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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被马伤男士变女郎


(01)

        “秋风秋雨秋夜长,感秋男士添愁怅,心绪烦乱遭车祸,穿越明末变女郎;嬗变王府千金体,女扮男装进校场;国子贡生优策论,遴选入宫为皇娘。进士及第擢女官,协助天子振朝纲。原本嬉戏荒唐事,闲来戏说解君忙”。

        不知此诗出于何代何时某位诗人之手?反正它极贴切地反映出,本书主人公廖若晟当时的景况与心境。秋风萧索,秋雨绵绵。这是秋季里一个极不寻常的夜晚;亦是廖若晟人生命运转折的特殊时刻。也就在这一夜晚,应届硕士毕业生、某省“史研所”新进研究员廖若晟,为修补因误会而缺歉的亲情友情,心急火燎夜晚驾车,精力不专,突遭车祸,大脑损伤;虽经医手术抢救保全生命,但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长达49天。亦就在他浑沌之中,其意识魂灵竟戏剧性地穿越到,他研究明史时极为熟悉的大明末的崇祯时代;还竟以一个当事人身份,参与了当时的历史政治纷争。我们的故事便从这里讲起------

        时间自然仍是现代,秋季某晚子夜时分,省城中央体育场上的大自鸣钟,已清晰地敲响9下。但座落于市郊的“M省历史研究所”机关院内,这里那里仍有几处窗子透出灯光。在一亮灯的小会议室内,一位年近五旬,中等身材,挂深度近视眼镜,充满苍桑感的脸上,透着认真和凝重。这便是省城著名史学家祁冠中教授。此刻,他仍在长条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翻阅一迭打印论文。那论文前有个十分醒目的标题:《一叶落而知秋——从明末此伏彼起农民起义,看明王朝末世政治》。他边反复审阅,边不时对照《史学辞典》改一、二错字或语法修辞。

        “呵呀,祁老师,您一个历史学科硕导,省城史学界学术权威撰写的论文,保证一出世便是精品佳作!”祁教授女弟子殷聪,看老师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哂笑道。“既然打印前早已定稿,干么印后还那么用心翻来覆去的审阅?依我说,这论文嘛,只要总体思路站得住脚,论点准确,论据充分,至于词语文字嘛,又不是中学生作文,大没必要那样精雕细琢。”

        “殷聪啊,也许你说得不错。撰写学术论文,既不像中学生作文,亦不是文学作品;重要的是立意新颖,论点正确,论据充分;至于语言文字,是无须精雕细琢。”祁冠中教授眼没离论文,却慢条斯理地解释说。“俗话说‘文章是自己的好’;但我却有个怪癖:自己写出的东西,也许初看上去还可以,但若反复看,会愈看愈不满意。这也就是今晚老师特邀你们几个同学来,帮我最后定稿的真正用意”“嗬,祁老师,仅您老这番话就十分令人感动。”另一带近视眼镜,模样斯文的男生由衷赞叹说。“同学们,我说嘛,老师的知识学问自不必说,仅他老这谦虚态度和严谨治学精神,都值得我等学子学习。”

        “既如此说,祁老师,那咱就开始吧,像举办研讨会那样,您读,我们大家认真听;听后展开讨论。这样立体感强,全面客观。”另一年龄稍大男生当即建议说。“其实,研讨的过程亦是一次难得学习机会嘛。”

        “不急,不急。廖若晟同学约好亦要来的。”祁冠中看了看表,相劝大家说。“集思广益嘛!反正现在时间尚早,再等等吧。”

        与此同时,在某省直机关住宅小区,某单元楼房,宽大的客厅内,廖若晟全家正在为其父某省直机关处长廖尚廉,安排55岁生日宴。保姆孟阿姨在厨房油炸煎炒准备菜肴;大女儿若琳,则在若晟未婚妻孟晓宇相帮下布置客厅。她们先拉上彩带彩灯,随又点燃两只大红蜡烛;尔后在餐桌中央摆放着一只硕大蛋糕;再打开电视机旁的dvd音响磁带盒,换上一盘新磁带。正在卧室装扮寿星佬丈夫的廖妻何姨,则命令丈夫脱下旧装换上新衣。“嗨,你这是干什么呢?”丈夫推托着说。“又不是出外参加啥重要活动,都在自己家里,干么换来换去?多此一举。”

        “你懂什么,今晚得听俺的。”妻子坚持说。“这不还有没过门儿媳在吗?况且人家专心一意给买来这高档领带衬衣,换上了才不辜负孩子一片心意。”听妻建议换上新装后的尚廉,站穿衣镜前一看,亦满意地点头说:“也还果如俗话说,‘人是衣服马鞍链’,换上新衣要年轻好几岁呢。”

