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惜的老和尚

心想至此，九宝已蒙生退意，望着小鬼头依然保持住很高的战斗意识，九宝心中不仅苦笑起来，自己才是那个应该保持着这种状态的人，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角色竟被掉换过来，成了一个想半途而退的弱者？但眼下的情况已容不得九宝和尚再顾虑太多，若再这样没完没了的斗下去，恐怕明天太阳升起时，这场比试仍在继续，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连和尚都不乐意做，还是先弄清楚小鬼头有什么奇遇先，于是，九宝和尚开始出招，本着快束结束这场比试而又不失他一个武者的风范，九宝依然没有通过增加功力来达成目的，而是打算用招术来结束这场比试，做为一个武学奇才，九宝非常清楚小鬼头的弱点，虽说以狼拳想击败小鬼头已经成了不现实的梦，可是若仅仅是将小鬼头短暂地逼开，为两个人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对于九宝和尚来说，实非什么难事，于是，九宝出招了，先使出一招恶狼扑食，左手单手出拳直取小鬼头的腹部，对于狼来说，人最脆弱的，除了脖子之外，便是肚子，此招只是探试，所以九宝在小鬼头一反应过来之后，见小鬼头的双脚用劲踩着地面，腹部微微往后收，便知道已达到目的，马上化实为虚，紧接着左手化拳为掌向下翻，顺势一个翻身，右手上的一记天狼上空迎向小鬼头的脑门，一招接着一招狼，九宝连出两大招，竟都是向着小鬼头最弱的两个地方攻击，目标不是想击退小鬼头，怎么看上去更像是在击杀，小鬼头不知九宝心中的想法，自然靠着本能，感觉到九宝老师的拳头已至，便也顺势弯下腰去，却没想到，九宝的杀招远不只这两招，实际上，九宝见小鬼头一弯腰，便知道战斗即将暂停，紧随着，似乎一切早已计算好了，当小鬼头才刚一低头，九宝马上杀个回马枪，借着刚刚顺势翻身所呈现出的优势，一招秋风扫落叶之势，单腿下蹲，另一只脚扫向小鬼头的下盘，大有横扫千军之威，感觉到如此浓烈的战意，九宝老师似乎大有一招决胜负之意，小鬼头尴尬地发觉，自己已没有多余的选择，只好借着上一招双脚用劲踩着地面的力量，猛然一蹭，跃上空上，本以为以九宝师傅的实力，此招过后，小鬼头很快便得落得下风，没想到的是，院内一下子安静了，之前所感觉到那么浓烈的战意突然一下子全被九宝收了起来，一个真正的高手便是如此，战时大有天下皆在手下之势，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让人不自觉产生怯意，不战时又似乎变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很容易让那些仍未做到返璞归真的对手产生错觉，刚刚对阵过的高手到那里去了，此时，闭着眼睛的小鬼头便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就像一个梦境，梦境中自己似乎有与九宝老师那样的高手能够有一战之力，但是，小鬼头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整个战斗过程自己都是闭着眼睛，可是小鬼头好像又有另一种感觉，他其实是睁开眼睛在看的，就是指他能看到九宝老师的出招，而是，小鬼头有另一种更广阔的视觉，感觉似乎自己可观看到整个战斗场面，不只对手，自己所出的每一招一式，都能被自己的感官所接收，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更重要的是，在当下武林中，从没有听说过的事情，竟在自己躲在发生了，出于这个原因，小鬼头更难以接受目前所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可以这样，做一次这么真实的梦，小鬼头愿意，愿意更久的时间去感觉，在睡来之前，让自己再次感觉今天所生的一切，小鬼头希望，能从这个奇怪的梦中有所收获，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这么难得的经历，如果不能从中获得收益，是否太对不起老天对自己的关怀，其于此，已经落地的小鬼头并没有睁开双眼的意思，而是，盘腿而坐，双手合十，感悟起来。

