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哥
盖聂睁开眼，比平常停顿了稍许。麻利的起身宽衣，拿起床边上的木剑，走了出去。
片刻后，却又回来，从一旁的箱子内，拿出一把较为破旧的木剑。
推开自己的屋子的门，就看见卫庄已经坐起，凝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有事？”
“......这给你。”盖聂不介意卫庄的恶劣态度，递过那把较新的木剑。
闻言，卫庄转回眼睛，盯着木剑，“我有剑。”
盖聂看了看卫庄身边的黝黑剑，身为剑客，他看得出那是把罕见难得的剑。想必师弟不是平常人家。
“在谷内，未出师前，只能用木剑。”
“......那就放那吧。”
盖聂将木剑放在桌子上，转身就离开了。
卫庄目视盖聂走出去，只觉这人比自己还沉默。
厨房内，盖聂做饭的集中力分散少许。他这个性子，沉默寡言，不懂调节气氛，以后如何与师弟相处？总不能每次都说完要事就走人吧。盖聂不由皱眉，那像什么样子！
在屋内静养的卫庄，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像是要出什么事。
怎么回事？莫不是......还未等卫庄思考完，就见盖聂端着饭碗，脸上带着怪异的笑，身边带上了别扭的气场。卫庄抽了抽嘴角，直觉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被盖聂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干什么？”
看到卫庄那怪异的眼神，盖聂也有点撑不住了，硬邦邦说出了句“吃饭。”
卫庄感觉头疼无比，“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我有胃口？”
盖聂终是撑不住了，恢复了以前的表情，却不知如何向卫庄解释。
“吃饭。”这回轮到卫庄说出来了。
盖聂张了张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只得伺候师弟吃饭，期许新师弟能够感受到他的善意。
低头盛菜的盖聂没有看见卫庄眼里的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我什么时候能下床？”吃晚饭后，卫庄主动挑起话题。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时间太长了。”虽是如此说，但是卫庄却是没想过提前下床。他深知自己身体需要一个时间好好静养，否则很容易落下祸患。而且，这段时间还可以“奴役”一下师兄。卫庄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从小被人伺候的他，是不会做那些琐事的。
三天后，在岩石旁练剑的盖聂看着影子，快到午时，不由得叹了口气，收剑，走人。从后背看，有点萧索......
这三天里，卫庄事事要伺候，让盖聂感觉第一次见到的危险感觉是假的。
“洗漱。”
“换药。”
“穿衣。”
“吃饭。”
“开窗。”
......
等等一系列事情，盖聂完全不懂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盖聂杵在那不做，卫庄会说句“行动不便。”迫使他动作。三日折磨下来，盖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累，比连一天剑还累。
不过这三日的闹腾倒是让盖聂不再那么拘谨，卫庄也接受了这个师兄。当卫庄第一次开口叫“师兄。”的时候，盖聂有点愣住了，竟呐呐的说出句“......你多少岁？”
“18。”想到什么的卫庄皱眉。
“我17。”
......
“师哥。”迅速回神的卫庄镇定的再叫了句。
盖聂回神后，不免有点郁闷，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个问题？不过叫“师兄”他也有点不习惯，“师哥”就好些了。不过为什么呢？
事后，卫庄和盖聂当天再也没说过话了。不过两人间的关系却是贴近了不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盖聂在练剑地和卫庄两边忙活，虽说有点累，却也是有些开心。毕竟是少年，平时一人身处鬼谷，没人陪伴，难免孤独。小庄虽是难伺候些，但也让他的枯燥生活有了些色彩。很久以后，盖聂总是回忆起现在，怀念现在和卫庄间的温情——那两年，是他们唯一的一段和平共处的时间。
“师傅明天回来。”盖聂将信递给已经痊愈的卫庄，有点开心。
卫庄无所谓的瞟了一眼，起身，拿起木剑，出去了。
盖聂拿着把木剑随后。小庄一痊愈，就在谷内找了个练剑地，开始练剑，也不怎么使唤他做事，他松了口气。
次日，卫庄不耐烦的抱着木剑，站在拿剑的盖聂身边，“老头子什么时候到？”
“......马上。”对于卫庄久说不改的称呼，盖聂在心里叹了口气。师傅是做了什么让小庄这么叫他？此时的他还是天真认为小庄是个乖孩子。
“老头子来了。”卫庄身体稍微挺直了下。
过了一会，盖聂有点震惊，没想到小庄的感觉这么灵敏。
“老头子。”
“师傅。”
“......咳，怎么不去练剑？”被卫庄称呼有点噎住的鬼谷子没话找话。
“我怕师傅手上东西有点多。”盖聂急忙回话，堵住了卫庄的讽刺话。这段日子的交往，倒是让他有点清楚卫庄的性格。
“嗯，以后不用等我。”鬼谷子将包袱递给盖聂，从二人之间穿过。
“是。”
“哼，给脸不要脸。”
“小庄！”
“为什么是好梦？”
“因为他还活着。”
“哦？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他死在半路上呢。”
“呵，你们连我的命都拿不走，更何况他的呢？”
“哦，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你说，我把他也抓进来你会怎么样？”
“就算你抓住他，我也不会说的。更何况，你抓得到吗？”
“呵呵，总有机会的。来人，给卫小姐来点新的招式。”
在混黑的夜里，卫庄谨慎前行，往旁边一抓。落空感让卫庄变色，往后一看，本应跟在身后的女子消失不见。
“灵儿。”
“啊！”回应卫庄的是女子的一声惨叫，响彻周围。
“灵儿！”卫庄急忙往声源奔去。
不久，他就看见灵儿的身影，“灵儿。”身影随着卫庄的身影缓缓转身，惊吓得卫庄后退了一步。
只见女子白衣上血迹斑斑，脸上多处伤痕，看不清何种模样。原本亮丽的黑发却是枯黄。只余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可以让卫庄认出是灵儿。
“哥哥，我没事。”女子想笑一笑，却是扯到痛处。
卫庄刚想上前，却发现他身体无法动弹，而地面开始塌陷。他眼睁睁看着妹妹掉入黑暗，挫败感，愧疚感涌上心头，化作一声嘶吼，“灵儿！”
卫庄猛地坐起，呼吸急促，一身的汗无法顾及。双眼黝黑得看向被褥，灵儿最后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声，“哥哥，活下去，然后，要幸福啊。”
他在这个夜晚，无雨无云的夜空下，手紧紧握住，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似是让自己明白那是个梦，他的妹妹，卫灵，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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