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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粮仓贪污


  虽然整个秋冬大明从辽东,到大同的边境,都谈不上多平静,但是总体来说,兀良哈的投名状却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只是整体战略上,还是朝廷占据被动,虽然将辽东,宣府,大同三镇的骑兵聚集起来,未必弱了兀良哈。

      但是这么多骑兵分布在千里战线之上,就显得薄弱多了。

      兀良哈也不想与明军硬碰硬,故而他分兵数队,分别突入边墙,是抢一把就走。虽然对与大明来说,九边的经济凋零之极,根本是朝廷的负担,但是对兀良哈来说,即便是抢过来一袋粮食,一口铁锅,一个女人,就是赚的。

      于是乎,面对这样局面。

      朱勇也很难将骑兵聚集起来,毕竟每一个军镇都是守土有责的。骑兵都调到朱勇麾下,等兀良哈骑兵到了,各镇的步卒根本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各地损失大了,他们要吃朝廷的苦头的。

      所以朱勇只能,让各镇各守其地,将骑兵都分配下去。

      总体来说,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兀良哈一来,遍地燃起烽火,百姓,其实边地也没有什么百姓,即便有百姓,也是军户。躲进各个千户所百户所之中。

      如果有人逃跑不及时,就被兀良哈追上了,下场就不用说了。

      然后兀良哈看看有没有没有城墙保护的村落,大概是没有的。反正大明一直在边地不注重边墙的建设,也就是后世看起来蜿蜒盘旋的明长城,他们的功夫都下在城池上,几乎几十里就有座大城,而几里之间就有一座小堡。

      只要不是倒霉到极点,是足够逃进城池之中。

      如果兀良哈觉得赚了,他们就会退回去,如果领队的草原贵族,贪心不足,就会选一两座看上去好攻的城池进攻。

      鞑靼人攻城技术虽然还有一点,但是退化多了。而且大明军队守城技术却没有退化,特别是从太宗朝特别强调火器守城。

      虽然在火器在列阵而战的时候,发挥能力并不是太大,但是在守城的时候,却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鞑靼人大半是攻不下的。

      而这个时候,附近的骑兵就来了,少则几百骑,多则几千骑。

      如果几千骑就不说,直接过去掰掰腕子。但是如果仅仅有几百骑,将领勇敢的话,未必不敢直冲城下。

      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



      而这个时候,鞑靼人就开始撤退了。

      等大队步卒来的时候,鞑靼人就已经拍拍屁股走了。

      最多聚集的骑兵与鞑靼人殿后的马队打上几仗。

      明军骑兵少,不敢追太狠了。虽然而今鞑靼人不多当初了,但是曼歹古战术,大名鼎鼎,大明边将都是与鞑靼打老仗了。

      自然是知道了。

      鞑靼人这个战术,总体来说,可以说是后退决战。利用骑兵机动性,让对手不断的追击,当他们军力消耗到了临界点之后,鞑靼骑兵才忽然转向决战,或者截断后援,包围起来,慢慢的困死。

      故而追击鞑靼人是一项很考验将领经验的事情,特别是在手中骑兵数量不足的情况下。

      即便是中山王徐达大战王保保的时候,就吃过这样的亏。不过徐达就是徐达,追击的时候,被王保保伏兵夹击之后,居然能稳住阵脚,层层后退,虽然损兵折将,但是王保保面对的始终是严整的军阵。

      让这个天下奇男子,无可奈何。

      算起来大明对草原最大的败仗,也就是丘福全军覆没之战,其实也是太宗皇帝千叮嘱万嘱咐,持重用兵,不要追击,如果鞑靼人逃的太远,就回军。

      但是丘福不听,最后就是追着追着,被鞑靼人大军给包围了。

      所以后来的明军将领,面对鞑靼人撤退,追击的时候,都小心再小心的。很多时候,这种小心谨慎,就会变成送客式追击。

      总体来说,这个秋天的战事,各处倒也报捷,但是不过斩首几十几百而已,大战是没有的,小战不断。

      朱祁镇只是归档,让锦衣卫与兵部核实。确定不要有一些谎报,或者夺功这些龌龊事。

      而朱祁镇的心思全部被一场大火牵扯进去了。

      周忱跪在地面之上,好久不敢抬头。

      朱祁镇批阅一封有一封奏折,淡淡的问道:“朕从来不怕下面人做错事,但是朕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傻子。爱卿觉得朕是傻子吗?”

