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年宴

“看你小子也不奸，嚷嚷什么玩意儿，眼瞅过年了，还喊打喊杀的，有没有点规矩了！”老头责备道，然后也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也不看看孩子都在这儿呢，讲那些干啥！”

        海子叔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怕啥，这帮小子长大以后不也得打打杀杀的嘛，提前教育了！”

        “滚JB蛋的，我孙子可不能像你这样似的。”老头不满的说。

        海子叔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跟我和陈觉闲聊了起来，不停的讲着饭店的布置，表示都是他的主意，还问我俩是不是觉得不错。

        “小宇呢？”老头问道，我也没发现老爸的身影，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出现。

        海子叔摸了摸络腮胡子，指了指后面说：“宇哥在后厨呢，今天要掌勺做几道菜，大伙全都盼着呢。”说完，海子叔砸吧了几下嘴，好像挺期待似的。

        上次吃过老爸做的菜，十分可口，那味道我现在还久久不能忘，这次听说老爸又要一展厨艺，我也是满心期待。

        老头笑笑说：“这个天宇啊，要是不出来混倒是也能当个好厨子，哈哈！”

        正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也是老爸的手下，见过几次面很眼熟的样子。到了海子叔身边，小声说道：“大海哥，有点事儿……”

        海子叔皱了下眉，问道：“咋啦，小峰？不在后面帮忙，跑出来干啥，宇哥弄完了？”

        “没有啊……”那个叫小峰的面露难色的说道“宇哥在后面发脾气了，嫌鱼不新鲜。”

        “怎么整的啊？不是说啥都是新买的吗？”海子叔大声问道。我有点奇怪，不过是做菜，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看海子叔的样子就好像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一般。

        “大棚子关了，买鱼费劲，去别的地方买的，买鱼的人太多，手下这帮小子不知道怎么搞得，可能有几条不新鲜的就混里面了，刚才宇哥一看就发火了……”小峰解释道。

        “艹，这点儿破事儿都办不明白！”说着海子叔站了起来，皱眉道：“宇哥最在乎这些事儿了，要是给他弄不高兴了，这年谁也别想过好！”

        看海子叔的样子，还真好像是挺严重的事情。海子叔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大声喊道：“耗子，耗子！”

        声音刚落，另外一个男人急三忙四的跑了过来，虽然喊他耗子，但这男人长得却凶巴巴的，倒像是一条恶犬。不过，看着表情挺凶悍，但在海子叔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的模样，点头问道：“大海哥，咋地了？”听他说话，就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似的，不是太清晰。

        “赶快，就弄几条新鲜的草鱼，越快越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赶紧，宇哥可急眼了啊！”海子叔用手点指着这个叫耗子的人叮嘱道。

        这个男人点了点头，笑了下说：“放心吧，大海哥，马上搞定！”说完转身就跑出了饭店。

        这个叫耗子的我也见过几次，也是经常出现在老爸他们身边的人，不过一直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此前都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打手，但看样子，海子叔倒是挺信任他的。

        海子叔又指向小峰说道：“赶紧去帮宇哥忙活，可别让他发脾气啊，他最近可有点暴躁，你们都小心点！”小峰点头称是，就赶忙跑回了后厨。

        海子叔坐了下来，搂着我肩膀介绍道：“那个瘦子叫小峰，大名罗剑锋，现在是专门管那些洗头房按摩店生意的，你明白吧？”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海子叔说的那种生意，我现在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没看出来那人居然是干这行的。

        他又接着说：“那个耗子，叫于文浩，你也应该见过，他一直都是负责赌的，游戏厅、麻将馆什么的都是他打点。这两人也都跟了你老爸好多年了，都特别能干，为咱们赚了不少的钱，对你老爸也是忠心不二的。”

        听完海子叔的介绍，我点了点头，了解了一二。我这才意识到，其实老爸的身边，不只是光有海子叔、黑叔和军子他们这样的好兄弟，还有许许多多像刚才这俩人的得力干将，有这些人的忠心辅佐，也许正是老爸成为一方大哥的关键所在吧。

        过了不久，屋子里的桌子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来的都是一些经常见到的店老板，还有老爸那些常常跟着身边的手下，饭店里热热闹闹的，大家说笑着，那气氛看着好像是一家人一般。

        黑叔在门口招呼着陆续进来的人，满脸带笑，见人都差不多了，黑叔走了进来，招呼我们去正中间的主桌入座。我有点腼腆的跟着海子叔他们走了过去，经过其他桌子，我都不敢去看众人看我的眼光，十分紧张。

        落座之后，所有人都等着最中央的那个空着的座位，周围的环境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对于老爸迟迟不出现，让我觉得有些焦虑，不知道他哪去了。

