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师徒谈心
山洞之中，安静祥和。
姜离和杨阳相对而坐，杨阳仍然保留着小孩子的心性，激动的向姜离说着他这些年一个人修炼的经历。
虽然之前有猜到，但是经过杨阳亲口说出，姜离仍然对杨阳在林圣言这里所得到的待遇感到有些吃惊。
“林哥哥，对我很好。”说完后，杨阳开心的笑道。如果熟悉杨阳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大感吃惊。自从和林圣言來到灵州后，前者一直沉迷在修炼之中，从來都沒有笑过。即便是比试胜利，神情也沒有任何的波动，似乎理所当然一样。
只有在姜离面前，杨阳才又彻底的恢复成了小孩子。
“你的压力太大了，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看着杨阳兴奋依赖的眼神，姜离心中更加的愧疚。杨阳名义上是自己的徒弟，但是自己几乎沒有真正的教过他什么功法，大部分时间杨阳都是独自修行。
杨阳摇了摇头，“弟子不敢休息，弟子的修为还是太弱了。”
杨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坚定的神色让姜离微微错愕，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在失忆的时候会收下这样一位弟子。他们两人实在是太像了，就心性來说，姜离甚至认为杨阳还更胜一筹。
叹了一口气，姜离说道：“修真并不是为了杀戮，你下手太重了。”
师徒两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是却因为是同一种人，交流起來反而更加的轻松。杨阳自然知道，姜离指的正是自己击杀灵神殿守卫的事情。
“不是为了杀戮，那是为了什么。”杨阳眨巴了一下眼睛，单纯的看着姜离，“而且灵神殿的守卫都是畜生而已，弟子并沒有乱杀无辜。”
姜离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万物生灵阶平等，何來畜生一说。唯修者，只有生灵一说。”
姜离说完随即陷入了沉思，杨阳的问话，无形中触动了他想刻意忘记的记忆。
黑灵山脉上，应明龙全身神圣之气，微笑的问道：“你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是为了保护，你懂吗。”姜离睁开眼睛看着杨阳，淡淡的说道。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个并不是他要的答案，但是为了解决杨阳的心思，他只能断章取义的说道。
“保护自己的亲人。”杨阳有些发愣，然后认真的想了一会，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你大可以告诉为师，为师不会怪罪你的。”
杨阳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杨阳现在已经了无牵挂了，唯一的亲人就是师傅你，但是师傅你也不需要我保护啊，我到底是为何修炼。”
为何修炼。为何修炼。
杨阳稚气未脱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狠狠的戳在了姜离躲藏在心底的杂念，心中猛的一痛。这是道心和道路的冲突，涅槃境圆满后，修者需要自我升华，以灵魂为基础，自建天地，必须道心通明，道路顺畅。
而姜离，因为修真的迷茫，而导致了道心蒙尘，修为再不能寸进，即便他拥有着很魂境高手不相上下的战力，这也是他一直想逃避的。
一直以來，他认为他修真，只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但是现在看來，前面的一切最多只能算是一半而已。而那失落了的另一半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姜离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和自己的徒弟的交流，竟然是自己败了。自己尚不通透，又何來育人一说。
“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弟子说错了什么。”杨阳有些担心的看着姜离。
姜离睁开双眸，杨阳能在他的眸子中看到疲惫。心力交瘁，有时比体能上的消耗要大的多，也许瞬息就能让一个涅槃境修者的灵魂萎靡，从此走向毁灭。
“沒事。”姜离站起身转头看向门外，一步踏出。
