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矢志不渝

“武烈吾侄，汉家先贤之心血集精，列祖列宗之重宝国珍，皆贮于此列车旅，其意于中华殊为尤甚！虽吾辈可战死沙场，亦可丧死荒郊，然先祖之荣光，万万不可蒙尘与羞！叔父谨盼侄儿奋战敌寇，护掩此列文物平安逾关。”

        “叔父勿忧，毅定然死战到底，决不令先祖蒙羞，叔父，蒋毅去也！”

        蒋毅放下电话，对着肃立在师部里的各部队主官大吼：“现在，我们的祖先，正注视着这片战场！不要让祖先觉得我们这些后人，是在丢他们的脸！”

        “祖宗在上，后人宁虎，今日必将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师部里所有人都在怒吼，为了先祖的荣光，吾等何惜此躯！

        当蒋毅带着师里汇合的残部退下来之后，突然得到一个紧急命令，而且这个命令，来自最高统帅部，而且，在第一时间，就由全师军官一层一层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脑海里。

        命令！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一师全师就地死守山口，掩护文物车队通过，就算全师拼光，也要让最后一个弟兄把日本人钉死在阵地上！

        是！长官！

        这时候在师部外面，弟兄们正注视着一队破破烂烂的大车从自己眼前驶过。低矮的车斗上，好几层厚厚的稻草被小心铺好，让一条条长板箱得以熟睡在颠簸的旅程中。可弟兄们看着车队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大车上的油漆早已斑驳陆离，挡板车门也是泥土满庞，甚至有几辆大车的外层钢板上坑坑洼洼好像连零件都丢了几个，吭哧吭哧就像随时要熄火一样，也不知道这支车队在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

        大车后头是则由成群的健马拉着的空板车组成的备用畜力车队，一旦路况有异，大车无法再继续往前行驶，那车队就立刻抛弃并炸毁所有的大车，将文物全部装卸到马车上往后方转移。就算战局再不利，就算国家再贫弱，也要不惜一切死守先祖留下的文明遗物，这是每一个血管里流着华夏热血的中国人都会做到的，除非是国奸蟊贼，才能干的出那种欺师灭祖的缺德勾当！

        大批的骑兵随行守护着行驶的车队，为首的一位汉子马刀高举，紧接着所有的骑兵也是拔刀昂扬，远远冲着那些死守防区只为掩护这列文物车队的弟兄们致敬。全师弟兄也是持枪回礼，每个弟兄，心里回荡的只有一个声音；

        “祖宗在上，死战到底！”

        为防止日军绕过师里的山峰主防区直接往后方穿插，蒋毅把师里的主力全都往山下拉，全师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山麓阵地。蒋毅对下头的军官下了死命令，弟兄们打光了，军官顶上去，军官打光了，老子蒋毅顶上去！全师死守防区，直至最后一个弟兄战死为止！

        当车队刚离开师里的防区不久，两千多日军年跟着就上来了，黄压压的人潮里，炮是炮，车是车，一队队的排列，整整齐齐。

        不久，前沿观察哨的弟兄们就看见几个日军哨骑远远的举着望远镜瞭望片刻后，返回本军大阵。随即日军各战斗部队展开进攻序列，支起火炮对着师里的山麓阵地咣咣当当开始炮击，天上几架日机也是被招来一顿轰炸扫射。师里的山麓防区一时间满是火光尘烟。

        早已躲进防炮工事里的弟兄们紧紧的抱着枪，听着外头爆炸声渐渐稀疏后纷纷涌出工事，弟兄们谁都清楚，炮击一停，冤家就该上门了。

        正守在战壕里的弟兄们忽然听见身后呼呼拉拉一阵响动，扭头一瞅顿时大伙激动不已，是蒋师长！蒋师长带着卫队营亲自上来了！

        “衣··库··奏！（日语；冲啊！）”

        几个日军官佐举着军刀冲在前面，身后数百名日军士兵上了刺刀紧随其后，大批的机枪火炮在掩护他们的冲锋，所有的日军都认为在这种己方火力占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突破面前这片不堪为道的山麓应是不费吹灰之力吧。

        “弟兄们，给祖宗长脸的时候到了，不怕死的跟我冲！”

        蒋毅咆哮着拔出横刀，最先冲出战壕，全师顿时热血沸腾，军官们都是挥刀而起，冲在自己弟兄的最前头，所有的弟兄全部呐喊着按上刺刀跟着长官不要命的往前冲！

        全师最前锋的浪头都是将校军官，狂热的军团像雪崩一样横扫过去，在双方碰撞的瞬间日军土黄色的浪潮为之一窒，而**冲锋队列里冲在最前的蒋毅更是有如战神般势不可挡。当撞上日军冲击序列的一刹那，蒋毅顺刀而起，磕开顶来的刺刀借着冲劲合身撞向了面前的日军士兵，那个日本兵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撞上了一列疾驰的火车，五脏六腑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当场就凌空倒飞，蒋毅顺势向前一刀挥出，砍下了这个日军的头颅后刀势余威不减，雪锐的刀锋带着血星没入了旁边日兵半个脖子方才停止。

