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急流勇退

王恒清了清嗓子，淡然道，“大哥，你如今已经自封为羌山王。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王恒此言一出，大厅之内，出现了一片窃窃略显惊诧的声音。纪无襄等人，脸上全都显露一丝不解之色。他们不明白王恒为何突然就摆出了一副撒手不管的态度。

        不待赫连羽说话，立时便有一位羌山部高层长老出声道，“二公子，我们羌山部能有如今这番成就地位，你在背后的谋划，是最关键的因素。以后的路要如何走，我们听你的。我想大王，肯定也是这个想法。”

        “不错。二公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二公子，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啊。”

        赫连羽脸色沉了沉，道，“二弟，这片江山，是我们兄弟三人一手打下的。你的功劳，大家心里都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必须说话。”

        王恒见到自己一招以退为进，产生了效果，便道，“驻守塔拉鲁城的，是拓跋坚的小儿子拓拔野。这个人，是近些年来在草原上崛起的耀目天才。我们硬碰拓拔野，并无太多胜算。塔拉鲁城北面，在通往冰海的广袤山岭之中，原本被我们东黎族压制的只能去冰海中讨生活的布铎族，见到这异变之后，难免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我们在南边与拓拔野开战，要是让布铎族在背后捡个便宜，那我们，就成了东黎一族的罪人。”

        赫连羽，脸上浮现一丝不太痛快的神色，“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固守黑田域，不宜再向外发动攻击了。”

        王恒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们在攻下黑田域之前达成的共识，我没有想到，形势稍微有了变化，人心的转变，就如此之快。身为东黎族的一员，我绝不会主张再扩大战端。”

        “不错，所有的东黎人都是一家。我们不应在内部相争，便宜了外人。”

        “不论是发动战争还是休养生息，我们都听二公子的。”

        一些支持王恒的声音，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赫连羽脸上浮现一丝不快之色，“二弟，而今的局势，对我们羌山部而言，是难得的机会。拓跋氏家族，耗费了数年的功夫，才有如今的成就。我们只要再花费数天的功夫打垮拓拔野，就能跟拓跋氏家族平分秋色。这样的机会，岂可弃之不顾？”

        “不错，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士气高昂，正当趁此机会，一举打败拓拔野，攻破塔拉鲁城。”

        “塔拉鲁城，是东黎人祭祖之地，是东黎人心中的根基。拿下这座城市，我们就成为了东黎一族的正统。”

        一些支持赫连羽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来。虽然支持赫连羽的人，跟支持王恒的人尚无法相比，但是，所有的人，分成了两大意见不同的派系，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二弟，我已经准备封你为大将军，统领我们麾下所有的军力。而今之际，正是我们赫连氏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你万万不可有退却之心。”赫连羽双目炯炯有神地道。

        王恒轻轻呼出一口气，“大哥，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如果你心意已决，你大可领军出征。我无意再在这殿堂之上与你争论，撕裂我们内部的团结。进入黑田域之前，我就已经说过，等羌山部有了一块稳固的根据地，我就会返回大殷。而今，我的愿望已经实现，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至于是给羌山部的人继续带来战争，还是让大家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生息，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因为你，如今才是真正的羌山王。”

        赫连羽重重甩了一下衣袖，“二弟，我知道我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功不可没。但是，你的眼光，不一定每次都是准确的。如今我们威望正隆，士气正盛，趁此机会，开疆扩土，正当其时。”

        王恒摆了摆手，“大哥，不必再说了。我的主意，已经定了。我不日就将出发前往塔拉鲁城祭祖，然后返回大殷。羌山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说完，王恒自座位上起身，大步走出殿外，留下一众神色复杂的羌山部高层等在大厅内。

        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王恒心中，有一小丝的痛意浮现。他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转变，竟然可以如此之快。或者说，这些东西，本就潜藏在那里了，只是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显现而已。一旦成功占据了黑田域，情势转变，赫连羽心中那一统东黎的野心，就难以抑制地膨胀起来了。这份野心，甚至掩盖掉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王恒回到自己的居所中，不一会，纪无襄、高凌、金褚、岑山奎等一批王恒的心腹，通通找到了王恒的家中。他们，都是来听取王恒指示的。

