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王府
我向小云妹要过钥匙，递给了夜探王，说走吧，我们去通宝钱庄。
来到通宝钱庄时，县衙的衙役、捕快还没来得及出发搜城。
夜探王见柜台的伙计，凑过去小声道，喝粪水。
小哥正值伤风，抽着鼻涕，这一听，忍不住一笑，从鼻孔里吹出了鼻涕泡。
小云妹皱了皱眉，说我靠，慌忙转过头。
伙计脸一红，用手巾擦了擦脸，问道，你说什么？
夜探王有些恼怒，说，喝粪水。
那伙计仔细盯着夜探王，手往屋里一指，说左边第二间是茅厕，你要喝的话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马桶还没倒。
夜探王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说你装什么糊涂？不知道我这喊的是对接的口号吗？
伙计道，你这老头子忒也不讲理，自己说要喝粪水，给你指了路，又想动手打人。
夜探王气呼呼的道，今天不打你我跟你姓。说着举起手掌就要扇那小哥。
里堂的掌柜恰巧走出，看见这一幕，慌忙喊住。跑来一问，连忙拉开伙计，对夜探王笑道，误会，误会。今年七月通宝钱庄刚取消三字口号系统，我这伙计才来几天，我尚未来得及讲给他听三字口号之事，故他并不知晓。还请客官您多海涵。
夜探王这才气稍顺，问道，口号既已取消，当初又未登记储存人信息，却是如何才能知道你们那储存室里哪个抽屉才是我的？
掌柜的道，口号虽已取消，不过记口号的本还在。只是……
夜探王问道，只是什么？
掌柜的道，月前我们老板将记口号的本拿了去。你须得跑一趟查阅一番，才能知道是几号抽屉。
夜探王问道，你们老板是谁，住在哪里？
掌柜的道，丁家营镇王老将军，王府。
又听见王府两个字，我不禁对王府产生了好奇心。丁家营镇上，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与王府有关。
走出通宝钱庄，夜探王对我说道，我琢磨着再过半个时辰，这丁家营镇会被封闭。我知道困不住你，却怕给你带来不便，不如你们先行一步，我自己去王府，如何？
我说我想进王府看看，这王府的王老将军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这两日每天都听到王府。
小云妹也道，上次我进去被打了一顿，这口气难服，我也要进去瞧瞧。只是一会官府查起逃犯，贴出我们三个的画像，我们进出王府不易，况且我和师傅与王府的护院还照了面，不如我去买些易容的材料，将我们三人化妆打扮一份，换个身份。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官府查人。
我觉得小云妹这点子不错，看了看夜探王，夜探王显然也担心被通缉的事，便同意了。
我与夜探王在镇里找了个旮旯坐下闲聊，小云妹去附近商铺买东西去。
夜探王对我弃赛之事也有兴趣，我只是不答，后来记起一事，出口问道，你在江湖时间久远，可曾听闻有人佩戴紫色宝剑？
夜探王想了想，说略有耳闻。你可听说过北剑神南刀尊？
我摇了摇头，说第一次听说。
夜探王道，北剑神，是因北平有个使剑的武学宗师，此人生来爱剑如命，十五岁时自创剑法，打遍大江南北，胜多败少，到三十五岁后剑法通神，鲜于人动手，定居北平，江湖人称剑神。自定居后，不少武林中人窥探他“剑神”名号，上门约战，剑神是来者不拒，逐一将约战之人打败。我瞒天神有弟兄从北平投靠而来，有次与他聊到剑神剑法无敌，剑法远高出他人时，那弟兄却说并非如此，自剑神得了一子后数年，有人上门约战，剑神就差点输了，赢得很是勉强。我问他，此事为何江湖并无传闻，我那兄弟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原来他的亲妹妹在剑神府上做丫鬟，那日得见此事。上门约战的人蒙着脸面，比武时用的正是一把紫色宝剑。江湖未有传闻，想是双方均不愿声张。
我“啊”了声，问道，此事已有多久？
夜探王算了算，道，约莫十多年前。
我又问道，后来呢？
夜探王道，听那弟兄说，他妹妹并不懂武，只记得比赛很久，瞧起来剑神并不像往日轻松，颇有些吃力。比赛结束时，剑神的剑被紫色宝剑斩断，但蒙面人却自己承认已输。他妹妹说，那时天色微暗，蒙面人的紫色宝剑竟微微发出紫光，舞起来特别耀眼好看。
说完，夜探王问道，你好像很关心这把剑？
我便将我大伯一家遇害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夜探王。正说到自己如何去少林拜师时，小云妹捧了一堆东西回来，有衣服、面粉、胭脂、涂料、假发等。
经过小云妹易容打扮，我们三人一起装扮成乡下的兄弟，夜探王是老大，我是老二，小云妹是老三。
我们卷着裤腿，脚拖着草鞋，头戴着斗笠，穿着破旧的衣服，去铁匠铺又买了锄头、钉耙、铁锹，分别抗在肩头，大摇大摆的向王府走去。没走多久，街上忽然冒出不少衙役捕快，那些衙役捕快不断拿着画像向别人打听。