        人潮里，蒋毅刀风阵舞，日军队列中血练扬空，一个日本军官前冲几步凭刀劈下，只是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中华将军膂力竟如此之强，一刀架来自己手里的武士刀差点被格飞。而且这个日军军官前冲的步子已经来不及收了，蒋毅微微坐身跨步向前贴上这个日军军官，左手猛力发劲直接就把这个日本军官过肩飞摔。身后，两把带血的刺刀闪电般突刺而来，日军军官在空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两把刺刀捅穿胸膛，刺杀的两个兄弟看见这个日本军官临死前最后一个眼神，那就是，恐惧！

        那霜雪般闪亮的刀锋好像跳起了一支死亡的舞蹈，挑、抹、推、格、点，无论是士兵，军曹还是军官，在蒋毅的刀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刺刀，武士刀都在蒋毅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日军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整个阵脚已经开始松动，他们吃不住劲了，马上就要垮了。

        后面的日军支队长心急如焚，这是怎么回事？该死的，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眼前这支中**队如此悍不畏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止是日军支队长，整个日军指挥层全都懵了，这几天打溃败的民国残军打舒服了，还按着老套路把面前的蒋毅师当那些没什么斗志的残兵打，先是飞机炸炮兵轰，两翼各派一个步兵中队侧面包抄，正面三个步兵中队在集火掩护下平推一切。而事实证明了，那些中国人，所当者无不望风披靡，再往后，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追击。

        可今天完全颠倒过来了，这些中**人先是隐蔽在工事里，等自己冲近时一个反冲锋可过来了。这两边一旦混在一起展开白刃战，那自己的火力布置就完全落空了，而且他们一个个状若疯虎不顾死生，冲上去的三个中队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两翼的那两个中队也被堵在那激烈交火，看起来也是打的够呛。一看战斗被打成了这幅德行，日军指挥官决定停止这场愚蠢的打斗，自己这个支队只是临时混编的穿插突击部队，全支队也不过只有两个大队多一点，兵力才两千出头，再打下去把实力耗光那就危险了。

        很快，从支队的预备队里冲出了一个满编中队直抵正面主战场，拼命掩护那三个被打残的日军中队撤了下来，所有撤下来的日军都是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战场，那才是真正的中国人吧。

        等部队一下来，支队长追悔莫及，要是早知道面前是个难啃的主那自己决不会打他的主意。进攻部队里，那两个包抄侧翼的中队虽说被打的不轻，但比起正面那几个中队情况简直就是好的没边。正面那四个中队被打的好惨，先是冲锋的三个中队被整个打残，有两个几乎全灭，另一个被打的彻底丧失建制，而且最后断后掩护的那个中队也差点撤不下来了，这回支队损失大了，一仗下来差不多消失了四个中队的人数，现在支队实力严重受损不说还远离了己方防区，再打下去万一被围攻那可就完了。

        支队长前思后想，反正这几天支队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而且自从登陆上海作战后，哪个像自己一样的小型穿插部队到最后不是撞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不少部队那就是再也没回来，还不如趁着现在支队还有实力，赶紧想办法撤回己方防区为上，不过令支队长惊讶的是，自己委婉的提出归建师团的建议后，全支队高层竟然一致通过，居然没人死撑面子在那里瞎捣乱！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其实底下的日本军官在经此一战后早他妈就想跑了，只是你顶上不说他们也不敢吭声，生怕被顶上的货给拉去当替罪羊卖了。直到现在，这些军官好多到现在连气都没喘匀，特别是倒了大霉的那几个，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劲。

        这些无畏的中国人深深震撼了他们，那不顾死生的勇武壮烈是如此难忘，那悍毅强雄的面庞是如此的清晰，所有的日本军官都在担心，这次自己侥幸逃了出来，那下次呢？就算再穿插一个新地方接着突击，要是再碰上支像今天一样勇猛的中**人，那自己还有这样的运气吗？

        日军立即下令全体构筑临时掩体准备固守，挨了差不多三个多时辰后，趁着天黑悄悄的扔了阵地就跑，等天亮师里发现后他们早跑的没影了。师里的军官都是哈哈大笑，打趣着说，要是早知道他们往后头开路的干活那非得全师追击来个狠的，让咱祖宗好好看看他们的后人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哈哈哈······

        时至今日，全师弟兄当年奋勇卫护的文物如今都安然躺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里，在柔和的灯光下，她们静静地诉说着当年的毅勇沧桑。八年血战，中华义士前赴后继，在他们以死相拼的守护中，六十五万件珍贵文物，未有一件损坏佚失，全部，安然无恙。

        千载悠悠，那传世中华的明光，散去了一页页风云硝烟，而在他们沉厚的记忆里，依然存留着全师弟兄往昔纷扬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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