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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自此,阿呆循规蹈矩,一日两餐两课,晨起打扫、午前上山砍柴,倒是愈发的安稳起来。师兄们乐得看这傻小子省吃能干,只不过这世间又多了俩疯老头,全观上下就这俩人儿不开心。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俩老头眼看半月已过,这阿呆修真之路修得非常投入不说,一点挪窝的意思也没有。

        平常弟子说整走也就整走了,这赵家少爷却是得从长计议。两位道长这些时日没少暗暗嘀咕,可是重心已经从如何挤兑走这位爷转变成如何向赵掌柜交代上了。既然这位爷铁了心,倒不如说服赵掌柜放他在此修行。

        想明白了,俩老头道也不疯了,彼此对过口供,只等与赵掌柜相约之日,糖衣炮弹加云山雾罩,将这位爷塑造成古今中外第一适合修真之人,外加旷古绝今之修仙奇才。这不,今日连晨起打扫的活也免了,要不是阿呆强烈要求,依照俩老头的意思连上山砍柴的活也想免了。这一下,师兄们疯了,估计往后看阿呆的眼神就不是同情了。以现如今阿呆的年纪,这些就不是这位爷能理会的了。

        这一日,阿呆依旧蹦蹦哒哒来到两峰之间的山谷练功,往日里运转十五周天之后,阿呆就将湿哒哒的衣服置于树杈上晾干,自己赤条条跃入山溪中洗个痛快。今天也不例外,林间空地上,阿呆正赤着上身等衣服干透。阳光洒在空地上,暖洋洋的,闭目四顾,方圆两丈内落叶飞花尽皆掌握,这种感觉好不惬意。

        不远处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蟒,正悉悉索索地蜿蜒向前,打断了这位爷的清修。阿呆猎奇心起,悄悄操起镔铁斧,手腕抖处,斧头飞出。可惜,阿呆此时劲道毫无准头,那斧头翻滚着穿过一棵箭竹,去势未消,远出目标老远才“噗”的一声插于地下,定睛看去,那镔铁斧已直没至柄。

        阿呆摇头叹息,心有不甘,空着手反身又比了一下刚才的动作,嘴里还“咻“了一声。不想,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掌尖一道气流真的咻的一声破散开去,正前方一棵小树木屑飞溅,居然划了一道印记。

        阿呆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顿时多云转晴,大声雀跃,脚下生风来到那棵小树前。望着那道印记,摸了又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好似想起些什么,后退几步,嘴里还是那声“咻”,可是这一次却不灵了。

        心中神念一闪,难道这一招只对活物有用?阿呆想到此处,翻身来寻那花莽,好在它并未走远。就这样,阿呆一路追寻这条花莽,口里‘咻咻’声不绝,一顿虚砍瞎劈,不觉间走出好远。可怜这条过路的花莽,被阿呆这时灵时不灵的手刀劈得是遍体鳞伤,最终惨死在溪边。

        “成了!爷这回有了无形剑气,哈哈、成了”!这一日阿呆可真是大喜过望。一路寻找斧头,复又来到溪边那块巨石,将系在腰间死去多时的花莽扒了皮,去了内脏,取出身边火刀火石生了火堆,就在这溪边烧烤起来。

        自从俩老头对阿呆态度转变那日开始,阿呆又多了个毛病,早起出门上山砍柴,经常是至晚方回,有时身上还带着烤肉味道。好在道家不是佛家,规矩有限,况且,阿呆每日交回的干柴分量越来越足,俩老头倒是也不好深说。只是训教阿呆莫要贪玩误了功课。

        尽管师兄们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可每每考量修炼进境,阿呆总是对答入流,短短二十几日那初云决第一层已是学得有模有样。就连俩老头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下,一月之约时规劝起赵掌柜来,还真是越来越有底气了。看来这长年的香油票是有了着落,俩老头这回很是得意了一番。

