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斗兽

“擎天，你说这方石里装的是什么？”三个少年围着石棺，其中一个满脸长毛的少年问道躺在石棺上的擎天。另外两个倒是眉清目秀，气质儒雅。这三个少年便是十一的三个年纪较小的师兄了。分别排行五、六、八。自从十一赢了天地弈后离开乾始峰后，峰上师徒也就不必整日讨论棋理，做那些功课了。枯枯真人曾有言，待到功成日，便将无名换。于是，师徒几人要将无名庙翻修一番。与其说是翻修，不如说是重建了。破烂如那般的庙宇重建必是要费很多土木。开山伐木自然要些个工具，峰上师徒十人，除了擎天和真人有本事，十二有些微末的菜刀功夫，其余徒弟，倒只有些缚鸡之力。砍树劈石自然难上加难。于是便在庙后的玄洞之中各人挑了些顺手的东西。往日的神兵利刃，现如今到了几个徒弟手里，砍树开石倒是方便之极。

        今日擎天出门说是有事，三个人因为比较贪玩，见擎天下山，也跟着出来了。因为脚下慢，所以晚到了许多，见到眼前的古怪巨石，擎天躺在方石之上，问这奇石来历，擎天便说这里面有东西，三人便那般问道。

        老八奇道：“我瞧这石头连个缝隙都没有，五猴你说这东西有怎么装进去的？”

        老六说道“鸡蛋也没有缝隙，却能生出鸡来吗？”

        老五因为长得如山野里的猴子，便被其他师兄弟叫做五猴，五猴则在一旁惊道：“原来鸡是从鸡蛋里生出来的，真是奇了！”真人的几个徒弟于常人眼中的奇事，倒觉得平常，而于平常人眼中的平常事倒是惊奇之极。皆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擎天惬意的躺在石棺之上，头枕双手，看着天空，若有所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知道，要不打开看看？”

        “好啊！哈哈...”话音刚落，只听‘哐呛’一声，五猴手握利斧，已经向石棺一角砍去。接着五猴“哎呦”一声叫出，只觉双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还好，这斧子不够锋利！这么漂亮的石头，劈去了多可惜，你看上面的花纹，多有意思！”一旁的六儿，凑到五猴劈石处看了看，摸了摸石棺表面，这般说道。

        “好硬的石头，我这把斧子劈石料，便是两尺厚的，都能轻易劈开，手也从没感到任何麻木。没想到劈这石头连点凹坑都没有！”五猴在一旁抓了抓脑袋，一脸惊讶的表情。

        三人在一旁便研究了起来，东扯西扯，正说着起劲，忽听擎天“嘘”的一声，三人一怔，转头齐声问道：“怎么了？”

        “这石头里面有动静！”擎天坐起身来说道，“你们听！”

        三人闻擎天此言，顿时闭口，靠到石棺前，将耳朵贴于石棺璧上，可听了好久，一点动静却也没有，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三人相互瞧了瞧，又看了看擎天。

        “你们仔细听！”擎天说道，神情很是认真，三人见状，便又屏住呼吸，静静侧耳倾听。果然过不多久便就感觉到了一丝声响，但也需非常仔细耐心。三人同时听到动静，齐声说道：“莫不是快要破壳了！”

        五猴问道：“你说这石头里能生出什么东西？”

        擎天不知怎地心中莫明地兴奋，说道：“我们帮它出来如何？”

        三人齐声道：“好呀！”那五猴最是焦急，连说了几句。老六先前虽然对这石头甚是爱惜，现下已然知道其中有可动之物，想来必是会破的。自己也是好奇，便也央求着快些打开。老八问道：“这石头甚是坚硬，斧头都劈不动，现下有没什么其他工具，如何破这石头。”几人对擎天的本事皆是不知，只道他力气很大，以为要碎这石头，必是要些工具什么的。

        擎天笑道：“这石头再硬，也不及我的拳头硬！你们离远些。”

        三人见擎天信心满满的样子便退后几尺，等着擎天动手。擎天看了看三人，又说道：“再远些！”三人又退后几步，已经有了一丈远了。可擎天依然叫三人退后，直到三人退了三十丈远，这才停下。

        擎天见三人退的已经足够远了，这才直起身来，站在石棺之上，低头凝视石棺，脚下挪动几步，忽的一记猛拳向石棺顶中央打去，这一拳声若惊雷，势如山崩，震得周围碎石滚动，沙尘扬起，石棺周围的地面裂痕顿现。站在三十丈远的三个师弟，本想着站的已经很远了，他们没任何功夫根底，见眼前景象，都是大惊，一时疏忽，被这声巨威脚下一震，皆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远处见擎天皱着眉头，细细的看着石棺，接着又摸了摸石棺表面。