瓦蓝的天空，如絮的浮云，无尽的山脉尽收眼底，泥土的芬芳伴随着白雪的寒冷铺面而來。杨阳不解的跟在了姜离的身后。
“这就是世界，我们修真就是为了超越他，也许还能创造他，”姜离喃喃的道，眸子神光闪烁不定。目睹了应明龙突破的过程，即便姜离的修为沒有达到那种层次，仍然受益匪浅。
“创造世界。”杨阳震惊的看着姜离，眼底一种原始的**不停的涌现。
“何为存在。何为毁灭。有何为虚无。”姜离自顾自的喃喃道，“沒有创造，又哪來的世界。”
“难道是仙人创造的世界。”
“仙人。不。这世界本就沒有仙人，更沒有仙境，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和我们凡人一样，有着**，有着不同的纠葛。”
“啊。那难道那传说中魂境大能，也是这样。”杨阳有些忐忑的问道。
“沒有区别。”姜离坚定的说道。
这个感受是姜离经历过幽州之事后最大的感受，也正因为这些感受才让姜离陷入了迷茫。修真并不能超脱，那修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杀戮。
不，绝对不可能。姜离倔强的这样想着。但是他却无法回答应明龙的问題，同样也无法回答杨阳的问題。
“徒儿。”
“弟子在。”
“姜离非是嗜杀之人，我不希望我的徒弟成为一个魔头。”心境的波动，让姜离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定，杨阳有些敬畏的跪了下來，“弟子不敢，弟子发誓，此生绝对不会成为一名嗜杀之人，如违此誓，并将永堕轮回，”
“无妨。”姜离连忙收起自己散发出來的气息，杨阳这才喘着粗气的站了起來。
“杨阳，你要记住，众生平等，对于天地來说，沒有人类，沒有魔兽，只有生灵。”
听着姜离的话，杨阳沉默不语，姜离能够感受到前者的心绪并不平静。片刻后，杨阳坚定的抬起头，姜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和自己太像了。
“那我爷爷的仇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师傅，难道魔兽杀我爷爷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杨阳鼓足了勇气，小脸通红。这样一个灵丹境圆满的天才，就如同撒娇的小孩子一样，对着姜离大声的呼喊了出來。
仇，果然还是仇。姜离心中暗道。这世间最无法阻止的就是仇怨和爱情了。杨阳的爷爷是死于弧光森林魔兽之口，对于杨阳來说，整个弧光森林都是他的死敌。
“仇，当然要报。但是你要找准仇人。”姜离平静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杨阳淡淡的说道。
“那……那我的仇人到底是谁。”
“这个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姜离微微一笑，慈祥的摸了摸杨阳的脑袋，“你爷爷因一头魔兽而死，也仅仅只是一头魔兽，绝对不会是灵神殿的守卫。你要记住，就算你要报仇，你的仇人也只会是一个而已。”
“我仇人只有一个。”杨阳有些错愕的重复了一遍，随后慢慢的安静了下來。如此稳定的心情，让姜离心中大为满意。
片刻后，杨阳眼神恢复了清明，“师傅，弟子错了。弟子一定会找到自己真正的仇人，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给您丢脸。”
姜离满意的看着这个如同小大人般的男孩，“刚才我强行将你修为镇压了下來，心中可有心结。”
“弟子沒有。是弟子冒险挺近，险些让师傅的教诲付诸东流，是弟子太急功近利了。”杨阳说完，脸上充满了笑意。如他所说，只要在姜离的面前，他才会有着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对于这样的感觉，杨阳无比的依恋。
“师傅，我修炼上还有一些疑惑。”
“但说无妨。”
对于杨阳满怀期盼的神色，虽然此时姜离心神已然不宁，但是也不好拒绝，微笑的答应了下來。
湖家禁地的高山上，有一座山洞。山洞外，白雪皑皑，白雪之上，姜离和杨阳凌空盘膝而坐，姜离耐心的解答，不时传出杨阳会心的笑声。
这一次，似乎也是姜离第二次正式的指导杨阳，第一次则是收徒的时候。
夕阳西下，高山之上依然传來阵阵解说之声，而在十万大山的某处，有着一个精致的巨鼎。湖畔和青鸾正守在此处，聚精会神的操控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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