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沙走石天地尘

话说楚冰云一路急奔，丝毫不敢怠慢，只七日就奔至华山脚下。

        这时离元宵节仍有七日之久，楚冰云松了口气，挥袖拭去了额头上豆粒般大的汗珠。

        华山脚下风景优美，是全国各地的旅客心驰神往的旅游宝地，是以华山山脚下游人众多。楚冰云无奈地望着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游客，心忖道：四弟隐居于西岳，楚门中除了爹爹妈妈和我们几兄弟外，连大哥亲授弟子都毫不知晓，更别提江湖人士了。现在游人众多，我贸然前去寻四弟，未免有些不妥。不如戌时再来。转身进城进了一家酒楼。

        楚冰云右脚刚跨进酒楼门槛，迎面就扑来一阵劲风，只觉胸腔微窒。二话不说抽出背上两柄短戟，左手一横，抵住劲风，右手跟着向前刺去，将一股劲风化解得无影无踪。倏忽间，三股劲风又急速涌向楚冰云，楚冰云右手腕一翻，将右手上短戟反转过来握在手中，向左一扫，一道寒冷刺骨的内力随戟而发。

        楚冰云内力与三股劲风相撞，只听见“嘭嘭嘭”三声，三股劲风登时化为无形。此时，又有三柄铁剑分刺向楚冰云脖颈、小腹、大腿。楚冰云不由得大怒，心想：我们素不相识，你们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动手打人，还意欲伤我性命。当真欺我楚门无能人乎！左手铁戟向中间那柄剑一挑，随即右脚踢向右首那人腰间的“志室穴”，同时将右手反握着的铁戟掷向左首那人腹中部的“商曲穴”。

        只听见“当啷”一声，中间那人的剑已经折为两段；右首那人“哼”了一声，被楚冰云一脚踢翻在地，趴在地下不起来了；左首那人惨叫一声：“啊！”，一柄铁戟已经透胸而过，那人“扑通”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楚冰云左手铁戟直砸向中间那人天灵盖，“喀喇”一声，中间那人一声也没哼，倒地而毙。右首那人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楚冰云收好铁戟，蹲在那人身边伸出左手拍在那人后背，那人便哼哼唧唧地坐了起来。

        楚冰云伸手扣住那人脉门，问道：“老实交代，为何意欲伤我？”双眼仿佛射出两道利剑，使那人不敢正视他的脸。只听那人支支吾吾地道：“小……小的只是受人差遣，什么……什么都不……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楚冰云厉声问道，手上力道又增一分。那人吃痛，“诶呦”一声叫了出来，随即又向楚冰云讨饶道：“大……大爷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楚冰云见他说得诚恳，将手一松，站起来喝道：“今天饶了你。还不快滚！”那人“咚咚咚”在地上连磕三个头，边叫道：“多谢大爷饶命。”连滚带爬地出了酒店。

        楚冰云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思索道：刚刚左边那人好像使的是点苍派的五花剑法，中间那人使的是青海派的惠风剑法，右边那人使得应该是青城的彩霞十三剑。这三人的师承都不同，看来是有人幕后指使的了。坐了良久，发觉店小二迟迟没有上来招呼，环顾四周，发现店内客人早就因害怕而走光了，店小二躲在厨房中不敢出来，掌柜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冰云大呼道：“小二，小二！快上酒，切一碗卤牛肉。还有别忘了给我准备一间上房！”店小二这才将脑袋缓缓地探了出来，见恶人已走，松了一口气回应道：“好的！请爷台稍候片刻。”

        不一会儿，酒和肉都端了上来。楚冰云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房饭钱。”又拿出一锭小银子塞给店小二道：“小二哥，这两具尸体你就给埋了吧。这是一点小费，千万别惊动了官府。”店小二连连笑着点头道：“嘿嘿，多谢爷台。小的一定遵照爷的吩咐。”转身埋尸首去了。

        楚冰云独自小酌一番，就到客房休息去了，等待戌时的到来。

        待到了戌时，天色已晚，楚冰云走出酒楼，又来到华山山脚，游人和商人都已散去，山脚下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风在轻轻吹拂。楚冰云活动了一下筋骨，脚下发力一闪身上了华山，楚冰云只觉得两耳旁的风很大，两侧的风景飞一般地向后奔去。行不多远，一道关卡映入楚冰云眼里，楚冰云正待放轻脚步，掩人耳目悄悄绕过关卡。

        不料，楚冰云还未准备好，就听到一人喝问道：“兀那汉子，深夜上华山有何见教？”楚冰云无奈，只得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在下楚冰云，深夜冒犯，在此先行致歉。不才这次前来乃有重任在身，望大哥高抬贵手放不才过去。”却听那人冷冷地回绝道：“酉时以后华山不对任何人开放。你还是回去吧！”楚冰云耐着性子，仍用一副谦和的口气祈求道：“俗话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是请大哥放我过去吧。”那人不耐烦道：“我说不让就是不让！啰哩啰唆的，赶快下山去吧！”

        楚冰云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大声道：“如此便得罪了！”抽出铁戟，猛奔向关卡。那人冷笑一声，顺手抽出长剑，一套彩云剑法施展开来，刺向楚冰云面门。

        楚冰云这才看清那人面庞:一张脸上满是络腮胡，两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衣着朴素。楚冰云认识这个人是华山大弟子——“无情刃”赵公旺。

        赵公旺一招“回风拂柳”削向楚冰云面门。楚冰云左戟斜刺，右戟格挡。“当啷”一声蹭出了火花。赵公旺忙向后退了几步，心道：早就听说楚老三智勇兼备，今日交锋果然不错。又将剑锋一转一招“有凤来仪”斜刺向楚冰云右腰，楚冰云忙施展出自创的“奉先十八戟”，“奉先十八戟”是楚冰云根据三国时期吕奉先的戟法总结归纳出的一套短戟武功。

