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破境
秦尧苦笑连连，如今那吴讼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自己与其摊了底牌，若是今日就这么放过他，吴家庄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庄内除却吴讼，其余二品小宗师俱是身死殆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日飞马寨连同柳浮萍一家甚至整个孙家村都是会遭受灭顶之灾。
贺凉微微侧身，向身旁的偏将悄声说了几句，只见那位披甲握刀的偏将一夹马腹，向前探出半个身位，朗声喊道：
“将军有令，不管诸位孰之过，但凡坏了古登城宵禁律法，按律皆当杖刑一百，劳烦几位到将军府走一趟，吴庄主，既然闹到如此地步，就不是只有私仇这般简单，还请吴庄主一同前往将军府，待贺将军查明真相，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那就有劳贺将军。”
吴讼弯腰深深作揖，满脸谄笑，挥手示意厅房将长桥落下后，当先向贺凉走去，在经过秦尧三人身边之时，还不忘小人得志般冷哼一声，似乎找到大靠山，可以堂而皇之肆无忌惮。
那高坐大马的握刀偏将向身后挥了挥手，朗声说道：
“刀盾兵、宵禁守卫听令，清点在场人数，务必将所有人带回将军府，若遇反抗，就地正法！”
“是！”
眼看局势无法收拾，秦尧感受到沈顾二人投来的询问眼神，心中思量过后，无奈一笑，终究还是要暴露身份吗？
拿定主意之后，秦尧对沈顾二人低声说道：
“顾大哥，凤儿，拿下吴讼三人，贺凉那边我来解决。”
沈伴凤本就知晓秦尧的真实身份，自不会过多疑问，微微点头，便当先闪身掠至吴讼身边，右手连点吴讼周身几处大穴，后者顿时僵立当场。
而顾欢略微犹豫片刻，倒不是顾忌其他，只是心中狐疑秦尧的一番话，片刻后便洒然一笑，心中想到，老子管你是将军还是匹夫，先干了再说！然后紧跟沈伴凤脚步，同样闪身来到吴当国吴当冠身侧，双手齐齐发力，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便摁住两人脑袋，将两人生生拍倒在地，头颅砸在地板之上，两人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放肆！给我拿下！”
见此突生变故，贺凉双眼微眯，而那偏将大喝一声，指挥身后一众甲士，就欲冲锋向前！
就在此时，秦尧不再迟疑，向贺凉朗声喊道：
“贺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听到熟悉声音，贺凉隔空向秦尧遥遥望来，待看清秦尧模样后，微微一怔，便快速下马，欲要跪拜在那。
秦尧见状心中大急，掠起身形来到一处角落，向下马的贺凉再次喊道：
“贺将军，借一步说话！”
贺凉何其聪慧，知晓秦尧此时必有难言之隐，吩咐左右列阵等候，便快步走向秦尧，待来到秦尧身前五步外，弯腰抱拳，低声道：
“末将参见……”
“贺大哥不必拘泥。”
快步向前搀扶住贺凉又要跪拜的动作，秦尧笑意温醇，大秦王朝有太多人视其如“孔雀”，为数不多待他真诚的，其中便有贺凉！
“六王爷怎会在此？何不提前告知贺凉，末将也好出城相迎才是！”
“此事说来话长，贺大哥，如今时间有限，先不与你细说，我与那吴讼有些私人恩怨，还请贺大哥高抬贵手。”
“哪里的话，既然六王爷开口，贺凉怎会多此一举，但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大哥但说无妨。”
贺凉生得暖眉凤眼，面白体瘦，虽然次次在战场上担任先锋大将，却不失儒雅，在大秦有“儒勇双甲”的不俗称号，此时月朗星稀，片片月光洒下，更映衬出贺凉浑身上下的那股儒雅风范。
“古登城毕竟是四王爷管辖之地，若六王爷动作太大，恐怕……”
秦尧微微一笑，想起那个总是嘴角挂笑的四哥，不由得出声问道：
“四哥可好？”
“顿顿一斤肉四杯酒，六王爷放心。”
“那就好，贺大哥，你我兄弟相称便是，今后莫再唤我六王爷，生疏得紧，若不嫌弃，就喊我六弟便是。”
贺凉诚惶诚恐，微微抱拳，低头说道：
“贺凉怎敢僭越，在心中装着便是。”
秦尧也不勉强，毕竟与生俱来的身份摆在那，像贺凉这般忠于大秦的将领，最是讲究规矩。
“我来青州之事，还望贺大哥先不要告知四哥，日后得空，我会去看他。”
“好，待六王爷解决完此事，定要到将军府一叙，我那有陈年花雕，六王爷去了，才会舍得拿出来喝！”
秦尧温醇一笑，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贺凉见状向秦尧微微抱拳，率先走出角落，快速走向战马。
“回将军府！”
