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内侧 III

由于所有提供电力的系统都已经毁坏，我不得不持续开启萤视系统，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能看到的范围比以往小得多。再加上汪舒雯此刻已经隐形，视线范围内就只有无限延伸般的走廊和偶尔出现的转弯。墙壁上有些地方挂着粘液和少量血迹，更多的部分伤痕累累。比这些更可怕的是道路中央偶尔冒出的尸体。其中有些是虫族的跳虫，但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人类。这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里的人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虫族给干掉的。

        于是我也开始警惕四周的黑暗，似乎从某一个角落会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家伙。尽管机甲的内置调节器始终将温度调整为最适宜，但我仍然感到冷汗浸湿了衬衣。直到现在，我才领会到当初在议会中说服其他议员，给陆战队员增加津贴的父亲是有多么优秀了。

        这种死寂的气氛简直让人发疯。本来以为解剖过无数尸体的我绝对不会对尸体有任何畏惧，可现在我才明白吓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而这种无疑是其中最吓人的。

        为了打破沉默，我在频道内开了口。

        “队长？”

        “什么事？”我旁边的空气里传来应答的声音，看来她就在那里，我不禁放心下来。“对了，保持频道静默，虽然不知道虫族有没有感应无线电波的能力但还是要警惕，你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一圈就行了，又省事又省力。还有，我同意你对老总督的看法，并希望你也向他那个方向努力。”

        “......”我被这一连串的发言噎住了，刚刚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原来隔着动力机甲的防辐射外壳也能传话啊，我还真是忽视这群幽灵特工了。以后要是有小孩一定教他不要和幽灵特工打牌，怕是会输得很惨。

        “同意。”汪舒雯的声音里满是赞同，“如果我是你，肯定也这么做。”

        败给你了！我无力的想道，干脆想点无关紧要的事吧，比如说铃木的变装，刚刚的打赌差不多算是我赢了，真想看她穿上猫耳女仆装的样子，一定可以与我心目中的优秀型人工智能相提并论，不管怎么说，铃木除了性格很糟糕，某个部位比较平之外，其他部分都已经达到了高中女生应有的水平，连那张脸也很漂亮。如果是穿上猫耳女仆装的她，一定一夜之间就可以成为宅男女神那种存在吧。

        “我发现你还有做变态的潜质。”汪舒雯拖长嗓音说，“铃木~~你家舰长感觉刚刚他赌赢了，现在正在想让你穿黑白的维多利亚式女仆装好呢还是淡粉色配丝带的好。怎么样，你自己挑选一个吧。”

        “变态，白痴，吵死了！才不会穿！”铃木带着哭腔在频道内大喊，震得我脑袋生疼。所以说只是妄想一下至于吗，不过托这个的福，我的紧张感就像是清晨的露水一般烟消云散了。

        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这家伙。我这样想着，不过现在还是思考行动吧，我们到了那里之后要干什么？拍照留念吗？

        隐身的少女不假思索的开口：“舰长对行星要塞的设计还不了解。通常情况下行星要塞作为一个平台或是一个小型殖民地最强大的堡垒，其内部都会装有一个能源控制室和一个火力控制系统，控制室直接管理平台的能源，而火控系统则管理着行星要塞顶端的巨型核子炮。即便是其他区域全部断电，行星要塞内部自带的小型反应堆也会保持控制室的正常。我们要做的就是重新开启电力供应，根据铃木的推算，供电系统现在正处于......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类似休眠期一类的东西吧，这样没有能量供应，就算是其他的小队突入火控系统控制室也没用的，什么都做不了。”

        “是过载自动保护吗？”我在脑海里搜出了一个词，“如果是这样的话，必须输入解除码才行啊。”

        “你认为我让你带着这个家伙是来卖萌的吗？”汪舒雯指了指我的机甲，在那里，藏着一个尽管只是十几岁少女的面貌，却拥有或许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运算能力的人工智能。

        “就靠你了。”我对着人工智能的少女说了一声，“没想到我们成为了最重要的力量。”

        “呐，的确是的，我们是前提条件嘛，没有前提条件证明题可是拿不了分的。”汪舒雯说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根据拟合结果，这里就是电力控制室的所在了。铃木，这是你表现的场合。”

        “铃木百合子已就位，给你们的建议是先把控制室的门打开，这是首要难题。”铃木的声音从我头盔中的扩音器里传出，“借用舰长的探测器发现构成这道门的材料与墙体其他部分有很大不同，根据数据库的分析这是一种纳米材料，强度超过所有已知的合金，厚度则是普通装甲门的十倍，已经超过了地下金库外壳的厚度。运用我们的火力是打不开这道门的。”

        我四周看了看，但这里只有一些被破坏的墙壁和向前延伸的走廊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门，难道是铃木看错了？这恐怕不可能吧。

        “舰长，你还是抽出几分钟时间来钻研一下你的动力机甲吧，前段时间我们在上面加装了一种高频探测器，就算是隔着厚厚的墙体也无所谓的。通过这个探测器你会发现，右转是一个向下方的楼梯，只是被一层合金板覆盖住了，我们暂且把它称作门。”

        “控制室下面应该没有门了？”汪舒雯问道。“那工作人员平常该怎么进去？”

        “存在起落机构。根据探测，这个结构与电路相连，无法强行打开。”

        我转向墙壁，铃木在我的视网膜上标出“门”的位置，但无论我怎么看，它也只不过是一面墙壁而已，上面可以见到几道深几公分的划痕，估计虫族的想法跟我一样，墙壁什么的根本没有破坏的必要。

        “有什么办法吗？”我对铃木说。

        “这只是一个复制体，没有极其强大的逻辑运算程序。比较容易的选择有：你可以回到秃鹰战车的位置，取出一个蜘蛛雷并用定向爆破的方法炸开大门，但这会不可避免的浪费时间，同时也可能造成损害。你也可以绕过这扇门打开新的通路，预估会耗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当然放弃任务也在选择项之中，因为根据我的评估，如果你们使用汪舒雯的c-10手枪对大门射击，会造成无法避免的内部破坏。”铃木总结道，“当然如果有定向激光切割机等大型设备就又不一样了。”

        我敲了敲那扇门，它发出和其他墙壁一样的沉闷声音，可能它的厚度已经超过了其他墙壁，这样想可能把墙壁挖穿还会轻松一些，可就算是那样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

        就在犹豫的时候，听见了旁边汪舒雯的声音。她在这一瞬间解除了隐形，娇小的身体在我面前显现。她慢慢的走到门前，把手放在门上。

        “我们幽灵特工活着可就是为了解决一般人无法解决的问题的啊。”汪舒雯对着我说，“还有铃木，就算是对于你来说，幽影的秘密也还是那么多，有时候甚至我自己也忘掉了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她的手贴紧大门。“舰长，退后。”

        厚达一米或者更多的合金门无声息的分解。

        仿佛结晶体突然消失，不是高温熔化，炸药粉碎，枪弹穿透之中的任何一种，就好像是干冰升华一般的墙体迅速在我眼前消失不见，待我看清楚脚下倾泻的金属流沙时，大门已经分解了一多半。更多的流沙卷起尘土，沿着通道滑了下去。

        最终，尘雾腾起，汪舒雯淡淡的收回手，厚重的大门化作脚底的流沙，露出了眼前的通道，极端的黑暗，甚至让人联想到地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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