        “这大石头还真够硬的！”擎天笑道，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兴奋。

        于是，拽紧拳头，猛击石棺，只听“哐哐”的几声巨响不绝于耳，远处的三个师弟起初还受得了，谁知锤击之声越来越响，加上拳击的阵阵气势袭来，三人只能掩耳后退。

        又过了几声，三人见擎天忽的停下手来，三人这才放下遮住耳朵的手来，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互相看了看，沉默了一会，见擎天盯着巨石，愣愣出神，抓了抓头，若有所思。

        三人见状便缓缓奔了过去，走到跟前，三人同时问道:“里面是什么？”三人扒到石棺上，见石棺上出现一个裂痕，裂痕中冒出淡淡黑气，过了一会，这黑气越冒越盛，忽的石棺一阵剧烈晃动。三人双手未能抓稳，摔落下来，只听“哎呦”三声，摸了摸屁股，站起身来，一脸难堪之色。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石头里面必是歹物。在峰上等我，莫要下来！”擎天急道。三人看到这般黑气，又见石头剧烈晃动，再看看擎天的神情，想来石中必定非善类。三人虽然顽皮，但是向来听话，擎天这般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便点了点头答应了，脚下也不迟疑，转身上峰去了。

        擎天蹲坐在石棺之上，见已经看不到三人的影子，这才低头又细瞧了一番。黑气从石缝间越冒越盛，脚下的石棺也是震动的越来越厉害。眼见如此，擎天的眼神不见任何畏惧之色，相反越是兴奋的很。全身血液如同从烈火炉流过一般顿时沸腾起来。牙关紧咬，双目若神，仰天一啸洞透长空，铁拳落下，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从石棺向四周冲去。顿时风云为之变色，沙走石飞，黑云压顶。这一拳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黑暗了两千年的天际，如同一声巨雷，打破了沉寂了两千年的天地。

        头顶雷声滚滚，乌云遮天蔽日，四周暗了下来。石棺剧烈抖动，接着又是混滚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裂开，石棺之中发出阵阵吼声，这吼声如鬼啸，甚龙吟，见天色如此，擎天忽的朝天大喝道：“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此时只听天空传来声音：“天地安静了两千年，今日带了些小辈开开眼界，能一睹天界第一战神的旷世风采，当真是万幸之极。”

        原来擎天乃是当年天界第一战神，当时唯有他一人支持真人之言，但有他一人便也就够了。最终立下约定，二人便离开了天界，一人大智慧，一人好武功，来到乾始峰上。起初地界争斗不断，人们相互靠着玄功厮杀斗争，擎天便阻止众人，玄洞中的很多法器，其实是他收回，到后来打斗也越来越少了，没有大纷争，便在峰上安安稳稳做起了后勤的工作，修身养性，听真人教化，平其心静其气。真人则在乾始峰上收徒以破天地弈，五十年下山一次，顺道解决一些纷争，却也只是小的纷争，因为多次下山，人们记得的便只有真人了。

        “哈哈...原来是雷兄，谬赞了，两千年未见了，现下可好？”擎天仰天说道，声音朗动，如山石崩裂，海潮澎湃。

        “胫骨许久未动，懒散了...”天空中传来如此声音。看来擎天与之相识，论起好坏，便是胫骨，看来也是不一般的人物。

        “是呀，两千年未动，看来今日是要舒展一番了！”擎天说道。眼光落在面前剧烈抖动的石棺上，说完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双手握拳，脚下石头崩裂，迎着狂风，掠着青丝在风中烈烈，怎一个威武了得。

        “好一个威风凛凛天战神啊！”天空传来此声。

        擎天心道：“看来天界之人知道这石头里的东西！这么多人来瞧，看来其中不是凡物。这黑气之中却是戾气更甚！”他虽然这般想，很想知道其中之物，心下却不愿多问，更不谈什么畏惧。见石棺一直抖动，却始终挣脱不开，擎天等的有些不很耐烦，跃到石棺跟前，托住石棺抛向天空，接着奋力跃起，待到石棺与自己一般高时，眼中神光一亮，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掩过了天上传来的阵阵雷鸣，空中顿时安静了许多。

