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讨要
虚拟的屏幕斜着投放在眼前，在一片灰蒙蒙的文字中，一个金色的名字显得格外亮眼。
只是，看着这亮眼的名字，飞船上的女人却并不怎么高兴。脸上是淡淡的忧愁，眼神中的希望也只是如烛火一样，在微弱的跳动。
交叉的双手中，一对大拇指在不断的画着圈。
作为天使最权威的科学家，鹤熙的话总是对的。
作为流月的姐姐，她的话也总是可信的。
但唯独这次，鹤熙说凯尔还活着，并且现在很有可能就身处布鲁斯星时，流月却不那么相信。
的确，最开始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激动且高兴的，以至于她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消息的合理性。
而当那激动的心情平稳以后，她才意识到——凯尔还活着，是多么不可能的一种事情。
这就好比是有人对你说，她看到了官方宣布死亡了九千年的恒星又重新亮了起来。
先不说凯尔当年是怎么消失的，单单是说她的实力，也不至于在遍布天使的宇宙中隐藏九千年。
而且流月清楚的记得，凯尔是拥有一种好像什么麻烦都会找上她的奇怪体质。
如果凯尔真的还活着，很难不会遇到一些需要她动手的事情。
而宇宙中，掌握了恒星驱动技术的文明屈指可数，更别说用恒星驱动技术战斗的人了。
也不排除凯尔这九千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大的事，但是……她怎么就能够，一句招呼都不打的离开？
曾经在流月最无助的时刻，是凯尔陪在她的身旁，而后来，凯尔也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流月坚信那天的凯尔是与一种恐怖存在战斗而死去的，但是另一边却又希望凯尔如今还活着。
只是，在那矛盾的希望中，也免不得让流月思考，自己对于凯尔到底算是什么。
——姐姐，你真的……还活着吗……
视线透过薄薄的玻璃看向遥远的明亮的恒星，而恒星的光，也穿透了薄薄的大气层，照射进宝蓝色的眼眸中。
“总觉得…有人在想我……”
靠在观星台的围墙上，抬头望着夜空的凯尔轻松呢喃道。
而后，一阵夜风拂过她的发梢，更是让凯尔看上去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
踏踏……嗒——
才刚刚露出一个头的劳拉女王，在看到了观星台上的凯尔后，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样，踩在楼梯上的双脚瞬间站直了，一不也不肯挪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这样的人——银色的长发在月色下泛着星光，宝蓝色的眼眸与洁白的面庞被炽热的火炬打上一层柔和的面纱，恰到好处的五官仿佛是最好的宫廷画师笔下的角色一般，而夜晚独有的黑暗，则又让不远处的那人看着更加神秘。
这样一个美到骨子里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异能者，很有可能就是大祭司说的“天使的使者”。
“呼～”
沉重的气从嘴里呼出，劳拉调整了一下心态，在大祭司将要询问的时候又再次动了起来。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凯尔的注意。
即便是当劳拉站到了她的面前，护卫手中更亮的火把将凯尔的脸彻底照亮时，她也只是从容不迫的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然后居高临下的对着劳拉说：“白天的时候，我逛了一遍你的王城，很不错……当然，要是没有那堵碍眼的高墙就更不错了。”
凯尔话还没说完，一个披着红色斗篷、身材精壮的男人就突然上前一步，直接越过了劳拉，插在两人之间，眼神不善的看着凯尔道：
“你知道你是在跟这个国家的女王说话吗？”
“嗯，女王，没错……女王，建了堵墙用来区分国民高低贵贱的女王。”
“注意你的言辞，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男人恶狠狠的冲着凯尔再次警告道。
但是凯尔混入不理会他的警告，反而道：
“天基王、天刃王、天启王我都知道，但是你身后的那个女王，我听都没听过……
在五个星时之前，我还对你们这些人抱有些许的好感，毕竟你们信仰的是正义秩序……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正义，奴役、压迫、人种区分、生命区分……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国家也没什么区别。”
“你！”
“呵～这就急了？我只是把你们做过的事笼统的说了一遍而已。”
“够了！”
趁着男人还没有愤怒到拔剑，劳拉连忙打断了凯尔的发言，然后让一旁的大祭司将自己那快要炸了的哥哥拉到一旁冷静冷静。
快要发作的劳伦斯倒也是沉得住气，在瞪了一眼想要拉他衣袖的大祭司并说了一句“我自己能走！”后，乖乖的走到了一处黑暗中静静地吹风去了。
“哼！要不是来的路上，劳拉一再强调不许动那女人，我刚才就一剑把她那出言不逊的嘴巴给切了下来！”
双手抱胸，劳伦斯冲着大祭司如此说道。
但是谁都知道，他决然是没有那么大魄力的，否则，当年的老国王也就不会选择劳拉做皇位的接班人了。
视线回到凯尔这边。
