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禽兽不如

深夜的候机厅内旅客寥寥无几，买不到时间早的机票，想赶在周五将备案材料交上去，陆熹只能选择深夜的航班。为了打消爸妈的担心，他又在机场打电话回去，借口来新港找陈丹滢玩，不等妈妈发火，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每次乘飞机之前，陆熹走进候机厅都会心里发毛，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太多的紧张情绪，候机厅内旅客不多，除去偶尔响起的广播，倒是很安静。陆熹找到登机口就近坐下，双手抱着棕色牛皮公文包放在腿上，就在闭眼琢磨着微讯上线之后的宣传推广方案。

        picq、网际精灵以及pcicq已经上线近两个月时间，三家公司没有公告现在的注册用户有多少，陆熹也无从得知真实数据。但从三款软件的界面与功能来看，界面粗糙，没有按照各种分类搜索好友的功能，也不支持本地聊天记录保留等等功能，最致命的是三家公司都学icq只将好友列表储存在本地电脑客户端上，这在美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美国的电脑已经普及到家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脑，但国内的电脑普及率才是1%，大多数还是在单位或者网吧上网，每更换一台电脑，看不到好友列表里加过的好友，对用户就是头疼的问题。

        微讯在这方面就比前三者强大，完全将好友∵≦，列表从客户端搬到了服务器，走到哪里都不会丢失好友，搜索好友分类更为完善，只要国内存在的城市，就有分类列表，更无需用户操作就可以保留聊天记录，只要不主动删除，两年之后也能根据时间找到两年前的聊天记录。除此之外，微讯还有诸多三者没有的功能，群聊、聊天室、下线接收消息、手动抓屏、多种可供用户选择或者自定义的操作界面。微讯功能强大，但眼下国内除去即时通讯行业全球龙头老大icq之外，只有三款中文版软件可供网民选择，对于那些不懂英文，又不想每天都开着翻译工具聊天的网民来说，picq、网际精灵和pcicq可能会是他们的选择。

        但在三家都没有大力宣传和推广、国内网民只有两百万左右的大前提之下，不到两月时间，每款软件注册用户有十万可能都是多说。毕竟icq占据一定的份额，而两百万网民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使用即时通讯软件，除去一些青年男女感觉新鲜，尝试着网络交友之外，少数人都是因为工作需要。

        即使网民数量不多，陆熹也相信只要微讯的宣传推广到位，凭借强大的功能与简单的操作，都将完胜picq、网际精灵和pcicq，未来的形势还是较为乐观的。

        飞往燕京的航班夜里十点半准时起飞，听见候机厅内的登机通知，陆熹睁开眼看了下腕表，又抬头看着眼前的登机口，仔细数了数算上自己只有二十七个人。在国内人均收入不高、机票价格居高不下的98年，此时出行大多数人的首选还是火车和汽车，深夜的航班乘客少，倒是在意料之内，对陆熹来说这倒是一次不错的旅途。

        前面的二十几人都已经登机，陆熹才拿起包走过去，进入机舱找到位置，所有人都已经坐好，自己这排除去他之外空无一人。登机前没紧张情绪，坐好扣上安全带后，听着飞机内的介绍，陆熹还是微微有些紧张，为了舒缓紧张情绪，陆熹深呼吸几口，试着使自己平静下来。

        “先生，请您系好安全带。”这时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陆熹将放在腿上的风衣拿起来，示意他已经系好，再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怎么是你？”空姐一脸俏媚的笑容，很是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好。”陆熹也没想到居然能再见到回国时为了安抚他紧张情绪，几乎陪他聊了整路的空姐，又笑着问道：“调岗了？”

        空姐的笑容明艳而欢快，灵动的眸子盯着陆熹，微微点头又笑道：“待会过来跟你聊天。”

        没想过艳遇，也不想自己被**，但有个人陪自己聊天，能让他忘掉紧张，陆熹认为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笑了笑说道：“顺便帮我拿纸笔过来。”

        飞机内乘客不多，飞机还未起飞，俏空姐跟乘务长打过招呼就再次回来，像个乘客一样在陆熹身边坐下，将纸笔放在他手里。

        “不会被批评？”陆熹接过纸笔，笑着问道。

        “跟领导打过招呼了，再说你不是需要心理辅导吗？总不能等着飞机起飞你紧张的要下去，再过来安抚你吧？”俏空姐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侧过脸仔细打量陆熹。

        “呃……”陆熹微微尴尬，前世第一次坐飞机是出国读书，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有恐机症，即使回国工作之后，也会经常乘坐飞机出行，但这个症状一直没消除。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把这点丢人事跟人说。

        空姐坐过来时不时的说两句话，陆熹到没了先前的紧张，感觉飞机起飞已经在跑道上滑行，笑着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上次告诉你的。”俏空姐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哦，我想起来了，舒薇是吧？”瞄到她胸牌上的名字，陆熹笑了笑不再说话，低头写了一段简短的感谢信递了过去，“你帮我，我也不能白白享受你的服务。”