        自此、晚课时王真人开始正式传授阿呆修炼之法,有时观主也从旁指点几句。虽然这些经验之谈对目前的阿呆着实有限,但总算是有了师徒之实。

        阿呆这边,这几日不断回想那日情形,第一次投掷斧头时,刚开始是兴之所至,然后是蓄势待发,由丹田将真气灌输于腰背,最后力灌于臂,挥臂掷斧。这些都是修行初云决,导引发力的基本线路。

        可那无形剑气透体而出,这却是初云决上最后一篇中所记,最是玄妙模糊,各人所得大为不同,全靠感悟。以至于并未详加记载。尽管那日百八十手刀也好、剑气也好、杀了那条花莽,可真正发出的无形剑气十中无一,倒是在溪边有两剑斩在淤泥之中,让阿呆得了这无形剑气的形状,除此之外,这破体而出的法门可一点也没头绪。

        自从那日体会到无形剑气的好处后,连日来苦练不辍,这把镔铁斧倒是从劲道到准头都是进步神速。那无形剑气却仍然时有时无,这让阿呆想破了脑袋也不得要领。

        今日,阿呆横卧于溪边那块巨石之上,口中含着根竹叶,双目呆望一双手掌正自出神。林中雾气昭昭,两丈外已看不清树影,谷中只闻鸟鸣,溪水叮咚如钟如磬。这山坳间,靠近落日峰一侧以箭竹为主,靠近紫霞峰一侧则是一片茂密的水杉,那条山溪恰好从中间流过。

        时值盛夏,清晨时分却已颇为闷热。此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白兔,通体如雪,圆鼓鼓的很是可爱。这只玉兔来得唐突,身上没有一根杂毛,干干净净的颇不似山野之物。小家伙鬼鬼祟祟,三步一停四步一回头,很是警惕。前爪抬起,胡须耸动,红通通的小眼睛盯住一棵鲜嫩的竹笋,品尝之前鬼头鬼脑东张西望一番,显得灵性十足。

        谷中白雾弥漫,此时更加浓郁,见四下里寂静无声,那白兔前爪把住笋尖啃咬起来。阿呆脑中思量剑气法门,好似刚刚有了一丝曙光,却听见喀哧喀哧声不绝,心中好不烦闷,反手就是一掌。

        一道月牙剑气冲破迷雾直奔那白兔而去。周遭尽是乳白色的雾气,直把那月牙儿似的剑气映衬出来。那玉兔仿佛感觉到破空之声,不禁竖起一双长耳做倾听状,不想悲剧了,它不竖耳朵还好,阿呆的准头毕竟有限,还不至于伤到它。这下可好,只见月牙闪处,双耳几乎是齐根而断。那只白兔一声悲鸣,三踨两跳逃进雾中不见了踪影。只听阿呆一声欢呼!成了!就是这样!天才、天才、嘛是天才?爷就是天才呀!

        原来,阿呆刚刚那一招,身子卧于石上,看似随手一挥,即未用腰力也未用腿力,真气由丹田直达指尖,正应了初云决第一卷第一章的起手式,又融合了第五卷最后一章的落叶式,这剑气反而破体而出。

        原来这初云决还可以这么用,哈哈!这样爷就可以创出无尽的招式,真是捡到宝了。趁着大雾未散,阿呆将第一卷融合其他几卷的心法,忽而手刀、忽而膝撞、忽而肘击、侧踹。一道道月牙剑气挥出,将谷中箭竹砍得是落叶飘摇。阿呆这会儿是越练越开心,忽然想起如果不是这漫天大雾,临敌之时,还真无法看清自己所发剑气的摸样。这就叫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

        舔着脸,又对自己大加赞赏了一番之后,突然想起自己这道剑气还没有名字,略一思索:这道剑气型似弯月,又似水般透明。不如就叫水月斩吧,这是爷所创第一防身利器,果然是好名字。

