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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85_85956腊月底,一场大雪降临漠北边城。

        傍晚时分,喧哗的街道冷清下来,两旁的小饭馆也开始打烊。关闭的城门突然开启,一匹快马驰聘而来,吓得路人急忙躲闪。

        “这是怎么了?”收拾摊位的李老头唤住回家的守城卫,李官爷。同时掏出两个甜饼放在袋子里递给官爷,说:“送给孩子的。”

        李官爷一笑,接过来道了一句谢谢,小声告诉他:“白府嫁出去的姑娘要回娘家省亲呢。近来城内定会加强戒备,怕是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意。反正临近年关,你就别出摊了。”

        白府啊……摊主叹了一声。

        白府能在众多漠北望族中脱颖而出,全是因为不出众的六房竟是生了个好闺女,嫁入靖远侯府欧阳家当了世子夫人。

        想当年靖远侯府的老侯爷亲自为世子选了这门姻亲,令许多人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是无法相信。

        所谓边城,自然是贫瘠之地,位于漠北最西北的地方。沿着闹市街道直走一段距离是内城门,内城住的都是本地富贵人家,建筑风格雍容华贵,青石板路好像水洗过一般干净,一座座青狮镇宅的府邸,漂亮的马车,以及穿着精致的少女们。

        其中最耀眼的府邸,当是漠北白家。

        白家在先皇时期顶多算是漠北望族,但随着手握漠北军权的靖远侯府的嫡女欧阳雪做了皇后,又连生三子以后,不但后位稳固,且靖远候府也跟着坐大。与欧阳家关系密切的姻亲,白家的声望随之水涨船高,白氏族人多入仕,亦渐渐成为权贵之家。其中白家六房的嫡女白容容是如今的靖远侯府世子妃,生了两个儿子,很受夫君和婆婆宠爱。

        白府内,深处的院子里,一个粉色袄裙丫鬟正斥责着几个小丫鬟,发火道:“下雪了,居然没人主动来收拾晾着的被褥。平日里姑娘真是太惯着你们了……”

        “绣红姐,我们错了。”竖着包子髻的绿衣丫鬟急忙开口。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怕是又什么表小姐叫去说话了吧!别以为夫人和姑娘都病着就偷懒!再让我看到就告诉李嬷嬷,以后谁都不要再回芙蓉苑了!”

        “嚷什么呢,你跟他们发火干嘛。”绣宁撩起厚重的门帘,将手中水盆递给其中一个小丫鬟,劝着锈红道:“你再大点声音整个府里都能听得到。”

        绣红咬住下唇,眼圈发红,说:“我就是恨他们白眼狼。姑奶奶突然说回娘家省亲,我们夫人碍着谁事儿了?若不是偏要把夫人送走,兰姐儿怎么会染上怪病。谁家姑娘病了不是亲娘守着,咱家倒好,哪里蹦出来的表小姐,我呸!”

        “绣红!”绣宁蹙眉,小声道:“你不想活了吧。你编排表小姐就算了,提什么姑奶奶。姑奶奶如今是侯府世子妃,还是兰姐儿嫡亲的姑姑,是兰姐最大的靠山,你干嘛啊你。”

        锈红嘟着嘴巴,说:“他们就是借着这个理由送走夫人的。”

        “成了,少说几句吧。那群人自由老爷去对付,夫人老爷情深意重,不会就这么算了。”绣宁低声叮嘱道:“反倒是你,别被人拿了把柄,谁都救不了你。”

        锈红还想反驳什么,突然听到屋里一声大叫,两个人对视一眼,说:“兰姐儿?”

        绣宁和绣红转身跑进屋内,看到床上帷帐被掀了起来,耳边是沙哑,却依旧甜美的嗓音。

        “绣红,我口渴。”

        哇的一声,绣红哭了,她冲身后丫鬟吼道:“还不去倒水。”然后她一下子扑倒在床铺边上,哽咽的说:“姑娘,你可是醒了,你再不醒府里都快变天了!”

        绣宁伸腿踹了她一脚,道:“兰姐儿,哪里不舒服,我吩咐人去请崔大夫了。”

        白若兰眨了眨眼睛,额头满是汗水。

        “我……”白若兰垂下眼眸,犹豫片刻,说:“做了一个噩梦。”

        “没事儿吧,可是吓着啦?”绣宁见她要起身,急忙扶住她的胳臂,轻轻按摩着她的背脊,说:“稍后让崔大夫看看。”

        “我睡了很久吗?”白若兰目光有些暗淡,整个人非常没精神。她模样秀美,脸蛋上原本的婴儿肥不见了,多出几分柔美风韵,一双墨黑色的眼瞳迷茫的望着丫鬟,令人我见犹怜。

        白若兰轻轻叹了口气,胸口处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女人,那女子的模样她看不清楚,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却整日的哭泣。

        一切是如此不真切,却莫名其妙的令她感同身受。

        尤其女人心底撕心裂肺的痛……

        丈夫背叛,数次流产,唯一活下来的女儿还被人陷害毁了脸,她发了疯似的指着自己,说:我就是你,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白若兰浑身发僵,太可怕了。她可不要做那个女人!

        不要!

