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李砚的童话
“这就是奉神者吗？”看着坐着轿车，逐渐远去的齐高，李砚低声说道。
“不过是奉神者里最弱的家伙罢了。”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李砚称之为佑的存在。
“最弱吗？呵呵，哈哈，太好笑了，但是啊，再怎么弱，也要比我强太多，太多了。”李砚的双眼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和他比起来，我是什么？魂兽？奉神者？哈哈，他为了朋友，为了陌生人，一次次陷入生死困境，我呢？一个垃圾罢了。”
李砚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双眼无神，脑海里，齐高与重头蜥，与镰蛛，与地行鲸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在脑海里播放。
“好羡慕，好羡慕啊！”李砚感叹着，“为什么？同是高中生；为什么？同样突然获得了力量；为什么？同样不得已要战斗。但是，结局会相差那么多？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一个力量的来源名为奉神者？一个力量的来源名为魂兽？
李砚不明白，在他看来，所谓的魂兽和奉神者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罢了，并没有多大区别。可是——
“果然，还是为人的本身吗？”李砚低语着，“佑，有何感想，看着这样的奉神者，再看一下如此落魄的我？”
“我对奉神者的憎恨，只会让我想把他撕得粉碎。”佑说道。
“憎恨吗？我也是呢，我也憎恨着奉神者啊！”李砚捂着脸坐下，“要是我是奉神者就好了，要是我是他就好了，要是我没有经历这些就好了。这个，是命名为嫉妒的情绪吗？是名为爱的感情吗？可笑啊，说不定我真的是由爱生恨呢。”
“你本不该这样，你将来的成就，终会盖过那个奉神者，你将来，将会立于世界之巅。你所要做的，只需要好好等待就好了，只要你能够和我完全融合，只要你能够得到我所有的力量，这个世界都会在你的掌握之下。”佑说。
“和你完全融合之后，我会变得怎么样？变得不是你，也不是我？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存在？”李砚问。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拥有力量的，最终傲视世界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我想要的，只是看着你，注视着你，你所要做的，你想要做的，你应该做的，都由你决定。”佑说。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如此强大的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给我这个如同蝼蚁般的存在。”李砚低着头，“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做，只要你想，即使是占据我的身体，抹杀我的意识，我也不会抵抗。”
“魂兽的缺陷是无法避免的，为了能够完成我的夙愿，必须摆脱这个束缚。”
“那你就可以利用我？”李砚愤怒的站了起来。
“……对不起。”
“……算了，错的又不是你。应该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只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就算我和那个奉神者的情况互换，想来我还是会这样吧。呵呵，想想还真可笑呢，原本是一件幸运的事，却被我弄成这样。”
“幸运与不幸，不过是人的主观看法罢了。你未来的道路还很长，只要你能够摆脱过去的束缚，迎接你的，将是无限辉煌的未来。”
“你觉得，我会帮你完成你的夙愿吗？”
“……”
“你想要毁灭龙耀，想要杀死所有奉神者，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些，难道不是吗？”
“可你还是踏上了这条道路。”
“……因为他是奉神者，因为你是魂兽，果然，魂兽会憎恨奉神者的命运是无法避免的吗？即便是只得到了魂兽力量的我？”
“记住，只要我们完全融合，你将是最强的。”
“最强？我要最强干什么？你觉得我真的会按你所说的做？是的，现在我憎恨奉神者，想要杀死奉神者，但要是我放下过去呢？我还会憎恨奉神者吗？还会想要杀死奉神者吗？”
“……”
“你算错了一点，那便是我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我只要在得到你的力量之后尽情逍遥快活就好了。可是啊，我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过去，因为憎恨。你要是还想要我完成你的夙愿，你就必须祈祷我永远不要忘记过去，永远被过去折磨。直到死去，或者杀光所有奉神者。”
“……”
“哈哈，对吧？我最信任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祈祷我永远痛苦，祈祷我永远被过去折磨的家伙罢了。”
“……你是对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是的，他李砚只有孤身一人，无论是同学老师，无论是奉神者，还是给了他力量的佑，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信任，没有一个人会为他祈祷。
现在的他，多像动漫里的中二少年，多么像被最后被主角感化的反派。
可是，他会像所有的中二少年一样，最后认清现实，走上成长的道路吗？他会像那个内心痛苦的反派，遇到一个能够感化他的主角吗？
“或许，我是希望有着能够信任的人的，或许，我是希望那样的主角能够来到的。”
呵呵，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像怀春的少女？等着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可惜，我的“白马王子”永远不会出现，而我，也不需要什么“白马王子”。
李砚一边自嘲着，一边站了起来。
“只能等待吗？我的等待，最终得到的，会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李砚？”疑惑的声音在李砚的耳边响起。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李砚僵硬的转过头去，远处，站着的一道熟悉的倩影。
“杨梅梅？”
李砚转身就跑，留下一脸疑惑的杨梅梅。
“那个是李砚吧？”
由于距离比较远，李砚现在的衣服又很破烂，所以杨梅梅也不是很敢确定。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不是我梦寐以求的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拯救我的，我为什么要逃避。”
