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圣人之道

密室之中，王恒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闭。sk82nf7涅凰羽漂浮在他身前，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一圈圈细微的字迹，从涅凰羽上面显现出来。那是涅凰羽上所记载的涅凰诀残篇。

        这一卷残篇，记载的是一项防御型法术，羽盾。羽盾，乃是以神魂凝聚为一片片涅凰羽的羽毛，集合在一起形成一面盾牌，抵御敌人攻击。

        在到达驱物圆满之前，王恒只能借用涅凰羽本身的防御能力，自身法力，无法形成有效防御。

        而今，通过修炼羽盾，他就可以脱离涅凰羽的守护，直接用自身精神力，构成比涅凰羽要强大许多倍的防御法术。

        王恒的神魂，游离在涅凰羽上，潜入涅凰羽深处，感应着涅凰羽内部蕴含着的那种强悍的防御性力量，浸润着自己的神魂。

        法术的修炼，并不依仗绝对的精神力量，而是在于心中的领悟，与对于意境的体会。因为真正的精神力量，是无穷的。关键在于修道者能将这无穷的力量发掘出多少来。

        修炼羽盾，首先要将精神力演化为一片片的羽毛，然后以特定的形式集合在一起，形成一面盾牌。

        凭借精神力千变万化的特性，只要依照法诀所记载的方法，以神魂变化为羽毛，凝聚为盾牌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凡是稍有悟性的人，稍加练习，便能做到。

        但是，仅仅做到这一步，并无法将羽盾修炼成功。依照这种方法凝聚的羽盾，只是一件有形而无神的东西，其防御力极为低下，根本难以抵挡敌人的冲击。

        羽盾最为核心的力量，乃是对于涅凰羽中蕴含的防御能力的领悟。只有领悟这种神韵，将其化用至精神之中，才能令羽盾趋于圆满，拥有坚不可摧的防御能力。

        所谓道法自然，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最为强大的道术，全都是领悟了自然的某种神韵之后，以人之躯体，发挥出了自然的伟力，才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所以修道之人，最为强调的，便是一个悟字。悟性高超，不止学习法术要快，更为关键的是，他还能从自然之中领悟出蕴藏的天道，将其化用到自身的修炼之中。

        王恒静静盘坐于地，精神内敛，神魂归于一点，逐渐缩小为一个细微的点。随着神魂的内敛归一，双眸之中，眼前的那一片涅凰羽无限扩大，到最后，整个视野所见，都只有这一片涅凰羽。

        此时此刻，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涅凰羽，已经扩大为一片巨大的幕布，占据了王恒的全部视野。其间种种细微的结构，一一展现在王恒面前。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扩大了无数倍的涅凰羽中散发出来。

        王恒心念微微一动，身形轻飘飘一动，进入了涅凰羽所构成的这方天地。双足一踏上那斑驳厚重、光洁如玉的土地，一股澎湃如海的力量，便汹涌而来，自双足透入身体。

        王恒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涅凰羽上，感应着其间至为博大的力量。以这种力量，浸染磨砺神魂。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恒褪回心神，身体逐渐从涅凰上脱离。涅凰羽越来越小，而他的神魂，则是越来越大。

        最后，世界恢复原来的样貌，室内的景象，一一浮现出来。王恒缓缓睁开眼睛，涅凰羽依旧是轻飘飘地漂浮在眼前的空中。

        经历了刚才的修炼，王恒，已经体会到涅凰羽身上所蕴含的一丝天然灵性。正是这丝灵性，令这一片小小的羽毛，却拥有磅礴如海的防御力量，可以抵御比其身体要大无数倍的外力冲击。

        王恒心意一动，一丝丝磅礴的神魂之力自脑海中飘荡而出，变化为一片片实质一般的羽毛，团团凝聚在一起，逐渐凝结为一道盾牌的模样。这盾牌轻飘飘的，却显出一股山岳一般不可撼动的气势来。

        王恒仔细体味着涅凰羽所蕴含的那丝神韵，视线，透过神魂所凝结成的羽盾，进入其中一片羽毛。这片羽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王恒的整个视野。这是一方空虚的天地，犹如一片白幕布一般，什么都没有。

        王恒回想着在涅凰羽之中所见的那番世界，心意一动，犹如一个画匠一般，将那方世界加持了过来，开始一处处地将眼前的世界，改造成涅凰羽中的那个小世界。

        随着改造的逐步完成，密室之中，他身前凝练的那道羽盾中央的一块羽毛上，逐渐显现出了一层柔和的宝光，散发出跟涅凰羽有几分神似的光彩。

        王恒一道道地改造着自己的神魂，逐渐的，所有构成羽盾的羽毛，渐渐都如被点亮了的灯笼一样，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芒。到最后，整面羽盾，都显出了同样的光彩，熠熠生辉。