        几道前菜已经上来了，每一桌的酒杯也已经倒满，人们继续等待着。海子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着后厨望去，看样子他也很心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担心着鱼的事情呢。

        所有人都等待着，忽然，后面一阵响动，众人全都朝着后厨看了过去。只见老爸满头大汗腆着肚子走了出来，看见老爸的样子，我差点笑了出来。

        只见老爸这么冷的天，却穿着一件背心，嘴里叼着烟，身上那条龙纹身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上面还挂着汗珠，腰间还系着一件围裙，最好笑的是围裙上面居然还花着一只米老鼠。老爸这样子丝毫不像往日的大哥架势，倒很像是路边小吃部的厨师一般。

        没想到老爸也能这么样的朴素、平和，看上去是那么的生活化，让我忽然觉得有种温馨的感觉。不过，老爸的呼喊声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以后这鱼要是再不新鲜，那我就把你们扔进河里喂鱼，赶紧上菜！”说完，老爸把嘴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然后麻利的摘下来了围裙，顺手用围裙擦了擦头上和身上汗，然后把围裙一扔。

        这时候一旁的小峰拿过了外套给老爸披上，老爸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屋子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跟老爸打招呼问好。

        老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威严，表情也变得平静下来，他微微的点头，示意大家坐下，走向了主桌。军子连忙把正中间的椅子拉了出来，让老爸坐下，老爸拍了拍军子的肩，十分有气势的坐了下来，然后眼睛环视着屋子里的众人。

        众人都异常的安静，大家静静的看着老爸，好像都在等待他开口说话。黑叔看了看，弯着身子站了起来，把我拉到了老爸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我感觉到紧张，挨着老爸越近，压力就越大。

        老爸忽然站起了身来，朝着后厨喊道：“上菜，开席！”此话一出，饭店里立马热络了起来，服务员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端了上来，鸡鸭鱼肉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场丰富的盛宴。

        老爸笔挺的站在座位上，看着那些菜被一一摆放在了各个桌子上，带着得意的表情，然后朝着我们这桌子上的人笑着说道：“赶快尝尝啊，可给我累够呛。”

        海子叔大声向其他桌问候着，用手指着某个角落，放声高喊着，要跟这个那个的一会儿拼酒喝。黑叔也在挨桌的招呼，指挥着服务员上菜。

        眼前这热烈的气氛，与外面寒冷的冬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每个人看上去都红光满面、满头大汗似的，大家自己动手摆放着桌子上的菜，因为哪盘自己爱吃的菜离自己远了，而和同桌的人争得面红耳赤……

        这种场合我还从来没参加过，既好奇又有些不知所措，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看着身边站着的老爸，此时的他在我眼里显得特别高大，也与往日十分的不同。

        我和陈觉，还有黑叔、海子叔，以及陈觉的爷爷跟老爸坐在中央的主桌上，还有饭店的老板和其他几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也在座。

        军子又如从前一般，如同一座大山似的，笔直的站在了我和老爸的后面，眼睛直视着前方。对于他来说，既然恢复了过去的状态，那就要和以前一样，无论何时都在身后保护着我和老爸。

        大家也知道他的执拗，就没有劝他，所有人似乎也都习惯了他的这种存在，在人们眼里他就是老爸忠实的影子，没有他跟随的日子，也许还让人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呢。

        菜已经上齐，酒已经斟满，一切都已经就绪。看着桌子上丰盛的美食，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这下我可要敞开肚子去吃了。

        我刚想伸筷子夹点什么吃，却发现谁也没动筷子，连陈觉都端坐在那里，没有吃东西的意思。我有点奇怪，菜都上来了怎么都不吃呢，大家都不动，我也不好先动，只好拿着筷子尴尬的坐在那里，等着谁先发出吃东西的信号。

        站着的老爸把酒杯端了起来，严肃的看了看众人，然后转过身面向了饭店的柜台后面供奉的关羽神像。见到老爸如此，饭店里这十几桌的人也都呼呼啦啦的跟着站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酒杯。

        正在盯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的我，被陈觉狠狠拧了下胳膊，疼得我一咧嘴，刚忙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大家。

        老爸双手端着酒杯大声说道：“这第一杯酒，敬关老爷！您的大忠大义，万人敬仰。多谢您老人家的保佑，让我们这些兄弟可以逢凶化吉，平安度过这一年，在此谢过了！”

        我看向了墙上佛龛里的关羽像，红红的脸膛，手掩须髯直视着前方，手里明晃晃的青龙偃月刀指地，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模样。

        我一直对供奉关羽这件事情不是太明白，记得看那些香港的电影里，不管是警察还是黑社会，都会供奉着它，这让我觉得特别矛盾。两个对立的行业，居然供奉着同一尊守护神，那到底关公应该保护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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