        果然，赵公旺登时手足无措。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人大呼道：“休伤我兄长！”随即一柄长剑斜刺向楚冰云，楚冰云左脚一蹬，向后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见来人是个眉清目秀，面色俊朗的少侠，楚冰云确信这便是赵公旺的亲弟弟——“有心剑”赵公兴。

        赵公兴一只手扶住赵公旺，另一只手行礼道：“三公子夜上我华山有何贵干？”楚冰云还礼道：“一点私事，不才只在山中逗留一会儿就下山。请二位高抬贵手放我过关。”赵公兴回道：“三公子不肯吐露上山意图，那我们兄弟俩斗胆，无论如何也不放公子过去。”楚冰云无言，只是低着头措辞。

        突然一阵声音从二赵身后传来：“偏要闯闯你这华山！”猛地飞沙走石，大地仿佛都在颤动。二赵忙向后看，两道尘土直击向二人面庞。“噗噗”两声，二人“人中穴”被打中，“嘭嘭”倒地。

        一个人手持利剑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楚冰云惊喜交加，叫道：“四弟！原来是你！”

        那人头裹土色方巾，身着同色战袍，眉似卧蚕，唇如红脂；左腰上佩有一黄玉，玉上一个淡淡的“行”字；背上负有两截钢棍。这不是楚门四公子——楚行云是谁？

        楚冰云微笑地对楚行云道：“四弟，武艺又长进啦！这‘天地尘’的功夫，你是不是又练成了一层啊？在此先恭喜啦!”楚行云将剑插回剑鞘，回道：“三哥谬赞。依小弟之见啊，三哥你的‘奉先十八戟’也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啦！”楚冰云笑骂道：“好啊！你小子一直在一旁偷看，也不来帮忙。”楚行云笑道：“谁叫我相信三哥可以自己搞定这两根废柴呢！再说了，我刚刚不是帮你打晕他们了吗？”

        楚冰云笑道：“贫嘴。对了，你知道吗？五弟要回来了！”楚行云两眼顿时放出光芒，激动地道：“真的吗？这可真是好极了！”楚冰云道：“大哥已飞鸽传书与我，叫我前来通知你们：在元宵时务必赶回楚门。”楚行云连连赞同道：“好！好！一定！一定！有劳三哥一路奔波了，二哥那边怎么样？”楚冰云道：“二哥我已经通知过了。但他临时又有点别的事，没能与我同来。”眼前又浮现出南宫志远舍命挡剑的情景，不禁鼻子一酸。

        楚行云也没有察觉楚冰云面部微妙的变化，只是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楚冰云回过神道：“我们先下山去酒楼里商议一下，明儿早就启程回楚门。”楚行云点头道：“就该如此!”二人转身刚欲下山，忽闻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喝道：“闯我华山，伤我门徒。就想一走了之？”

        二人忙转过身抽出武器进入迎敌状态，只见一个人面相清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色平静，头戴一顶淡蓝色方帽，一把美髯梳得整整齐齐。二楚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华山派掌门‘剑湮长空’林亦风前辈。失敬，失敬。”林亦风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众华山弟子救起赵氏兄弟，个个剑拔弩张，恶狠狠地盯着二楚。

        楚冰云向前一步道：“不知前辈要如何处置？”林亦风还是阴恻恻地答道：“打得过我，就走；打不过，就留！”说罢，呼的一掌击向楚冰云。楚冰云忙挥戟打向林亦风手腕上的“太渊穴”。楚行云也催动内力使出“天地尘”的功夫打向林亦风。

        林亦风右手五根手指使出“龙爪手”的功夫擎住了铁戟，同时左掌挥出，一股劲风回击向楚行云。楚冰云和楚行云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现在合力抗衡林亦风，一时竟无法击败林亦风。

        华山其他弟子都欲拔剑相助师傅，苦于技艺都不如赵氏兄弟，无法在这种一流高手的较量中插上一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斗了一阵子，林亦风突然向后一撤，将手掌举过头顶，双手合十由上自下劈落。二楚只觉得胸腔微窒，一道凌厉的剑气已至。“哇啊”，楚冰云较楚行云弱，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楚行云忙去将他搀扶起来。

        林亦风仍是一副冷冷的表情，阴恻恻地道：“都给我留下吧！”众弟子都准备将二人擒住。

        楚行云将手一摆道：“且慢！前辈，我有一事相求！”林亦风冷笑一声道：“什么事？快说！”楚行云道：“我只能说与您一人听。”林亦风自忖道：他二人尚且战我不下，他一人又有何惧？只是他那把剑邪门得紧。于是又一声冷笑道：“把剑抛下。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招！”

        楚行云将剑连带着剑鞘一同抛在地上，走到林亦风耳旁，俯下身子。林亦风侧着耳朵正要倾听，忽觉得眼前都是沙尘，什么也看不见了，再看看楚行云，却哪里还找得着？众华山弟子也都大呼小叫，两眼什么也看不见，都被沙尘迷住了眼。

        楚行云忙扶着楚冰云，飞一般地下山去了。一路上，楚冰云询问道：“四弟好身手！不知那是什么功夫啊？”楚行云微微一笑道：“那便是‘天地尘’第七层功夫，不用剑也可以催动周身尘土。”楚冰云惊道：“第七层？四弟你练完最后一层了！你是江湖上唯一练成这项神功的人啊！”楚行云谦逊了几句，又道：“三哥，我看山西是没法去了。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前往楚门吧！”

        楚冰云回到客店收好东西，连夜与楚行云踏上了去京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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