待上马后，贺凉先是淡淡瞥了眼吴讼，然后向走出角落的秦尧微微颔首，便领兵出了吴家庄。
那被点住穴道的吴讼双眼瞪大如圆，满脸不可思议，向着贺凉走马的方向拼死嘶喊着，因其哑穴被点，只能发出“啊啊”的沙哑声。
顾欢见状哈哈大笑一声，走上前来解开吴讼的哑穴，指着后者破声大骂道：
“老乌龟！没想到老子的老大还有这能耐吧？你他娘的还得瑟不？就问你服不服！”
刚刚返身回来的秦尧听到顾欢的言语，扑哧一声笑出来，还不待说话，那吴讼被解开哑穴，眼看大势已去，一阵献媚谗言道：
“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还望少侠宰相肚子能撑船，放过老夫，还有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日自当登门谢罪，三位日后就是吴家庄的座上宾，老夫……”
“行了！闭上你的臭嘴！”
顾欢实在听不下去，一拳砸在吴讼的下腹处，后者双眼瞪大爬满血丝，眼球似要夺眶而出，一口鲜血吐出，五官扭曲成团，显然顾欢这一拳用力不小。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受了顾欢一拳，吴讼气喘不止，嘴角血丝渗着唾液流出挂唇，却依然不忘苟延残喘低声求情，说好听些是江湖老油条拿得起放得下，说难听点就是胆小如老鼠立场如飘萍。
秦尧本就不是性子善良之人，甚至是凉薄性情，平日里既不会瞧见乞丐便出手扔几个铜板，亦不会觉得流入红尘的女子有多可怜，更不会因救人而杀人生出愧疚之心，这会儿看着委实可怜的吴讼，心中竟似湖水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捏住吴讼的脸庞，将后者的脑袋生生拉起，与自己平视，秦尧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你性命，这一来二去，总算看清老前辈的活脱性子，这一次饶了你性命，以你纵横江湖的手段，两三月后，杀不杀得了我还在两说，可那飞马寨和孙家村几百口人命，定会尸骨无存了吧？”
吴讼拼命摇头，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任由秦尧捏着双颊，突然吴讼瞪大双眼，定是以为难逃厄运，干脆破罐子破摔，拼命向秦尧吐了口口水，狰狞着向秦尧喊道：
“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尧微微侧首躲过老人的口水，哂笑一声，淡淡说道：
“放不下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吴讼面目狰狞，一口气血上涌，喷出一滩黑血后，脑袋一垂，竟是被秦尧生生气死当场。秦尧放开手，吴讼双颊上犹自几道红斑，显然是秦尧捏掐所致。
顾欢见状，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尧，拍了拍手，说道：
“你小子行啊，堂堂二品小宗师，竟是被你活活给气死，看来跟着你真心不亏，真心有肉吃啊！”
对于顾欢的揶揄，秦尧抱以一顿白眼，然后缓步走到昏死过去的吴当国吴当冠身前，蹲下身来，自怀中探出“透龙”匕首，一手抓住吴当国的头发，往上扯了扯，待露出脖颈，便将“透龙”缓缓探进去，刀刃对准喉咙，慢慢割开一条缝隙，肌肤的破开声，如皮裘撕裂崩开般，突兀传来。
饶是杀人如麻的顾欢，亦是眉头一挑，撇了撇嘴，便别过头去，而沈伴凤冷哼一声，不再驻足，缓缓走向呆立当场的一百余护庄守卫……
将吴当国吴当冠以同样手段先后了却了性命，秦尧在吴讼身上将“透龙”沾血擦拭干净，放入怀中，对着提剑欲杀人的沈伴凤喊道：
“凤儿，死了吴家人，这些人难堪大任，就留下性命吧！”
沈伴凤走到半途，听到秦尧的声音，直直盯着面前面露恐惧的百人，冷冷说道：
“滚。”
有些时候，沈伴凤还是很听秦尧的话的，就连她自己在私下里都很奇怪，只能勉强将其视为保他性命的上上之选吧。
一众护卫如闻大赦，生怕面前的几位杀神反悔，拔开腿一窝蜂跑向庄外，不消片刻，吴家庄外院内只剩下秦尧三人。
顾欢拨弄着刀柄挂饰“红锦鲤”，斜眼看着秦尧，一脸嫌弃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变态啊，一会儿下手毫不留情，一会儿又留人性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刚欲答话，突然气海处一阵鼓胀，秦尧眉头顿时皱成一团，勉强盘腿坐下，开始运气呼吸吐纳。
沈顾二人见状，各自神态斐然，却异口同声道：
“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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