        石棺受如此重拳一击，从中间轰然断开，一团黑气在其中压抑的太久，石棺已破黑气便如炸开一般，好似要充斥整个天地之间，加之原先黑云闭空，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狂风裹着黑气向擎天袭来，但觉股股腥臭，令人作呕，可擎天又是何等人物，面对这等情形只是轻轻一笑，定睛瞧去那黑气中间。只见黑气之中射出两道金光，金光中夹杂着许多阴森恐怖的血红之色。一声胜过虎啸龙吟百倍的恐怖怒吼，从中传出，顿时四野皆震。擎天听了心中更是兴奋异常，精神顿时为之大作！面对如此吼叫，如何肯示弱，擎天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吼，这声大吼中如同带着千百万把利刃一般，向那团黑气射去，天地之间两股气浑然相斗，一清一浊。清气把黑气缓缓逼回。浊气渐渐消散，黑气慢慢凝收。天上的仙人不知道是被地上的两股相斗一清一浊气逼的躲起来，还是看不清这下方浑浊的斗势，天空之上乌云也消散了许多，亮了起来！

        黑气渐消散，最后凝现成四足猛兽，通体黑气萦绕，如鬼似魅，双目如铜铃怒瞪擎天，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獠牙，腥风大起，威势更重，一声狂吼声音未至身体已向擎天扑来，这一扑带着周遭沙石横飞，擎天见势双脚一蹬腾空而起。黑兽扑空，擎天眼中一亮，空中翻腾，重拳向黑兽落去。这黑兽自然不是凡物，见擎天急速跃起，似乎知道擎天厉害非常，哪里敢怠慢。四爪用力向一旁跃开。擎天收力不及，这地上山石顿时砸开一个一丈见方的深坑。这黑兽若是慢了分毫，便就受了这一拳了。一人一兽一扑一击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双目难辨。黑兽虽惧，但怒气更甚，加之被困已久，这般胫骨极强的美食那肯放过。

        擎天见之转目怒视，脸露微笑心道：“便耍耍你这畜生！”

        还未等碎石落下，黑兽已经扑将上来，一扑之势在远处袭来，所落位置，都可在扑来之前预测，虽是速度极快，但擎天飞闪腾跃速度更快，几番下来，黑兽竟然渐渐慢了下来。这黑兽大概是许久未食，加之在石中受困已久，几番奋力相扑似乎已经有些力竭。常言道饿虎扑食，其势必猛，但几番扑空，终究是气力跟不上！虽说是慢了下来，却也是极快，若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难以觉察。

        “战神，这恶兽气力不足，不如趁此动手，结果了它，也免多费力气！”天空传来这般声音。

        擎天听这话语之中不乏轻蔑之意，听着声音甚是熟悉，只是千年未识，一时却也想不出来。心道：“莫让众小辈看轻了我！”定睛看了看黑兽，立身站定，面带微笑。黑兽似乎知道擎天之意，也是怒视擎天而未动作，只是口中鼻中黑气呼出，不断低吼。

        黑兽怒视擎天，擎天目光岂会闪避，双目若有光电，一人一兽四目相交，身未动，武未施。过不多久，这黑兽目光渐渐有所闪躲，不敢直视。依那戊老大所说这黑兽凶悍无比，自然是少有吃不到的对手，今日这黑兽见到如此高手，方才知道了厉害。先前靠着被困已久的怒气和所向披靡迅似光电的扑袭来攻击擎天，可是几番扑击总是不得用，怒气狂气却是消磨了不少，对手始终是神采奕奕。黑兽虽是畜生，但非凡类，见对手目光雄浑，没有半点畏惧，身手如此，渐渐后退。擎天见之，心中忽的念出两字：“大雄！”接着又自己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也不可能，若是大雄岂会不识我。更不会有这身戾气！这东西黑嘟嘟的若是给大雄做个伴倒也好玩，不知道大雄这时在天界可好...”正想着，黑兽朝擎天忽的大吼，一团黑气向擎天袭来。擎天意识极快，抬手一拳，将那黑气团击散。

        黑兽吐出黑气，便向山下跃去，以黑气掩护，自己奔逃。可是一只畜生想出的把戏，擎天怎会不知，自言道：“这黑家伙倒也聪明嘿嘿...”脚下却是不动，其实自己并不想伤害此兽，逃了也便逃了。可是忽的意识到：“不好，这畜生若是山下伤了村民...”想到此处，如何能袖手旁观，放任此兽。黑兽逃得极快，可身后拖着总一尾黑气，擎天很易识别，尾随而去。