      周忱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远朝历代明君。”

      朱祁镇说道:“既然你也这样觉得,那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京城一月之内,两场大火。难道我正统十年的京城命犯祝融,偏偏是朕想核查粮仓的时候。难道你真不觉得朕不是傻子,连骗朕都不找一个好借口。”

      朱祁镇说话越平淡。周忱脸色就越难看,冷汗直流。

      山西案后,查山西官仓大多是空的,朱祁镇自然要摸下底了,不要户部帐上是有一两千万石粮食,到用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多,到了打仗的时候,这种结果是灾难性的。

      其实大明对仓库管理是有例行检查的。但是朱祁镇要做一次清查,曹鼐决计是没有意见,他而今正瞪大眼睛,盯着所有人的蛛丝马迹,要揪出大明官员之中的害群之马。

      巡抚大规模调换被定在明年,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京城就出事了。

      就是户部负责的京仓。

      先是有一个仓库起火,烧毁大概万石粮食。

      朱祁镇也没有太在意,让人去核查而已,一来数目太少,二来,冬天从来火灾高发期,特别是,很多木制的建筑。在其中用明火的,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但是紧接着通州仓库之中,又出一把火。

      这一次烧了三万石粮食。

      朱祁镇立即感到不对了。

      这简直是挑战朱祁镇的刀利不利。

      故而朱祁镇直接将周忱给拎过来,先晾在哪里小半个时辰。然后再问话。

      其实周忱也恨死下面的人。

      周忱做人很圆滑周到,也就是说。照顾各方面利益,他虽然入主户部,但是却并没有与户部的老油条多争斗,而是将户部的常规业务,放在侍郎李暹下面。他主要是负责很多非常规的业务,比如推行钱法,盐法,最近他在筹划,不,已经是上奏朝廷得到批准,就是重开浙江福建的银矿。

      预计可以每年有十万两的收入,经过铸币之后,可以有十几万的银币,大明此时的金银兑换比是一比六,银铜的兑换比是一比六百,每年也就相当于九万贯铜钱的收入。

      周忱很清楚自己的担负的使命,他是朱祁镇拿来开源的,不是来守成的。即便是调整京城仓库体系,形成太仓银库,京仓粮库,内承运库,三大体系,已经各衙门的杂项库,这个过程之中。他调整的更多是仓库的上下隶属,已经银钱,粮食周转流程,而没有直接动每一个仓库内部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周忱可以是从最下面一步步上来的,混过中枢,走过基层,对大明太了解了。

      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猫腻,利益特别重要的地方,这猫腻也就特别多了,大明京仓存放朝廷大量粮食。

      其中猫腻太多了。

      周忱用脚趾想,其中就有问题。

      比如收入新粮放出旧粮的时候,稍稍抬手,比如将粮食耗损多加一点。有太多的办法,可以靠着京仓粮库赚钱的。

      这也是周忱,为什么不直接要委派别人管,他自己不管的原因。

      周忱在得朱祁镇信重之后,一心一意奔政治前程,对于这些可能脏了他的手脚的东西,向来是不大管,而且他如果将户部之中老人一网打尽,其中阻力不仅仅在户部内部,也在户部外部,真以为户部的这些官员就没有后台了。

      而京仓,特别是经过周忱调整之后的京仓体系,是一个极大的肥差。周忱已经将太仓银库握在手中了,就这京仓来安抚这些人。

      排队队分果果,安抚各方利益,这是周忱的强项。

      只是周忱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步。

      在周忱想来,有太多太多,不动仓中的粮食,就能楷一笔油水的办法了。而且这种办法,风险也小多了。

      但是周忱远远低估了他们的贪婪,也高估了大明例行检查的震慑力。

      如果这一次不是锦衣卫参与,甚至如果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朱以扩苗头完全对准大明国内,关外之事朱祁镇都交给王裕去做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大概率还不会暴漏。

      京城很大,大多有一百多万人,但也很小。

      锦衣卫虽然很厉害,但是锦衣卫群体之中,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光鲜靓丽,挂着绣春刀。而京仓的小吏们,恰恰是跟锦衣卫群体一样是世袭罔顾的。京城仓库可不少。这些小吏也不是一个小群体。

      这样的两个群体在人口百万的北京城之中,能没有交集吗?

      所以他们搞定来检查的锦衣卫,其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搞定朱以扩。

      说实话,皇帝刚刚登基时就任命朱以扩当锦衣卫指挥使这一件事情,朝野都很诧异,都不知道朱以扩是何许人也,最后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卫王的落魄养子,也算半个宗室之人,朝野上下也不敢过问皇帝的家务事,包括朱以扩自己都万分诧异。

      锦衣卫把,朱以扩是卫恭王朱瞻埏的养子的详细情况摆在朱祁镇案头,宗室之中虽说是养子,也是唯一年龄相仿,能力还算不错的一个,因为是养子不允许继承爵位,朝廷给了一点田,就完全不管了,年仅十八岁的朱以扩允文允武,憨实可靠,就被极度缺人才的朱祁镇看中,直接鲤鱼跃龙门,成为皇帝忠实拥趸。

  北镇抚司指挥使当了十年,在朝中没有如何关系,只有皇帝一个关系,真正的推心置腹,要说朱祁镇最信任谁,除了王振就是朱以扩了。

  真正有关系的锦衣卫,谁干这事?