        “兰儿醒了,快让我看看……”一道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满头银发身着华贵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一脸慈眉善目的望着白若兰,说:“宝贝孙儿,担心死祖母喽。”

        屋内一团乱,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崔大夫找了床角坐下来,他伸出手给白若兰把脉,道:“老祖宗放宽心,姑娘没毛病。就是有些体虚……”

        老祖宗红着眼眶,说:“好呢。没事儿就好呢,看来还是佛祖显灵。”

        白若兰一愣,这才知道因为大夫看不出毛病来,祖母请了寺庙里的人来做法事招魂。

        白家六房是嫡出,但是因为代代单传,子嗣单薄,在白家地位并不高。一旦有了儿子,就希望他可以传宗接代,大多数是留守家里,不会进京赶考。

        白若兰祖母更是求子艰难,年近四十岁才有了孩子,还是双胞胎。男孩叫做白崇礼,体弱多病,十六岁冲喜成亲,娶了隋家嫡女。女孩叫做白容容,高嫁靖远侯府世子爷,育有两个儿子。

        白若兰母亲隋氏身体不好,生她时候早产,一直不讨希望多子多孙的婆婆喜欢。偏偏隋氏和丈夫感情特好,祖母年年要给白父纳妾,都无疾而终。

        入秋后,隋氏花粉过敏,哮喘犯了,日日吃药,整个人身体却比去年还要虚弱。大概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隋氏偶尔会说些胡话。她嚷嚷着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被人偷走了,这话犯了老太太忌讳,说隋氏疯了,命人将她送走。

        白若兰一面念着娘亲,一面又念着祖母疼她,整个人着急上火,突然昏厥过去,竟是一睡不醒。老太太为此更恨隋氏,坚决将她送走。

        碰巧白家姑奶奶从京城回漠北过年,绕道途径边城,临时决定回娘家。老太太借着隋氏染怪病,怕惊了省亲的姑奶奶。她故意提及女儿施压白家长辈,便没人敢驳她的话,于是儿媳顺利送出府,美其名曰找个安静的地方养病。

        白若兰并不清楚娘亲不在府上,她也不晓得嫡亲姑姑要来,她躺在床上,意识时有时无,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片虚幻之地。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女子,她看着她走完一生,眼前的景象好像是一场戏。那名女子能看见她,她似乎就是定定的望着她,然后淡淡的微笑。

        这女子极美,却是苦命,十二岁丧父丧母,在姑姑家长大,认识了青梅竹马的夫君。

        她的一生过的极其绚烂,不但有个名震京城的侯爷弟弟,还嫁给皇帝成为皇后。可是好景不长,原本情深意重的少年郎爱上他人,终成负心郎。怀孕期间造人陷害,长女受胎毒脸上有瑕。数次小产后无法生育,孤独终老……

        然后女子盯着她,一字字的念叨,她叫白若兰。

        嗯,她记得她很认真的说,她就是她!

        怎么可能!

        白若兰噘着小嘴,她有爹有娘,没有弟弟,祖母当她是心肝宝贝怎么可能送她去姑姑家?

        她绝对不会是那个女人哒!

        “祖母不哭,兰儿好好的呢。”

        白若兰的声音软绵绵,快把老太太的心口融化。隋氏身体不好,这孙女是在她屋子里长大的。但是女儿终归是念着娘亲,大些了就老想回来陪隋氏。

        老太太搂着孙女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白若兰抬眼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娘亲。

        她见老太太眼角发红,不好大声寻找娘亲,小声的哄着祖母,两个人说了好些话,祖母才算真正放心,她不会又昏厥过去。

        老太太身体乏了,被人搀扶着回到屋里休息。白若兰让绣红把人送走,小声问绣宁,说:“我既醒了,怎么不见娘亲来探望。”

        绣宁端着盘子,整理好碗筷,小心翼翼喂着白若兰,柔声道:“姑娘先把稀粥喝完再说话。”

        白若兰见她转移话题,便晓得娘亲不大好,她端起碗咕隆咕隆喝干净,说:“我娘呢?”

        绣宁无语的望着主人,这昏睡了小一月,每天都是他们拿着勺子喂流食,怎么清醒后感觉精神状态那么好,吃饱喝足似的。

        白若兰瞪眼,说:“我娘哪去了?难道祖母真把我娘送走了?”她才开口就红了眼圈,说:“娘亲病着呢,怎么可以轻易离府。我爹呢,为何此次出去那么久!”

        绣宁急忙念叨:“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哭。到时候老太太知道了会骂死我们的。老爷这次外出未归是因为要去迎接姑奶奶的车队。”

        “姑奶奶?”白若兰呆住,心脏不由得吊起来。

        “嗯,姑娘嫡亲的姑姑啊。她和姑爷回漠北过年,临时决定来边城。”

        白若兰整个人沉默下来,她蹙着眉头,身体莫名变得冰凉。

        姑姑疼她是真,经常寄送好东西过来,几位表哥也时不时来看望她。可是如今她被噩梦困扰,听到姑姑两个字都觉得肝颤儿啊。

        绣宁觉得有些奇怪,定定的望着她,见白若兰目光空洞似乎在沉思什么,低声道:“我的姑娘你又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白若兰嘴唇微张,又轻轻闭上。娘亲重病,姑姑来访……

        她的动作有些缓慢,右手轻轻捋着耳边的碎发,嗓音沙哑道:“绣宁,我过了年多大?”

        绣宁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白若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皱了眉头,说:“十二岁。姑娘是元月份的生日呀。”

        ……白若兰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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