来。李震东看看他们收集的刺球，不多，只有小小的一堆，而且多半是比较小的。指指地面“就这些?”易小林摸摸头“好弄的都在这了，还有太高的我们没敢爬上去，树枝够不着。”

        易小林也是这群小伙伴中的一员。人小体轻，擅长爬树。如果他都不能爬上去，别人自然更加不敢往上爬。

        “这点太少了，我刚才在上面发现十几棵树，上面很多，打下来够我们分的。”李震东看着他们。小弟马上发言“好啊，好啊”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还要往上走啊？”

        李震东指着地上的板栗“那我们几个人就分这一点？怎么分？”拉着小弟往山上走，如果王波、易小林几个人不去，那就自己和小弟去。至于地上这点板栗就留给他们分吧。后面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见得李震东两兄弟快要走得不见人影。发一声喊，追了上来，留下王波在装地面的毛刺球。王波手忙脚乱的往篮子里面拨，一边大喊等等我。

        等到众人在高大的树林中穿过，一路提心吊胆的来到地方。看见高高树枝头挂着的毛刺球，众人大喊起来，哪里还有丝毫的胆怯。这次李震东让大家配合着来，自己把打下来的毛刺球用脚碾开，然后用手拣出来。

        众人各自带的小竹篮在基本上装满后，停止了继续采摘。拎起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费力。

        赵强一早又被父亲责骂了一顿，说是整天打扮的像个什么鬼样子？就不能正正经经的穿衣服？赵强懒得跟老头斗嘴，什么鬼样子？这是时尚、这是潮流。你们这些老头懂什么？我穿这一身衣服走出去，不得多帅气？一条喇叭裤，下面的裤口非常宽大拖拉在地上，上身着一件花衬衫，头发倒是蓬松着。看着不理自己转身出门的儿子，赵立根气不打一处来。这、这根本就是外面城市中的流氓地痞的打扮。赵立根是机械厂的车队队长，经常往外地出车，见识可不少。

        赵立根的大闺女嫁了厂里的一个工人，搬出去住了。三女儿在县城读高中，交通不便，只能是放假才能回来。赵立根倒是经常出车路过县城，时常带些东西给小闺女。头痛的就是这个二儿子。读不了书，机械厂又没有招工指标，就留在家中待业。和厂里同样的一帮人整天闹事打架，还跑去厂外的镇上去和街上的一群人火拼了几次。当地的公安人员反映到了厂保卫科，保卫科的王科长还找上门来。这才收敛了一点。

        赵强出得门来招呼了几个人一起往电影院走。这四个人一式的打扮，喇叭裤走过时拖过地面倒还显得干净了不少。这四人走在路上自我感觉非常拉风，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看见大姑娘小媳妇还颇为得意的吹声口哨，人家姑娘厌恶的眼神扫过来，几个人还挺胸昂头，一派了不起的样子。当然哥几个也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在外面动刀动棒的事情做得不少，可在这方面却没有劣迹。都是厂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下这种缺德的事情如果传到家里，老人们会让你见识什么是大义灭亲。

        电影院上午可没有安排放映。只有下午和晚上才有。哥几个又没事可干，纯是打发多得不能再多的时间。几个人在喷云吐雾之际，有人发话了“现在也没事，要不然去弄点板栗来吃?”。说话的这个人花名叫猴子，正名是候立。

        “哎，这个主意好，强哥，我们去吧。”钱朝晖附和了猴子的意见。剩下的一个人肖卫国自然是随大家。赵强是大家伙的头儿，打架时都是冲在第一个上，退走时也挡在最后面。颇得大伙儿的敬重。弄板栗这个勾当，往年大伙也做过。就是在进山的口儿外等着，当那摘板栗的小孩子回来，几个人就上去要走人家小孩子弄来的一半板栗。既不用自己亲手去摘，还有得板栗吃。再说穿着这身打扮也不好爬树。

        李震东带着几个兴高彩烈的小孩子下山了。今天的收获不错。临出山口小路的时候，李震东让几个人带着小弟先走几步，自己准备方便一下。解决完毕之后，李震东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小弟的哭声，难道小弟摔跤了？

        赵强几个人已经从陆续下山的小孩子手上弄到不少的板栗。还特意抢了一个最大的竹篮来装。正准备走人，就看到又有几个小孩子下山。个个手上拎着的小竹篮满满当当。登时高兴起来，好吃的板栗谁也不嫌多的。几个人往那里一横身，挡住了去路。猴子负责当恶人收板栗。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青年，对小孩子而言，还真的有一种威慑力。毕竟身高、力气差得太远，也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王波等人在学校打架，那也是和同样大小的孩子。像这种明显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这种风向还是明白的。何况，这几个人的穿着打扮明显还不是正经人，一准是混社会的六毛人物。