      朱以扩忽然被传旨入京城,担任指挥使之后,他也是战战兢兢的,自己虽然是宗室,但没有人认,名义上都不是,唯恐什么事情做不好,被皇帝给贬回种田了,不过朱以扩的能力的确厉害,尤其是北镇抚司着么大一摊子事情,文武双全能力卓著,有皇帝承认,可以算半个宗室,所以北镇抚司没有不听话的。

      所以凡是皇帝交代下面的每一件事情,在京城范围之内的事情,朱以扩必定亲历亲为,至于在外地的,朱以扩也必定挂在心上,每天必问。

  至于用南镇抚司铁忠来牵制他,他也觉得理所应当,没人牵制手下做事会肆无忌惮,他和铁忠点到为止,关系也不差,也不敢太近。

      所以,他们能收买下面的锦衣卫,却收买不了锦衣卫指挥使。

      朱以扩也在平麓川之战中做的事情,提供详细大量的情报,就连襄王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让征南才如此顺利,就看得出来,朱以扩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想要瞒得过他的眼睛,可就太难了。

      这些人也是迫不得已,只能烧粮仓了。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将这里面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周忱咬着牙说道。

      朱祁镇看着周忱,他也信的过周忱。知道这一件事情,与周忱是没有关系的。

      原因很简单,周忱是一个聪明人。他有太多办法捞钱了。只要他想捞银子,在江南巡抚任上,就能捞得盆满钵满了。

      但是周忱却没有。

      皇帝太清楚的大明的本质了,这是一个权力社会,银子只是权力的附加值而已。只要有权力,还怕没银子。

      而且对很多人来说,银子多了也没有用。他们更希望施展自己的抱负。能够执掌天下,青史留名。

      这就大明第一流人物的选择,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这选择一直都没有变过。

      只有第二流人物,才想着怎么搞银子。

      凡是站在他面前的文官大佬,大多都是第一流人物。

      一来是大明的俸禄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对顶级文官佬来说,也不算少了,比如曹鼐而今升至首辅,食三俸,赐宅院。一年近两千石粮食,要知道明代的石比汉代的石要大多了,换算成汉代的石,是近万石了。

      即便是放在汉代也是顶级收入了。

      朱祁镇最近各种赏赐,曹鼐也是第一个。

      大明整体政治生态还没有瓦解,大家还都是清廉为荣,贪污为耻,还不至于到万历之后,似乎做官不捞钱,就是无能。

      大明核心层,除却王振之外,大抵是没有一个贪官,即便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也是一些小节的问题,决计不会滋生如和珅一样的大贪污犯。

      朱祁镇说道:“朕信得过爱卿,不过朕的信任是有限度的。”

      周忱说道:“三日之内,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交代。”

      朱祁镇不再看周忱了,说道:“嗯......下去吧。”

      周忱行礼之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朱祁镇也无心看奏折,心中不由再沉思一件事情“是朕比不过太皇太后吗?为什么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并没有出这样的事情?看来朕必须要一场大胜仗才行啊!”

      周忱回到户部之中,他根本不去调查,直接将户部侍郎李暹叫到值房之中。关上门,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暹。

      李暹五六十岁,乃是监生出身,一辈子都在户部当差。由于不是进士出身,担任户部侍郎,已经是他一辈子的高光时刻了。

      是户部老人的领袖之一。

      他也是心中有鬼,周忱晾他一会儿,他就有忍不住了,说道:“大人,通州仓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周忱淡淡的说道:“我说有关系吗?”

      李暹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失言了。

      周忱本来是怀疑,但是此刻已经确定了,李暹即便不是主谋,一定是知情的。

      周忱也不准备问详细案情了。这种事情周忱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周忱甚至估计李暹是上了船下不了的那一个。

      周忱说道:“你我共事多年,我今天仅仅是想和你聊聊陛下?”

      李暹已经提高了警惕,说道:“以臣论君,不好吧。”

      “无妨。”周忱说道:“出你之口,入你之口,又没有其他人知道,怕什么?”

      李暹总不能说,我怕的就是你吧。

      在朱祁镇眼中,周忱是一个理财能臣,但是有些圆滑,不能坚持自己的政见。杨溥评价最多当一个次辅,不适合当首辅。

      因为他没有在皇帝面前坚持自己意见的品格,而这个品格对首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不能以大道佐君王,就不能称为大臣。

      而在周忱下属眼中,周忱分明是笑面虎,就是那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到用的时候,一下子将你钉死的。

      没事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事的时候,就是翻脸无情的时候。

      李暹此刻心中有鬼,与周忱谈话,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丝把柄被周忱抓住。

      周忱轻轻一笑,说道:“李大人,不想说,我来说,当今陛下,乃是不出世之明君,雄才大略,明察秋毫。有人想瞒过他,怕是不容易啊。”

      “所以这利弊权衡,就好好掂量了,陛下唯有不好的地方,大概是年轻,有些拿捏不住轻重,你看到马顺和王振义子的下场没有,此辈不过是从犯,但也难逃一刀。天子之怒,流血千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些人一把年纪了,怎么不为自己的子孙想想啊。”

      周忱的话,东一句,西一句,看似没有逻辑,但是每一句都好像是大锤一下砸在李暹心上。让李暹的脸色微变,几乎崩不住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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