        舒薇接过来看了两眼，笑道：“那就谢谢了，要不是因为上次差不多跟你聊了一路，也不会给调回国内航线的。”

        在国内航班再次遇见她，陆熹就觉得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尴尬的笑了笑。

        “薪水少了一半不说，飞的时间还多，遇见你真是倒霉呢，你不写这个给我，说不定下次见到可能我就成地勤了呢。”舒薇嘴里似是在抱怨，脸上表情倒是看不出有多可惜的样子。

        “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陆熹笑道。

        “觉得罪孽深重，你可以以身相许啊！”舒薇轻哼一声，又笑眯眯盯着陆熹看，见他白脸微红，又得意的忍着笑问道：“喂，你不是回来读高中嘛，这个时候又没假期，你怎么好乱跑的？”

        “你读书时一定是个好学生吧。”陆熹尴尬而笑，心想跟这些总在外面跑，见过形形色色人物的女孩子聊天，还真得换个方式。

        两人闲聊时，飞机就已经在爬升，隔着舷窗可以看到新港的夜色，地面的灯光犹如一条条光线长河，由近到远，逐渐消失。

        两个小时的旅程很快结束，下飞机前舒薇强行将一张纸条塞进陆熹手里，看着她娟秀的笔记，陆熹笑了笑，随手将纸条放进口袋里。

        不到凌晨一点，机场内异常安静，陆熹走出航站楼，冷风吹来不禁打了寒颤。进入十月，新港白天温度还在二十度以上，夜里也不会太凉，燕京这座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的城市，却是已经冷了下来。

        抱着肩膀站了许久，都不见有一辆出租车过来，陆熹就打算在机场附近找家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再进城。

        “喂，你怎么还没走？不是在等我宵夜吧？”陆熹刚迈出几步，舒薇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熹回过头，只见舒薇与几个空姐拉着旅行箱一起走过来，在飞机上，他就已经见过这些女孩子，舒薇丢下工作陪他聊天，几个女孩子似是将他当成舒薇的男朋友，都借着工作的缘由过来打量几眼。这会儿她们看过来的目光，也都带着一丝暧昧味道。

        “不知哪个酒店好，正在犹豫呢，你们住哪里？”陆熹知道空姐都有指定的酒店休息。

        “啊，你可不要乱打主意！”其余几个女孩子笑意更明显，舒薇嘴上如此说，却是主动拉着陆熹叫他跟她们一起走，这个两面之缘的大男孩即使恐惧坐飞机，但给她的印象很不错。

        陆熹跟着舒薇走进一家环境不错的酒店，空姐们领了房卡上楼，舒薇则是留下陪着陆熹开房。房间与舒薇等空姐的房间同楼层，上楼后，舒薇才把陆熹撇开。

        陆熹根本没想过艳遇，舒薇回去，他也没觉得可惜，打开房门洗了澡就准备睡下，明天将软件拿去备案之后，还要立即返回新港的。

        刚洗漱躺下，门铃声就响了起来，陆熹起身开了门，舒薇还是穿着那一身空姐制服，拉着旅行箱站在门口。

        “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给人开门？”舒薇红着脸将陆熹推到一旁，走进来将半高跟的鞋子甩掉，坐在床边揉着短丝袜内小巧的脚丫。

        陆熹回头往门外看了两眼，隔壁几间客房门开着，几个空姐正在露头张望，不禁摇头苦笑，这群女人拿自己开涮有个什么意思啊。

        “今晚我睡你这里，冰冰跟我闹别扭，把我赶出来了。”等陆熹关门回来爬上床，舒薇将被子一角掀开，又做了个剪刀手势，说道：“小屁孩可别想多了，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剪刀给你剪掉。”

        陆熹将被子拉上来盖好，也不拆穿她，应了一声道：“我先睡了，明天还有事做，你要是觉得男女共处一室不自在，走时候把门帮我关好。”

        舒薇猛的怔了一下，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姐妹中她是最漂亮的，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数，换成别人，自己半夜跑进房里声称留宿，怕是他们早扑上来了，可眼前这个小男人也太淡定了一些。

        姐妹们说这个小男人也跟那群男人一样道貌岸然，怂恿自己过来逗逗这家伙，她也有心试探，可他也太不给面子了，居然不给自己机会。

        舒薇噘嘴坐在床边有些气恼，见陆熹闭眼躺在床上似是睡着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有一丝美女主动送上门的激动，拿脚丫伸进被子里在他腿上蹭了两下，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又伸脚踢了他一下，说道：“喂，死猪头，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群女人拿自己开涮，陆熹会当真才怪，也不睁眼看她，回道：“你当我是柳下惠好了。”

        “柳下惠？我看你是禽兽，连禽兽都不如！”舒薇又踢了陆熹一脚，装出一副气鼓鼓模样跳下床，拎着高跟鞋，拉着旅行箱摔门而去，心里却是带着陆熹察觉不到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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