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山的高手

赵夫子很喜欢牛奔，这孩子胆子大又有些小心机，不像其他的那群，每天就知道疯跑胡闹。牛奔也爱缠着赵夫子，在牛奔眼里赵夫子懂的事情极多，脾气又好，虽然教他们识字但却没有老夫子的架子，总乐得和孩子们聊天聊地。

        一日牛奔又在听赵夫子聊江湖故事，许是喝了点小酒的缘故，赵夫子唠唠叨叨的话格外的多。牛奔在一边听着听着，突然问道：“夫子啊，您总是讲白大侠的故事，那您见过白景天大侠吗？”赵夫子已经潮红的脸颊有了些局促“嗯，啊，大概，也许在人群里见过一次。”

        “嘿嘿，那您和白大侠讲过话吗？”

        “哎，白大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耽误他的时间”

        赵夫子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好在喝了酒，脸再红。牛奔这小子也看不出。

        牛奔有些失望，他觉得如果赵夫子能和白大侠认识，那么自己又是赵夫子的学生，那他和白大侠的关系好像就又近了一层。结果听赵夫子的语气，好像也从未见过白大侠。赵夫子好像已经感觉到了牛奔的失望，于是揉着自己酒后潮红的脸颊神秘的说道

        “小子，知道嘛，咱们村的后山曾经有江湖高手比过武”

        “哦！真的！？”牛奔大感兴趣

        “当然，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次我去后山想找几株草药，结果你猜怎么着？”赵夫子唾沫横飞，又得意洋洋的说“我看到了两位武林高手在过招。哎，可是吓死我了”赵夫子又好像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

        牛奔兴奋得眼睛放光“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谁打赢了？”

        “不知道啊，高手过招，刀光剑影的，我当时躲在草丛里也没敢看，后来两位高手一下子就飞走了，真是高手啊。真正的武林高手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会啊！”赵夫子既像对牛奔诉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牛奔听的心潮澎湃，可又有些微微失望。那可是两位武林高手过招啊！只恨自己怎么赶不上这么好的事。赵夫子说得有些意味阑珊，于是又抄起了那把胡琴，借着酒劲拉起了那荒腔走板的小调，悠然自得。

        牛奔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夕阳西下，古道秋风，蒿草瑟瑟，两位江湖高手对持而立，一言不发。突然间两人拔剑而出，似龙出大海。剑如灵蛟，寒光剑影，漫天杀气。

        两位高手正在搏杀间，远处猛然一声清吟，两人同时停手。嗖的一声双双飞走。画面太美，不能直视啊！嗯~附近的草丛里还躲着赵夫子，有点煞风景。

        牛家村的后山，有处小平地。在小平地里有一座药王庙。

        庙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年久失修，有些破败。里面供着一座药王菩萨。菩萨的泥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无论脸面还是衣裳都是灰扑扑的。药王菩萨身前有个条案供桌，也没有贡品香炉，一片空荡荡。村里人自己都还吃不饱，哪有闲心供菩萨呢。除非是哪个人家里得了治不好的重病，才会有人提点自家产的水果，带上三炷香，来祭拜一番。

        庙里最不寻常的是有块石碑，在屋子的西北角。没有碑铭，碑上只刻有一行歪诗。

        拜天恭地几缕烟，仁者慈心百年传。

        必是上天多眷顾，胜负已定雄心间。

        诗是谁写的？碑是谁竖的？连村里的老人也说不清楚。牛奔就站在破庙里。后山和药王庙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就在这一带玩耍，只是这两年来的比较少了，只因前年村里有个小孩在后山莫名的死了，发现时全身干瘪像被吸干了血。村里有人说是因为后山不干净。有厉鬼出没。结果这说法越传越广，越传就越有人信。村里人不愿来，更是禁止家里的孩子来这里。

        牛奔胆子大，听了赵夫子在后山奇遇后。趁机就跑了过来。原因无他，只想看看高手比拼过后的战场，万一要是能捡到高手遗留的东西呢，比如武功秘笈什么的。只是天不遂人愿牛奔已经在附近转了一个下午，连个纸渣都没找到。眼见太阳已西下，天气转暗，也只好准备转身回家。

        就在这时牛奔突然听到庙外北面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似牛吼，又比牛叫声尖锐。牛奔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牛奔立刻猫在庙门里一动也不敢动。隔了一会奇怪的叫声再次响起，难得村里人的传说是真的？后山不干净，有怪物出没？

        怪叫声每隔一会儿就出现一次，牛奔天生的傻大胆。虽然害怕，但觉得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内心不断的挣扎，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随手捡了一段树枝，朝怪叫的方向走去。怪叫声来自一片小树林，林子不大但很茂密。大概是这两年没人愿意来这砍柴的缘故。牛奔拿着跟树枝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树林，叫声越来越近，只觉得浑身的冷汗。