        王恒去意已决，不想再另立门庭，也不想让赫连羽对自己有更多意见，因此以没有时间为由，不见这些一直追随自己的人，只是命人传话，让他们都听从赫连羽的命令行事。

        纪无襄等人聚成一团，等在王恒府中，不见王恒，誓不退去。王恒无奈，最后只得出来见他们。

        一见到王恒，纪无襄便首先道，“大哥，纪某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不好听的话，由纪某来说。说句实在话，以二公子的影响力，只要你发一句话，说不支持羌山部继续对外发动攻击，外面的人，都会一呼百应。我想绝大部分人的心里，二公子你，才是真正的大哥，我们羌山的灵魂人物。就算是大王，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你的意见。”

        岑山奎也是语重心长地道，“二公子，我们这批羌山部的老人，都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如今能够与铁山部和平相处，在这黑田域休养生息，我们心中都十分之感激。我们，都不愿再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安定，再去跟同根同源的族人拼杀了。”

        高凌也道，“大哥，我们凌天战团的人，都只会听你的号令。我们心里都非常敬重羽大王，但是，他今日的这番做法，实在令我们心中有气。他明明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而且想把他的决定强加到我们身上。大哥，你只要说句话，表个态，需要做什么事，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就是是违背羽大王的命令，我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王恒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再说。待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王恒淡淡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羌山真正的主人，是我大哥赫连羽。以前，为了大哥，也为了战团的兄弟和羌山部族人，我做了一些事情，得到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但是，我绝不会利用这种权势和地位，去在内部进行争斗。如果大哥有了和我争夺权势的心，我就会放弃所有的权势。我追随大哥来此，为羌山人争取到如今这般的地位处境，可谓心愿已了。我早已打定要离开的主意，更不愿在离开之前，还要留下这样一道败笔。所以，大家不必再希望我会出来扭转大哥的意志，以后的路，大家跟着我大哥走吧。”

        “我不会跟着他走的。既然公子你去意已决，纪某，也会辞去一切职务，以布衣之身，誓死追随二公子。”纪无襄断然道。他的目光之中，没有一分的犹豫。

        高凌笑了笑，“这样也好，咱一走了之，也就一了百了，不必再趟这浑水。不知道咱们凌天战团，在军枢府中发展的怎么样了。咱们经历了这番历练回去，秦郡之中，还有谁可以与我们争锋？”他不是东黎人，当初完全是追随王恒，才离开秦郡，来到羌山。而今王恒说要回去，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二公子，你走了，我们羌山部怎么办？”岑山奎则是忧虑无比地道。身为羌山部高层长老，他是不能跟王恒走的。他心中记挂的，依旧是一众羌山部族人的福祉。如果失去了王恒，他们羌山部还能像以前一样所向披靡吗？

        王恒起身拍了拍岑山奎的肩膀，道，“大长老，你放心。我大哥的能力，并不在我之下。有他带领你们，你们不必有任何担心。”

        众人再商议一会，所有人，都同意了王恒的决定。于是，王恒手下的这拨人，像岑山奎等，去向赫连羽表明追随于他的决心。而纪无襄等人，则是辞去在羌山部的一切职位，以布衣之身追随王恒。高凌等本来就是凌天战团的人，则去通知王恒的其他嫡系势力，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众人一一告辞离去，只有高凌留了下来。待其他人都走了之后，高凌走到王恒面前道，“大哥，你就这样主动放弃自己在羌山部辛辛苦苦经营的这些势力，这样，是否过于隐忍了一点？这，可不像是你往日的作风。”

        王恒淡然一笑，“当初来羌山时，我并未想过能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建立如此庞大的势力。后来时势逼人，让我走到如今的位置。而今，时势又有了变化。我大哥，已经有了想要掌控权势的心。毕竟我大哥，才是真正的羌山之主。我不想在黑田域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跟他争权夺势。他要争，我就全部给他。天下广大，只要实力还在，兄弟们还在，又何愁打不下江山？”高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果然大哥你的胸怀与眼光，不是我们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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