        那几个小孩子搞定了，到一个最小的孩子身上出问题了。李震西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个人辛苦摘的板栗别人要拿走一半？就不肯给，猴子恼了，一把推倒小孩，抢走小竹篮。小孩子倒在地上哭了起来。王波等人就说了起来。

        李震东快步走出路口，登时看到了这一副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本来今天在山上想起前世的人来，一股郁气还梗在胸口。现在又看到小弟被人打了，怒火蓬的一声从脑中散了开来。紧了紧手中的青竹棍。

        猴子可没有在意出来的一个小孩。直到这小孩走到面前张嘴问他“你打的？”猴子这才抬眼“是啊”话音刚落，刷得一下，李震东的青竹棍已经抽在猴子的脸上，剧痛难当的猴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李震东脚底又踢在猴子的裆部，猴子的话全部被堵住了，捂着下身软倒在地直抽气。

        这一变化发生得太突然，李震东走过来的时候，几个人看了一眼没在意。李震东的出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赵强几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猴子倒在地上呻吟，正说笑的三人才惊愕了。继而暴怒，赵强动作最快冲了上来，怎么着也是厂里的一霸。也顾不得是大人欺负小孩子，先把兄弟的仇给报了。钱朝晖和肖卫国落在后面。

        李震东当然明白打了人的后果。他这正准备着呢。赵强挥拳对着小孩的头打去，李震东只是微微侧身，赵强的拳头就落空了，接着肋骨部传来剧痛，跟着下身得到了和猴子一样的待遇。钱朝晖飞舞的拳头未及落下，迎面而来的一根青竹棍已经狠狠点在胸口三角处。此处击打最是剧痛难当，李震东手中的竹棍又已经抽在钱朝晖的手指上，这一下好了，看看钱朝晖扭曲的脸就知道有多痛了。肖卫国还来不及眨眼，前面两人又倒地了。略一迟疑，竹棍又已经抽在小腿的迎面骨上，刚一弯腰，李震东来了个侧踢，厚厚的鞋胶底和肖卫国来了个亲密接触，应声飞出去的肖卫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王波、易小林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知道李震东能打架，但不知道李震东这么强大。只是闪挪几步就轻而易举的打倒几个成年人。小弟也忘记了哭，只是愣愣的看着老哥。李震东走过去扶起小弟，拍拍灰尘。

        地上的几个人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猴子最惨，面部被狠狠的抽了一棍，已经浮肿起来。捂着右手指的钱朝晖伤势算是最轻，用左手去摸裤袋中的小刀。

        李震东看着钱朝晖“如果你敢掏出刀来，今天我就废了你”，声音轻而平静。从李震东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情感，钱朝晖的手僵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小孩，一米六不到的个头，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过来。突然起了一身冷汗，太特么吓人了。自己还是让让吧！别真的把自己给搭上了。

        地上的几个人目送着几个小孩子的离去，至于前面抢来的板栗，也被李震东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良久回过气来的几个人爬了起来，赵强夹着腿，刚才蛋蛋的受伤让他痛的死去活来。看着猴子脸颊上渗出来的血丝，倒吸一口凉气“特么的，好狠的小仔子”肖卫国捂着脸“强哥，那小子是会家子”钱朝晖揉着手指“我们厂什么时候居然出了这么邪门的一个小孩？刚才我想掏刀子的时候他说的话，吓出我一身冷汗。”猴子呻吟着“我们追上去，老子要报仇”

        赵强摇摇头回想了一下“不行，那小孩动作太快了，我们几个上去就是一盘菜。现在老子都还有点透不过气来”肖卫国接口“我们几个也是常在外面混的，少打啦？今天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眼一花，身上一痛，就滚在地上。要我看，人多点还行”猴子吸了一口凉气“那就算了？”众人连忙安慰，怎么能就算了？找到机会哥几个给那小子松松骨。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看看吧。至于怎么去找那个小孩？子弟校的学生？被大伙一起下意识的给忘了。

        赵强垂头丧气，今天本来想弄点板栗吃，居然被一个小孩打得落花流水，这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还要纠集大帮人马去找回脸面，还不如一头撞死算逑。以他强哥的威望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这事还得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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