        如果说，今天一大早在祖师殿内的梦境充满了神奇色彩，已经让小鬼头很难相信，那么空明寺内，主持方丈的话却给了小鬼头一丝真实感，紧接着观星洞内，自己的功力莫名的提升，又给了小鬼头一个梦境的感觉，可之后三宝老师的话又将小鬼头拉回了现实，这一进一去的落差已经让小鬼头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无法判别出真假，何况在他未判别出来时，再一次给了他一次大落差，懵懂的孩子只好将一切接受，谁知，当他以为一切是真实的时候，又发生了这一幕，与九宝老师站在如此高的角度对决了一次，是小鬼头万万不敢相信的事，所以，小鬼头不得不推翻之前强迫自己接受的一切，再一次认为它只是一个梦境，这样，便造成了，当九宝和尚满心以为，自己停了下来，便是结束了战斗，再过一会，自己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时，却看到了这么一幕，那个小鬼头一结束了战斗，便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一付老僧入定，感悟起天地万物的样子，九宝和尚此时的状态，是那么的接近五年前，那个一心想着忽悠小鬼头不成，反被小鬼头刺激出一口热血，而后大病三个月的八宝大和尚主持方丈阁下，好在九宝和尚并不是他的八宝师兄，那个看着靠谱的主持方丈，所以，九宝并没有真正刺激出一口热血，而是，在看到打坐感悟的小鬼头了，九宝和尚才发觉了一丝，那就是整个过程虽然主导的人是自己，可是，被动的人却绝非小鬼头，似乎还有一双眼睛在掌握全局，那双眼睛是否真实存在，它又是不是以属于小鬼头，如果是，小鬼头是怎么办到的，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在掌握小鬼头，九宝和尚这时才想到事态的关键点和严重性，九宝一拍自己的大光头，差点因为自己内心的执念误了小鬼头，若是如此，自己今生再难安心，此生便是此刻，此刻便是结束，活着等于死去并不是尘世之人独有的活法，这种活法适合于所有的人，自然也包括出家之人，因为有心，人便是人，人心之中，内疚比恨更难以根除，它折磨人的方式是无时无刻的，活着是，醒了是，醉了更是，闭目回想起之前的比试过程，九宝和尚对于武学的专注心无人可比，而对于武斗的过程，他从来不用刻意去记住，便可以整个记于心中，这便是一个武痴最大的特点。

        一时间，九宝和尚的整个内院中，从激烈的战斗声中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如果外面有人注意到这里，定会被如此诡异的现象所迷惑，可是，这时的空明寺，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原因有两个，一来这是个武痴的内院，它本来就是这种状况，九宝和尚就算是一个人，在练武时，也常有将他自己的内院给练报废的可能，而当他安静的思考武学时，这个内院又变得似乎本就是个空院的样子，它本就充满了诡异性，而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此时的空明寺，主持方丈改选在即，和尚们都各忙各的，有希望当选的，自然得多用功，没希望的，除了空明寺管理日常琐事之人外，便都会接到空明寺所安排的任务，这便让九宝和小鬼头如此异常的一场比试，在意料之外中发生，又结束于安静的空明寺内，没有人知晓，就算是主持方丈，已经窥视到一丝希望的人，今天也因为各种琐事给缠住，无缘于此，而老聋头，一个窥视了个中原由的人，却在见过小鬼头之后，又一次自封双耳，也无缘于此，这便是天命所在，注定了今天你无缘于此，便让一切消失于岁月之中，让人无语的是，并不是老天不给人机会，例如主持方丈八宝，今天老天特意安排了小鬼头去见他，让主持方丈知道，小鬼头并不快乐，如果主持方丈可以多一点注意小鬼头，那今天他就不会是局外之人，又再如老聋头，自闭了双耳二十年，却偏偏在今天开启，如果他能感悟到上天的意思，那么今天，他同样不会是一个局外之人，可惜了，可是，生活就是如此，因为可惜，所以才会更一种美产生，那便是凄美，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两个身在佛门之中的老男人并不合适，可是，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词是用来形容这两可惜了的老和尚。

        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一悟，时间便过了两天多，当太阳再一次高挂于空中时，小鬼头才缓缓醒来，可是，当他睁开双眼时，便发觉，入眼之人竟是让他很深刻地认为那只是一个梦境之人，他所敬重的人之一，九宝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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