李砚拼命逃跑着，仿佛身后有着无数的恶鬼追逐他一样。
杨梅梅？
为什么是她？
如今的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接近她？还有什么资格和她接受她的照顾？
杨梅梅，是李砚班级里的学习委员。由于有一段时间，李砚的成绩很差，老师点名要杨梅梅照顾李砚的学习。
而杨梅梅做的，不仅仅是指导李砚的学习那么简单，还帮助沉默寡言的李砚对付欺负他的人，经常在各种地方照顾李砚，甚至被人嘲笑杨梅梅简直像是李砚的妈妈。
正式由于杨梅梅的关系，李砚的成绩开始好转，性格逐渐变得开朗，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
可是杨梅梅或许不知道，李砚其实一直暗恋着她。
可是杨梅梅的成绩在年级也是数一数二的，性格也是那种开朗负责任的人，只要认定的事，一定会认真做到底。
想想以前老师没有叫杨梅梅知道他的学习之前，一个学期他们两人都没有说上几句话，老师吩咐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说到底，杨梅梅不过是由于老师的吩咐，和她本人认真负责的性格，才会一直照顾李砚而已。
要是他突然想杨梅梅告白，杨梅梅肯定会很为难吧？像他这种成绩一般般的人，像他这种矮个子，像他这种懦弱的人，杨梅梅一定不会喜欢的吧？
虽然有个朋友对他说过，杨梅梅长得又不漂亮，性格也不讨人喜欢，成绩又太好了，根本没人追，只要他去告白，即使杨梅梅没有立即答应，只要继续努力，杨梅梅也迟早是他的。
李砚也承认那个朋友说的有道理，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杨梅梅，杨梅梅在他心里都是他的女神，而且杨梅梅这么努力学习，应该是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类型。
所以，李砚一直没有勇气告白。
“梅梅，当初的我都不能讨你喜欢，现在的我呢？要是你看了，肯定会觉得恶心得要死吧？要是你知道我所做的事，会不会后悔曾经认识我？”李砚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确定会是那种结局。
李砚跑着，停下，跑着，停下，不知不觉中，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我还以为，我的眼泪早已经流尽了，没想到，只是未到伤心时。”
当李砚停下脚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这里是？学校？”李砚不敢相信的看着四周，“我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想要忏悔？可是这里有什么我需要忏悔的地方吗？”
是的，要是想要忏悔的话，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果然吗？他想要的只有救赎啊！
“像我这样的人，有资格得到救赎吗？”
没有资格！
即使全世界的人能够原谅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不需要救赎！”
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神移不开？
为什么？我的思绪被校园的回忆所充满？
为什么？我正在向校园走去？
“呵呵，太好笑了，说着不需要救赎，身体倒是很老实呢。”
开启结界隐世，李砚从学校大门走进了学校。
学校的大门有监视器，从大门走进去，必然会被监视器拍到，这一点，李砚是很清楚的，但清楚归清楚，他还是执意要从大门走进去。
或许，在李砚的心里，只有从大门走进去，才证明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问题是，这个学校还承认他这个学生吗？
“这里没有救赎的，我的期望越大只会给我带来更大的绝望。不过这样也不错，那我就可以抛弃所有的希望，完全沉浸在黑暗中了。”
明明等待这希望，明明希望着救赎，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结果，却是希望破灭，却是堕入黑暗吗？
多么可笑啊！
“是啊，我就是一个这么可笑的人。”
坐在一棵榕树下，李砚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这里，是杨梅梅第一次给我补习的地方，想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幸运。”
来到教学楼梯下，李砚仿佛看到了两道追逐的身影。
“那时候，我第一次和杨梅梅吵架，就是在这里，我被杨梅梅拉住了。那个时候，我还记得我甩了杨梅梅一巴掌，叫她别多管闲事。”
“那个时候的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上了杨梅梅的吧？”李砚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
每走一步，所看到的，所回忆的，都是杨梅梅的身影。
“原来我校园的回忆，就是我和杨梅梅的回忆吗？”
可笑之极啊！
把一个可能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人，看成他最重要的东西，当作他最难忘的回忆，还有比这更加可悲的人吗？
或许在杨梅梅心中，名为李砚的人，不过是她漫长人生中的一片微不足道的绿叶。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教室，在这个他和杨梅梅呆了一年多的教室里，李砚坐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想到居然还有我的座位，该说是庆幸吗？”
李砚这一坐，便是几个小时，当回过神来，窗外的世界已经被落日的余晖笼罩。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逗留？
为什么？我有闲到这种地步吗？
为什么？我无法放下对这里的留恋？
李砚是知道的，他在等着，等待着那一声“回家吧。”
是的，以前每一次他都会陪杨梅梅学习到很晚，直到杨梅梅说出“回家吧”，他们才分开。
但是这一次不同，无论他等多久，都已经无法听到那句话了。
不是因为杨梅梅先回家了，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世界已经不同的，在不同的世界，声音又怎么可能传达得到呢？
“李砚？”
惊愕的转过头去，那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这是李砚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童话。
神，或许真的存在与世界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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