        黑兽起初奔逃奇快，可是见身后没动静，四爪也就慢了下来。正放松之时只听身后，山石崩碎之音越来越近。擎天奔袭而来，黑兽惊恐，欲加快速度，这时已经快到了村口。擎天见状，猛地一窜到了身后，伸出右手像铁钳一般抓住黑兽尾巴。脚下却不能及时停下，一齐拖了一丈远，山地之上拉出长长的小沟。黑兽惊恐，四爪狂抓地面，山石之上纵然是深深的抓痕，却也移动不了半步。擎天大喝一声：“上去吧...”声震如雷，气势极猛。抓着黑兽的尾巴，往身后甩去。见黑兽飞起，自己也是心下快意，脚下向山上奔去。一溜烟已经到了刚才打斗的地方。在那双手叉腰，很快一团黑气落下。黑兽在空中无处借力，比之擎天在地上奔走自然是慢了许多。

        接着轰隆一声，又在地上砸出了个两丈深的凹坑，陷在山体之中。过了许久不见动静，擎天走到坑边向里面看去，笑道：“这黑家伙这么没...”，‘用’字还未说完，忽的见两道金光一闪，山石崩裂，黑兽窜出，擎天急忙闪避，黑兽冲出，跃到擎天身后。如那戊老大所说，堂堂食魔之兽，怎会被这一击所败。黑兽在擎天身后大声嘶吼，这声势比刚出石棺之时更甚。看来黑兽心知自己逃不了，索性拼尽全力了。

        黑兽扑来，擎天急向后跃，可是只跃了三尺有余，一人一兽相距甚近。擎天刚刚听那天界之音，本就有与这兽正面交锋之意，现下便要动起手来。黑兽忽的抬起右爪向擎天左脸拍去，擎天低头侧移到了黑兽右边，举拳奋力向其右肋击去。黑兽自然不会让擎天轻易得手，借刚才右爪拍出之势，后身腾空向擎天扫来，擎天右脚跟点起身向后窜。待黑兽后身扫过，左脚尖又是一点，整个人向黑兽扑来，身姿看似轻飘，其实力量却是浑厚之极。黑兽自以为已经将擎天扫在一丈之外，正欲转身相对，哪知擎天举拳已经袭来，咚的一声打在黑兽左肋之上。黑兽这下才真真正正的受了擎天一击。滚开了数丈远，惨叫了一声，有振作爬起。继而又是扑来。如此重重受了一拳，于那黑兽倒是轻伤一般，吼声依然振聋发聩。再后面只见一团黑气，从左山斗到右山，从山上滚下，接着又斗了上去。轰隆隆巨响不断，低吼声不绝于耳。怕是再斗将下去，整座山都要塌了。

        依照先前的几招情势来看，擎天收拾这黑兽应该不用这般费力，可斗了几番，擎天觉得这黑兽太像自己说的那个大雄。手下也没用足十成的力道。一次犹豫疏忽，竟然被黑兽铁爪抓伤，手臂鲜血淋漓，黑兽见血更是疯狂凶猛。

        又过了一会，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见擎天左臂汗水夹着鲜血顺着被抓的几条抓痕流下，左手紧紧抓着黑兽颈部，双目怒视，口中穿着粗气，右拳高高举起。只要这一拳落下，便就结果了这黑兽的性命。黑兽虽做挣扎，可被擎天全力压住，动弹不得。一番挣扎之后，渐渐熄灭了斗志。身上的黑气也慢慢消散。擎天心道：“这黑兽戾气太重，难以训化，太过凶猛，除了那石头也没什么东西能困住了，结果了它的性命，也免得其他人遭殃！”想到这里，铁拳正欲落下，目光与黑兽相交，黑兽眼中红丝尽去，也柔和了许多。擎天觉得目光甚是熟悉，心念一闪，脱口说道：“真是大雄！”

        就在此时擎天自觉左臂如被电击顿时用不上力气。这黑兽眼神之中红丝忽盛，精神大作，擎天左手又无力牵制，黑兽张开血盆大口，擎天心道不妙，正欲跳起，可是太晚了。只听“啊”的一声，擎天左臂已被黑兽咬去。叼在口中咽下。血如泉涌，喷洒在山石之上，黑兽慢慢向擎天移来，舔着擎天留下的血。

        “大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擎天呀!”擎天断断续续说道。刚刚已经都得气力有损，现下又断臂忍痛。

        这黑兽似乎没有听到擎天之言，忽的向擎天又扑将上来，擎天只得要紧牙关强忍剧痛，与之打斗。这黑兽虽不及刚才，但吃了擎天左臂之后，气力却恢复的好了许多。擎天断臂流血，气力渐渐跟不上，可他乃天界第一战神，也没那般容易对付，一人一兽，又斗成一团，擎天流血不止，到后来，终究是没了气力。招架之势越来越弱。最后，被黑兽拍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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