        王恒的神魂，从羽盾中退出，返回脑海。原本失去焦点的双目，逐渐定格在了眼前这面散发出浓烈宝光的羽盾上。

        “涅凰羽盾！终于是成功了！三天！三天的时间，我就练成了涅凰羽盾！自此之后，我又多了一样防身的绝技！这羽盾的威力，比一片涅凰羽，却是要强大多了。而且，随着我法力的增强和修为的提高，这羽盾的威力，也会水涨船高。这比防御力始终如一的涅凰羽，却是强大到不知到哪里去了！”王恒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撤去了这面羽盾，将所有神魂，悉数收入脑海之中。

        “驱物圆满的境界，果然玄妙。这番对于精神力的妙用，却是之前的境界所无法揣测的。不知到了化形的境界之后，于道法的应用之上，又将有怎样的突破？”王恒心中，不由隐隐生出几分对于化形境界的期待来。

        修炼完羽盾后，王恒出去问了问吴鹤。赫连寒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任何人都无法捕捉到他的一丝踪迹。

        这三天间，赫连羽来过两趟。听说王恒闭关修炼后，他又离去了。他归心似箭，已经等的极不耐烦了。这几天一直在打探赫连寒的消息，却没有什么进展。

        接下来两日，王恒依旧是闭关不出，在密室之中体味着驱物圆满境界后法力的种种妙用，又练出了几种攻击性的法术。

        法力的运用，变幻无穷，不会受到技法的限制。只要有足够的悟性，就算于观山观水之间偶然有所领悟，体会到其间神韵，照样可以领悟出厉害的道术。

        而王恒如今对于混沌空间的掌控，已经是运用自如。混沌空间，跟他自身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凭借混沌空间包容至广的特性，王恒的悟性被拔高至无以复加的地步，轻松之间，便修炼了好几种威力极强的攻击型法术。

        又过两日，中午时分，王恒正在密室之中修炼，他的神魂，显化为一道道飘飞的花瓣，漂浮在空气中，伴随着一股萧条悲凉之意，逐渐飘落。那种忧郁萧条的气氛，令得室内的空气，都几乎凝滞起来。

        就在空气的凝滞，已然到达顶点，令得一切神魂法力的运转，都近乎停顿的时候，王恒的神魂意念，陡然一变，漫天花瓣，先是散乱成一团料峭的霜风，陡然之间化为无数凌厉的剑气，带着一种天地萧条、无可抗拒的肃杀之气，四射而出，在四面的墙壁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这一项法术，乃是王恒自天女散花诀中悟出。前面那一招，是群芳泣露，化用百芳凋零、美人迟暮的意境，以哀怨悲伤之意浸染对手，令敌人心境迷失，陷入春花秋月的悲凉之中无法自拔。

        而后面那一招，则是取用了一股草木摇落、万物凋零的秋冬肃杀之气。以这股肃杀之气，化入神魂之中，将神魂显化为霜风刀剑，四射而出，击敌毙命。

        王恒虽然年纪尚轻，阅历不广，但他熟读诗词，群芳零落、天地肃杀这两种意境，于自古以来骚人墨客的诗词之中都有极深的体现。王恒精研学问，凭借对于诗词意境中的领悟，将其化用至道法之中，再以天女散花诀的招式为依托，创造出了这项一悲怆后肃杀的独特法术。

        寻常的法术，或全攻全守，或攻守皆备，但不论如何变化，心境始终如一。这种蕴含两种不同情绪变化，先以悲怆之意浸染对手，削弱其神魂力量，再突然转化为肃杀之气，一击必杀的独特法术，乃是王恒所独创。对敌之时，也必定能发挥出出人意料的效果。

        这样的法术，也只有他这种熟读经史，于学问上有了极深造诣，于心性涵养间，揣摩透了那种伤春悲秋意境的读书人，才能创造和使用。

        那种只知一味杀伐的习武之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性，也不可能有这般悟性的。就算给他们这样的法术，因为缺乏对于意境的领悟，他们也施展不了。

        “果然读书与修道是相通的。读书人的道法，与武人的道法之间，究竟是有着天壤之别。只是不知圣人的道法，又是如何一番光景？”王恒心中这么琢磨一番，对于真正的圣人之道，又生出几分领悟，同时有多了一份向往之心。

        修炼到了这里，王恒便察觉出，真正的道法，是远远超越了武力或是精神力运用的技巧的，而是有更为深厚的道理和更为宏大的力量贯穿其中。绝非得到一本秘籍或是一项传承，依照功法修炼所能获取。

        读书人的道法，与武人的道法不同。而圣人的道法，与读书人的道法，又有不同。他们所到达的境界，他们所掌握的力量，他们所运用力量的方法，又是怎样的呢？王恒心中，愈发觉得期待起来。这，也坚定了他继续在学问之路上一路走下去的信念。

        走到这一步，王恒，已经逐渐领悟到，圣人所追求的道法，需要以深厚的学问做根基。这一点，是寻常武人所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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