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她本身就是一种信仰

这一路上，谢凌和凯弩眉来眼去，或许是因为谢凌看到凯弩英勇的一面——在她受困的时候从墓穴里跳出来和她并肩作战。而对于凯弩背叛这件事，秦子扬只字没提，反而夸耀凯弩最后点燃了气体，起到了关键作用。

        “蚁巢”给他们提供了一辆军队运输车，玛莎受了伤，本来是由熊猫开车，结果秦子扬非要承担这个义务，还特意让樊狸坐在副驾驶。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去唱歌吗？”樊狸接过秦子扬递过来的雪茄，试着吸了一口。说实话，他不喜爱抽烟，从小就受爷爷的熏陶，说抽烟是盗灵大忌。可是如今爷爷已经变了，而他的能力却没有因为抽烟而消弱多少。

        “甩掉这些包袱，觉得一身轻松，干什么都有劲头。唱歌就唱歌吧，有可能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只会唱点平静的民谣，或者开个咖啡厅什么的，或者……去重新念个大学或者研究生，我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有一半都是一张白纸，等待着谁去‘添油加醋’呢。”秦子扬望着一边金黄的沙漠微笑着。

        “我还答应过妮丝娜，事成之后要去报节目，跟她回家。其实我心里挺怕这一天的来临，我害怕回到家会迎来异样的眼光。毕竟我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回家了。”

        “你应该庆幸你还有家，我自从离开爷爷，生活就变得支离破碎，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樊狸安慰着秦子扬。“回去吧，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忘了你曾经所做的。”

        “谢谢你。”秦子扬深呼一口气。“那么你呢？蓝帕不会放过你这样有才能的特工，他会邀请你加入‘蚁巢’，不过至于你在‘蚁巢’基地工作，还是在外工作，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不喜欢密闭的环境。我还是喜欢当个盗灵人，在世界各地寻找需要拯救的灵魂，就像以前一样。看看世界之大。再想想摄灵真正的含义。”

        樊狸瞧着秦子扬的侧脸，此时此刻的她，脸上的确飘扬着轻松。有些人喜欢娱乐明星的胭脂美，有些人则喜爱绿装红颜。有些人喜欢平平淡淡，有些人喜欢浓妆淡抹。如今的秦子扬，既有明星脸带来的美，又有几分铁血巾帼风。在樊狸看来，“天启骑士团”的美。美的有内涵，有营养，有气势。

        穿越沙漠地带，坐上飞机，来到青城。一行人从机场走出来，因为有秦子扬和倪梓琼这两张明星脸，加上玛莎身后的巴雷特，他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能够在飞机上随带危险品，的确是“蚁巢”人的特权，不过樊狸并不奢求这样的特权。因为他没什么危险品可带的。

        拨通妮丝娜的电话，秦子扬没说两句，就听到妮丝娜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们直接去往女警驻扎的仓库，在那里，袁一菲和马乔安静地躺在地面，已经没有了呼吸。马乔浑身是血，肋骨处还有没入皮肤的断针头。袁一菲赤裸着上身，背后是一副完整的蜘蛛图。

        走进仓库，妮丝娜二话不说，狠狠抽了秦子扬一个大嘴巴。然后紧紧抱着她。秦子扬也搂着妮丝娜，一边微笑，一边安慰着她。樊狸比谁都清楚秦子扬的微笑代表着什么。她的笑有很多种，比如经常能看到的狂笑。偶尔出现的嘲笑，和张大嘴巴代表开心的笑容，可是微笑对她而言是罕见的，还是这样的沉默的微笑。这一记简单的微笑，证明她真的放下了很多，捡起了很多。

        “没事了。我这不回来了，那些都是谣言，不可信的。”

        叶雨凝走到袁一菲身边，看了看一脸阴云的袁晓小。

        “你的姐姐是个英雄，她会和幽兰一样刻在我们的光荣榜上。”她重重地拍了拍袁晓小的肩膀。

        “这就是你的家人吗？”看着穿着便装的女警军团，秦子扬松开妮丝娜走到雨凝身边，扫视着她们每一个人，看到秦子扬，她们每个人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你已经出山了，雨凝。”

        “我只是走出了属于我的那份阴暗，我希望你也可以走出属于你的。”叶雨凝看着秦子扬，两人冲着对方笑道。

        “警长，朋玥呢？”白雪问道。

        “警长？”秦子扬一脸欣赏地看着雨凝。“你可真够威风的。”