        “就这刚才让您换还推推掇掇的。真不识好歹。”何姨白丈夫一眼说。“还是媳妇有眼光会买衣裳;您看这浅色衬衣配上这深色领带,外穿褐色西服,色调搭配多么合适。”

        而此时布置齐客厅的若琳,正在低声劝慰未婚弟媳说:“好妹妹,你尽管把心放肚里,高高兴兴给老爸过生日;晟弟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只要爸妈支持你,小弟即便再不如愿,亦会违心离开‘史研所’,重去省直机关上班的。”

        “若果如琳姐所说,那俺就谢天谢地。”晓宇当即擦干眼泪说。“可俺心里总还不踏实。您说若晟真会听老人话,改弦易辙重去省直机关上班吗?我看不一定,他主意大着呢。给老人过生日凭大事,到这时还不见他人影。我看他是故意躲着家人和俺,怕正面让他表态换工作的事。”若琳还欲继续解劝,却见父母换好衣从卧室出来。

        “看来这未婚媳妇还不错,懂得老人的良苦用心。”廖父边出卧室边向妻子低声说。“那像咱那混账儿子,根本没把父母放心上;你娘俩知道,我从来不主张给自己庆生日,今年不过是凭借这事为由头,全家人聚一起,动员他改工作的事吗?可到这会儿还不见他人影。”

        “老爸这话未免失之偏颇;您老咋知弟弟没把二老放心上哩?”若琳不满地为弟弟开脱说。“其实俺这次能按时回来,亦是晟弟提前电话交待的。再说哩,为给您老庆生日,晟弟专门安排他们‘京剧票友剧社’,排演了《拜寿》折子戏,准备在您单位礼堂,为您老庆寿献演;可您老硬是------”

        “快别提他们那什么‘票友剧社’?谁稀罕他演那《拜寿》戏?”廖尚廉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一想到他男扮女装登台丢人现眼,老子就气得浑身打颤,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阿琳,你现就给你那混账兄弟打电话:我既不去看他那什么‘拜寿’戏,更不稀罕他回来给老子过生日;他若不从下周离开‘史研所’,退出‘票友社’,正式到省直机关报到上班,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02)

        同一时间,廖尚廉供职的某省直机关礼堂后台。已化好妆,正给另扮其他四女的搭档“说戏”的廖若晟,心急火燎,抽空不是盯手机便是看手表。但遗憾的是,虽然时已9点,却既没见当晚赏戏主客家人入场,亦没听琳姐打电话说明情况。这时协办单位负责人来至后台问:“廖导演,时间已过八点,机关同事和特邀观众业已到齐;你家老寿星到未到?戏还能否按时开演?”

        若晟尚未答话,突听他近处手机信号响,他当即拿起接听说:“啊,琳姐?我是若晟。什么,老爸不仅不欢迎俺给他唱戏祝寿,还在家大发雷霆?说什么还让俺离开‘史研所’,退出‘票友社’,从此不再扮男旦登台献演,不然就不认俺这儿子?嘿,嘿,笑话!父子关系是血缘注定,不是谁说算不算。琳姐请转告老爸,即便他不认俺这儿子,俺却不会不认他父亲;祝寿戏在他们机关照演,遥祝他老健康长寿!”说吧关起手机,当即大声宣布说:“开演!”于是,开场锣鼓瞬间响起;随即琴、胡、弦、笛齐奏;紧接合唱声起,一队绿男红女,率先出场翩翩起舞------扮演女主角的若晟,正全力准备上场,突兀身边手机信号响,他急忙拿起接听问道:“您好。请问哪里?哪位?有事快说俺马上就得上场。什么‘历史研究所’?你是欧阳学兄?那你------”

        某省史研所机关院,中型会议室里。年长男生在电话中大声喝斥说:“好你个廖若晟,亏你还记得俺这个大学兄!那我问你,前天你是咋答覆祁教授的:说研讨老师论文时你保证到场;可你为啥说话不算?事到跟前却忘脑后;是不是自以为能在权威《史学》杂志发表有影响论文,就尾巴翘天上去了?连辛勤培养你的恩师也瞧不起了?”