        这阿呆初尝修行乐趣,只感觉天下第一好玩之事莫过于此,不禁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恰巧谷中山风吹过,大雾散尽,那对兔耳红白相间很是扎眼,阿呆拾起,从粗绳上拆下一绺穿了戴在头上,很是自娱自乐了一把。闹了一通,感觉骄阳似火,自己又汗湿不堪,阿呆只把自己播了个赤条条,纵身跃入山溪,正想洗个痛快。

        有道是: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这边阿呆人逢喜事,正自噼里啪啦洗的痛快,忽听一声娇喝:“师姐!这是、这是小白的耳朵!呜呜!定是这厮伤了我家小白。呜呜------”“何方贼子,还不快快给本姑娘爬了出来。”岸边转出两个女子,大的与阿呆年纪相若,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其中、年纪尚幼这位、怀抱一只硕大的白鼠,哦不,是哪只被削掉了双耳的玉兔。感情是宠物主人兴师问罪来啦。

        此时此刻那阿呆头下脚上,正潜在河底,用半生不熟的水月斩追逐鱼虾。双耳使唤不得,又搅得溪底泥沙一片浑浊,双目所视也相当有限,当然不知岸上发生的一切。

        二女还以为这厮轻视自己,装作充耳不闻,只气得小脸赤红、莲足紧跺。待阿呆浮出水面,噗嗤一声喷出一口溪水,大大换了一口气。忽见到岸边多了俩人儿,而且还是女人。

        那时候女孩子十四五岁就有婚约的已属晚婚,阿呆毕竟有些墨水,大惊之下矮身缩入溪底,心中暗暗思量:溪水不深,刚刚扎猛子的时候,自己的大苹果莫要走光才好。过了好长一会儿,阿呆实在是憋气不得,复又浮出水面。刚一露头,只听“噹”的一声,头上正中一节树枝,紧接着肩头又中一颗鹅卵石,这一下却颇为疼痛。

        只听一女说道:“师妹,莫要拿那么大的石头,仔细些、莫砸死了他!”。“我就要砸死他,让他伤我小白,让他伤我小白!让他伤…….”。这下可苦了阿呆,溪水本不宽阔,此时自己又未着片缕,双手只想护住下体,即惊又愧。什么护体神功、无形剑气、一招也使不出来。恍惚间只见鹅卵石一颗接一颗砸来,一颗比一颗巨大,只砸得他头破血流,竟然昏死过去。

        那小师妹搬起一块更大的,摇摇晃晃直奔溪边走来,瞧那架势、这次是要来真的。年纪稍长那女子,惊惧间挡在身前,那小师妹毕竟年幼力衰,一跤跌倒来了个屁墩儿,就此放声大哭。

        二女一个劝、一个哭忙作一团。少卿,方才想起阿呆还不知是死是活,那师姐慌忙下水来寻阿呆。顾盼间,只见这位爷,已被溪流推至对岸河湾处,四仰八叉,一片赤条条、白花花,该见的不该见的都一览无余了。

        那女子“妈呀”一声!捂住双眼,过了一会儿,指缝间偷望过来,只见阿呆头上、眉骨上不断有鲜血涌出,染得浅湾里一片殷红。那师姐眉头紧蹙,一咬银牙、似下了好大决心,抢上前来一把拉住阿呆臂膀,就想将阿呆拉到岸上。

        怎奈女子体弱,阿呆又溜光水滑的毫无抓头儿,试了几次未见丝毫动静。突然又见那处不该看的地方竟然仍做喷水状,实在是让人尴尬羞愧万分,慌忙间解下开襟里一方绣帕,双手撑了、一双妙目紧闭、倒退着勉强算是盖上。这才一把揪住阿呆半散开的发髻,奋力将他拖向岸上。

        那岸边树枝倒刺密布,直将阿呆刮得疼醒过来。他本在江边出生长大,水性倒是极好,张口吐出一口脏水,大声咳嗽起来。那师姐一听,心中稍安,就此一跤坐倒,大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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