我们做贼心虚，不敢迎上去，只得一路躲躲闪闪，一直花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王府。夜探王向守门兵通报了声说求见王老将军，守门兵推门进去，不一会有护院陪同出来，对着我们三个上下打量。问，何事？
夜探王低头哈腰道，为通宝钱庄取消口号的事前来求见王老将军。
那护院随口道，王老将军不在家，随手要关门。
小云妹说等一下，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来，塞进护院怀里，说还望通融通融。
那护院接了银子掂了掂，道，还算懂事。跟我进来吧，王老将军退休后在此颐养天年，你们事完速速出府，莫要多打扰。
夜探王笑道，一定，一定。
刚进王府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种满花草的庭院，只见满院梅兰竹菊，奇花异草，说不上名的更是数不胜数。嗅着满院的花香，来到院内场地，低头一看，场地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场地全是彩色卵石铺成。那卵石有金香玉、黄洞石、米黄玉、绿宝、大花绿，雨山红、汉白玉、丹东绿、墨玉，种类繁多，目不接暇，凡是有路的地方，处处是穿着威武的巡逻士兵。到了大堂前抬头看去，满眼雕梁画栋，雕刻惟妙惟肖，绘画栩栩如生。进了大堂，只见大堂里摆着各种紫檀木、黄花梨、铁力木、鸡翅木打造的桌椅几凳，这些家具精雕细琢，色泽艳丽，亮如明镜；再看墙上挂的书法，诗文酣畅浑厚、字迹龙飞凤舞，无一不是唐宋八大家的作品。西墙有朱漆木架，架上摆放有各类古董，远至战国铜鼎，近至景德镇五彩瓷器，个个价值连城。不时有娇妻美妾、可人丫鬟从身旁路过，个个桃腮带笑、美目流盼。
这一路我们看得膛目结舌，时不时驻步观看，护院也不催促，只是笑道，你们这些乡下人可曾见过如此府宅？可曾见过如此美女？你们能进王府观看这半天，已算是上辈子修来之福。
我们在护院带领下，见到了王老将军。王老将军正在后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乘凉。旁边站了不少家丁，有伺候茶水的，有捧着毛巾的，有摇扇的，有推摇椅的。有约莫十来个持长枪的巡逻兵在不远处站岗。
王老将军眯着眼，嘴里轻哼曲剧，轻拍左手。护院向我们做了禁声的手势，垂首而立。
等王老将军曲毕，这才上前禀告。王老将军睁开双眼瞧了瞧我们三个，道，叫帐房先生。
有家丁应了声，去请了帐房先生来，将账本双手递给王老将军。
王老将军问道，当日的三字口号是什么？
夜探王毕恭毕敬，拱手道，喝粪水。
有家丁忍不住，噗哧一笑，王老将军喝道，放肆，打。
护院慌忙走上前扇了那家庭七八个耳光，这才退下。
王老将军又问道，你说什么？
夜探王怕他年纪大了，听不清楚，声音大了些，道，口号是……喝粪水。
王老将军拍腿哈哈大笑，边笑边扭头看着众人，手指着我们，众人慌忙脸上陪笑，却不敢笑出声。王老将军很是满意，忽然收了笑，众人连忙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变脸之快，堪比翻书。
夜探王有些生气，却不敢发作，问道，不知账本上可记有这句口号。
王老将军翻了两页，说有有，储存室第一百五十四号抽屉。
夜探王拱腰敬礼道，谢谢王老将军。
那王老将军将账本扔给帐房，随口道，不过是个女人带的金钗，也不值几个钱，竟存放了十年，也不知这金钗够不够抵押的保管费。
夜探王道，什么？我那抽屉明明是银票，怎会是金钗？
王老将军道，帐房先生，你念念。
那帐房先生连忙翻开账本，道，第一百五十号抽屉口号，三字口号为喝粪水，内藏金钗一枚，经查完好无损。
夜探王不信，便欲上前抢账本观看，护院拔出腰剑，横在账房先生身前道，大胆，还不退下。
夜探王道，王老将军，这账本是不是记错了？我存放的可是通宝钱庄的百万两银票。
小云妹接口道，只怕是有人私吞了，用支金钗替换，改了账本。
王老将军怒道，放肆！通宝钱庄乃是朝廷的官方钱庄，丁家营镇通宝钱庄虽是我管，却受上级部门监督审查，岂有私吞之理？
护院跟着道，我们王家钱财不计其数，又怎会私吞你们那区区百万两白银？
王老将军又道，你们不过是乡下农民模样，又怎会有百万白银？想是穷疯了来讹王某来着。来人，将这三人押送去县衙审问。
听到这里，我气也上来了。之前我说过，我这人很少动气。我向夜探王道，前辈，这事我可要管管。
小云妹拍手道，师傅，打死这老不死的，他吞了我们钱财不说，还诬陷我们，你不妨弄死他！
我见小云妹欢跳，犹如之前我在武当山下被众人围困时她冒充江湖书生时一模一样，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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