        拿树枝拨开一片矮树丛，一头火红色的小兽跃入眼中。小兽似狗非狗，似狸非狸，个子不大，正蹲在一段枯木上，对天嘶鸣。叫声如牛吼，但要尖厉的多。牛奔大感奇怪，在山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手上不小心一滑，树枝碰树丛，沙沙响动。小兽很警觉，听到响动后立刻跳入枯木的树洞里。

        牛奔赶紧跑了过去，山中遇神兽是有大机缘，或得异宝，或得横财。赵夫子不止一次的讲过这样的故事。跑到枯树洞口往里一瞧，小兽早已没踪影。洞里却有一铁盒，牛奔大喜过望，难道真的找到宝贝了！？小心翼翼的从洞里取出铁盒，牛奔已是满手是汗，心跳的如同敲大鼓一般。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牛奔大大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颤抖的双手能够平静下来。盒子没锁，一用力便打开了。盒子里有三页泛黄的羊皮纸，纸上有字。

        三页泛黄的羊皮纸，两页是字，一页是图。

        牛奔抑制不住的兴奋，双手微微颤抖碰起仔细研读。字不算太多，两页加起来大概三百多字，毕竟跟着赵夫子识了几年字，大多都认识，没什么生僻字。即使有个把不认识，上下推敲也能猜个大概。图就更简单了，上面就十二个人形，十二个动作，惟妙惟肖。

        往后的几天里，一有空闲牛奔就找个无人的清静地方仔细的研究。终于看懂了个大概。两页字的秘笈分上下两篇，要先学上篇，学有所成后才可练习下篇。上篇主要是教授呼吸吐纳之法。例如连吸两口气，再吐一口气，反复二百次。吸一口气，再吐三口气，反复一炷香。等等共十二种。最奇特的是每种吐纳之法还要配合一种姿势，就是那页图画上的十二种姿势。

        姿势都很奇怪，有的双腿盘坐，双手举天。有的单腿独立，弯腰昂首。有的四肢着地，撅臀埋首等等。每天十二种吐纳之法配和十二种奇特姿势要早中晚各循环三遍。不分四季寒暑，每日坚持不懈。两年之后方有所成。那时才可练习第二页上面的口诀。

        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功秘笈啊？！牛奔大为困惑，在他的印象里武功秘笈就该是拳谱，剑谱一类，但这难得的神秘功法却只是教些个怎么呼气吸气，还得配上那些个诡异难看的姿势。但若要放弃则也是不甘，也许是个机缘，先练练看。牛奔抱定这样的心思后，静下心来开始练习那吐纳之法。

        那些吐纳之法看似简单，但配合上那奇怪的姿势后，却并不容易。头次循环一遍后牛奔竟然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四肢酸软发胀，眼冒金星。竟比在自家地里劳作一天还要辛苦。早中晚要各三遍啊！！牛奔觉得痛苦不堪。

        好在牛奔性子里有股倔劲，也还知道吃得苦中苦，方得人上人的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靠着一股子执拗，牛奔每天苦练不断。早上要趁着牛四爹还没起床的光景，循环三遍。牛四爹起床后见儿子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大感奇怪问儿子怎么了？牛奔只是说道练了趟拳脚，问是跟谁学的，牛奔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午歇过后见儿子又是一身大汗，牛奔只好说道：又练了一趟拳脚。晚上待牛四爹睡去，牛奔又开始撅着屁股，吞吐气息。

        牛四爹一开始比较担心，没见儿子打过一拳一腿，只是流汗喘气，以为儿子病了，但时间长了见儿子面色红润，食量如常，也就慢慢去了担忧。好在儿子没有去闯祸惹事，只是说练练拳脚，至于跟谁学的，无外乎村里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小伙子，当今朝廷重视武人，只要你有好身手，甚至可以去衙门里谋个差事。将来还兴许就光宗耀祖了。村里的年轻人都以会点拳脚为荣。嘿嘿自己也就是年纪大了，要是年轻几十岁肯定也去习拳练武了。牛四爹存着这样的心思，也就放任儿子去了。

        一开始确实很辛苦，甚至是煎熬。每次身体扭成那奇怪的姿势再配上那吐纳的方法，牛奔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身体里的精气像被抽干了一样，痛苦不堪。但慢慢的练了几个月后，痛苦感越来越小，反而每次练习完后身体都十分的轻松，那种惬意的感觉难以形容。小腹处总觉得有团气息在慢慢凝结而成，不散不溃，这种感觉很是奇特。

        就这样一晃两年的光阴弹指而过，牛奔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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