即便是被凯尔大说了一通，劳拉也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她作为女王，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
“首先，我感谢你为我们寻回失窃的圣物，不过有一点请你明白，即便你拥有着什么强大的力量，在面对一个国家的女王时，也应该对她保持基本的礼仪。”
“礼仪……我向来是有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那些住在墙外的人，他们是罪犯吗？”
“不是。”劳拉果断的回答道。
“那既然他们不是罪犯，又为什么……在他们与内城人做着同样的事情时，却只能领着内城人一半甚至更低的薪水？”
凯尔的问题对于劳拉来说过于超前，她过去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
一直都是认为，人民都能够吃饱、国家内部足够安稳，国家军队足够强大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我看你也答不上来，”凯尔摇了摇头，又换了个问题：“那我问你——你有亲自去过外城待过至少一天吗？
有跟那些为了一口饭、一个家、一栋房子，然后每天奔波不已的工人聊过哪怕一个星时吗？”
“这跟你出现在这里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关心。”
说着，凯尔看了一眼劳拉，发现后者真的在思考自己先前的话后，语气突然温柔了些，淡淡道：“夜还很长，你慢慢想，想清楚后我再跟你聊我来的原因以及你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什么？”
“不用在我面前虚伪，你想知道我的身份。”
被凯尔一言戳破想法，劳拉只能是微微一笑，以掩尴尬。
过了很一会儿后，劳伦斯的脑子已经冷却了下来，劳拉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她向着凯尔说：“先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人民之间的那些事，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亲自去问问他们，询问人民的意见的。”
听到这话后，凯尔心底那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许好感又径直落了下去。
除了小孩，应该没有人会不明白“有时间”“有空的话”这一类的话语代表着什么。
不再对劳拉抱有什么希望的凯尔也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我找回了你们失窃的圣物，那么，你们理应给我一些奖励吧？”
“当然，我可以给你武卫的身份，还可以给你价值连城的珠宝，甚至是你想的话，一些俊美的男侍我也可以赐给你。”
“停停停，”为了避免话题越聊越歪，凯尔连忙道：
“我不需要你们的什么贵族身份，也不要你们的珠宝美玉，男人就更别说了——我没兴趣。
我要的，只是你们有关天使的所有记载，以及你们在天使考核中出力的那一部分的细节。”
听到凯尔的话后，劳拉先是扭头看了一眼大祭司。
后者露出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你果然是天使的代言人？”
面对这个肯定的问询，凯尔并不准备回答，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对面都一定会再问她一些问题。
因此，她只是又说了一遍：“我要你们有关天使的全部记载，以及你们在天使考核中参与的那部分的细节。”
“你以为你是谁？！说要什么就要什么？”
远在一旁的劳伦斯在听到凯尔那毫不客气的话后，也不客气的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但是，没等他拔出那把装腔作势的剑，凯尔就先他一步说：
“以你的想法，多半是竖直的拔出剑，然后从左往右的斜下劈向我的脑袋，因为这样不会让我的血溅到你的身上。
但实际上，你的剑只会停留在我鼻尖前一指处。因为你只是想要恐吓我，你并没有直接杀死我的勇气。”
盯着劳伦斯的眼睛，凯尔最后一字一句的说：“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动摇！”
“你、你……你是什么怪物？”
劳伦斯不可思议的看着凯尔，他的内心以及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全都被凯尔说出来了，且一字不差。
劳伦斯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冷的出奇。
——我被她完完全全的看透了。
瞥了一眼劳伦斯，凯尔并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毕竟，欺负一个连她重孙子辈都到不了的小孩对她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她的注意点仅仅是那些自己想要的资料。
劳拉也算是识趣，在自己的哥哥被凯尔用几句话就击倒后，并没有再跟她扯写什么别的东西，很快就让大祭司去取凯尔要的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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