        某机关礼堂舞台后台。廖若晟边焦急看表,边在手机中分辩说:“好大学兄啊,你先停停也听俺解释几句:俺既没忘今晚研讨祁老师论文;更不敢因发表篇论文而瞧不起何人。至于没按时到会,的确有特殊原因。今天正好是家父55岁寿辰,知近亲友尽都到场,连家姊亦从京城赶回。你说俺这作儿子的,又怎能够缺席?至于你说俺偷空演戏,那也是给家父庆寿重要仪程。现咱闲话少叙,请您转告老师和各位在场学兄学姊,待若晟忙完家父庆寿活动,务早务晚赶去所里,定给老师论文提出自己建议。好,俺不说了,下面就轮俺出场了。再谈。”

        此时,为候若晟上场,协办单位负责人见缝插针,上场大声宣布说:“各位观众,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我局老干部、廖尚廉处长55岁华诞,省直《京剧票友剧社》为庆贺廖处长生辰,特在此上演京剧折子戏《五女拜寿》为其祝寿。下边正戏开场。”于是,开场锣鼓再次响起,琴、弦、笙、笛亦紧接齐鸣;群舞再次过后,主角女装的廖若晟正式上场,全场立即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还竟似歌曲演唱现场,不时有人高举起“廖若晟真棒!”“祝贺您,廖先生,我省‘京剧票友界冉冉升起的明星’”等标语牌------

        秋夜已深,附近广场上的大自鸣钟,再次清晰地敲响12下。大街上早已静寂少人,赶夜市的小贩们,亦推车挑担急急向自家赶去。四外了无声响,仅听得到街道两旁的路灯的“呲呲”之声。间或有赶夜路的货车,亮着车灯疾驰------

        晚戏散场后,安排票友们离去;因一直惦念着老师论文研讨会,加之临上场前接学兄的那个不满的电话,廖若晟心急火燎,一刻不敢怠慢,他必须落实自己诺言:戏散场后,无论早晚都要去“史研所”一趟,亲见冠中老师,对他的论文,提出自己衷恳的建议。于是,他当即跨上摩托,发动起后便飞也似地前去------深夜行人稀少,正可放心大胆驱车而去;摩托开向平坦宽阔的市郊公路后,更似脱缰野马般疾驰;廖若晟坐在飞驰的摩托上,双手握把,身向前倾,经这清凉的夜风一吹,原本困倦的大脑,此刻反觉格外活跃清醒;当晚接连发生的事,又似电影镜头,一一在眼前重现。当然更多的是机关礼堂现场演出情景。他虽对自己的表演水平本有自信,却没料想会收到如此强烈观众反应:那观众席不时举起崇拜鼓励自己的标语牌,说明自己拥有不少“粉丝”;而那不时响起的喝彩和掌声,仿佛真把自己当作了“京剧明星”!倏乎间思绪又回到家里,似听到父亲的暴怒,母亲的唠叨和未婚妻的怨声;如何弥平亲人间的误会隔膜?也只能待嗣后慢慢修补。最后自然想到“史研所”里的老师,因迟迟等不到自己而失望不满的心情;为尽快解除恩师的误会,他只得再次加大油门,力争早一会儿见到对方。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一切尽都猝不及防。由于夜晚驾车大意心急,思绪混乱,感情激动,更主要是精力太不集中,当迎面驶来的大卡车,明亮的车灯刺得他双眼流泪发疼时,他才顿时猛醒;但却为时已晚,他猛减车速左打方向,却阴差阳错撞到路边一棵大树上,翻倒的摩托,带上它的主人被重又反弹到路中,正被来不及放慢车速的大卡车左带轧辗;被车轮撞翻的廖若晟当即失去知觉,人事不醒------于是,像时下许多影视片中情节一样,下一个镜头便是在省城某医院的手术室。室内医护人员正在抓紧抢救;室外卡车司机在心急火燎来回踱步;货主则呆坐排椅抱头叹气。看到得信后第一时间赶来的若晟家人:父尚廉母何姨、姐若琳和未婚妻孟晓宇,肇事车司机当即迎向前极力辩解说明------当晚,经手术抢救后的若晟,仍然昏迷不醒,且已被正式安排进“重症监护室”。肇事卡车货主,留下一笔钱和其身份证后,获准暂时离开回家筹钱;若琳、晓宇亦相劝俩老人暂回家休息。俩年轻人坚持在病房内护理------

        (03)

        已是午夜时分,偌大个医院内早已静寂无声。廖若晟所住“重症监护室”内,仅留晓宇精心看护。早一会儿她费尽口舌,终于说服二老同意提前回家休息。此刻看着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的未婚夫,始终未恢复知觉,其头部和右臂被纱布缠严,仍陷深度昏迷之中,不由一阵悲从中来。在百无聊赖中,她总想找些事情来做:她先去扶扶插在患者左臂上的输液管,看有否堵塞?再观察输氧瓶担心出啥故障;尔后侧坐若晟身边,轻握着他伸被外另一只手,感觉稍有些凉,便心疼地将其拉入被内。于是,才放心地重坐一旁椅上。当静下来后,刚刚为谁继续留下的问题,同二老间发生争执的事,重又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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