        “她在迷城的时候，穿着深蓝色的女警服，骑着摩托从天而降，比这还要威风。”樊狸补充道。

        “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朋玥双手骨折，正在‘蚁巢’接受治疗，很快就会回到我们身边。”叶雨凝回答道。

        “对了，马乔是怎么死的？”秦子扬问道。

        “他想要杀我，结果被女警阻挡，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胡同里面争斗。”妮丝娜回答道，秦子扬看着妮丝娜，想说什么，话卡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我觉得，这位勇敢的女警应该得到一场充满荣誉的葬礼。”樊狸插嘴道，秦子扬充满感谢地瞅了他一眼。

        “没错，你讲得对。”叶雨凝低头望着袁一菲。“虽然她刚刚入行，却已经显示出莫大的勇气来。”

        这个夜晚，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寻常的。叶雨凝带着女警安顿袁一菲的尸体，她造了一个冷冻盒，将一菲的尸体穿上女警制服后抱进里面。谢凌和凯弩出去找饭吃。舞媚焱时不时留意着玛莎的伤口，潘明月在对妮丝娜讲述自己是如何被伏兰尔.菲斯扭成积木的故事，妮丝娜皱着眉头勉强听得下去。

        樊狸觉得没趣，吃过晚饭后坐在路边的木椅子上，望着车水马龙的世界，只觉得椅子微微一震，秦子扬坐到了身边。

        “我要走了，和我的姐妹们一起，熊猫依然要离开‘蚁巢’，我想让他帮助舞媚焱经营‘妩媚’，但是他拒绝了，他依然想回去经营那家小店。我想明天一到，我们就要分别了，你有话和我说吗？”秦子扬叼着雪茄说道。

        樊狸转头看了看秦子扬。

        “都说大学是人生最美好也是最后的美好世界。我想听听你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为什么是爱情故事？”秦子扬看着樊狸，笑道，露出尖尖的虎牙。

        “因为爱情会让人变得平凡，无论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在爱情面前都会表现出人类的共性，所以我想知道一个平凡的你。”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英雄，奇才，还是昆虫天才？每个人都很平凡。我也一样，既然你问，我就说说，其实我的爱情不是起于大学，而是初中，很惊讶吗，我是个比较早熟的人。”

        “不怎么惊讶，像你、舞媚焱和叶雨凝这样的人，爱情道路必定是丰富多彩吧。”樊狸说到这，扭头望着地板。他好像看到了几只路过的蚂蚁合作拖着一只被踩死的甲壳虫。

        “我只爱一个人，也只爱过一个人，高中和大学，我们都是异地，也许是异地恋久了，会让我们之间的爱情更为独具韵味。我不会说什么‘岂在朝朝暮暮’的话，那是对自己空虚心灵的虚掩，那几年我不觉得空虚，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一道自由的空间，这样的空间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为紧密。后来。我加入了‘蚁巢’，他去罗马学习音乐，为了不让他陷入危险，我提出分手。并且用死亡威胁我们的爱情，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说到自己的伤心处，秦子扬竟然笑了，樊狸投来怪异的目光。

        “怎么？你觉得我会伤心？不，我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今你已经摆脱了‘蚁巢’。打算去争取吗？”樊狸这句话倒是让秦子扬觉得惊异，她转头看着樊狸，就这么一直盯着看着蚂蚁的他。

        “你已经自由了，可是你的心仍然紧绷着，就像那些一头扎进暑假的孩子们，前方是开学季，后面是满满的作业，你并没有获得自由，除非你真的愿意放下。”听秦子扬没有出声，樊狸继续道。

        “未来对我而言，曾经是奢求，现在是弥补，我犯下的罪孽，我要去偿还的。”

        “你已经还过了。你一直纠结于人类的未来，科学的未来，却很少考虑你自己的未来，你真应该自私一次，为自己考虑一下。你爱过，疯过，带起层层浪花般的信仰，一度堕入不能自拔的黑暗。你杀过人，更救过人，你毁灭科技，更创造了科技。你说平衡是自然独具一格的东西，而你就是自然的一部分，除非你为自己考虑，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平衡。”

        “哈哈哈！”秦子扬一抬手，闪着火光的雪茄当空旋转了三圈，坠落到马路上，被一辆奔驰车碾压至碎。

        “得了，我错了还不行。你根本就不是用叶雨凝的思维在考虑问题，你在用我、叶雨凝和倪梓琼的思维去考虑问题，对吗？那就是你樊狸自己的思维。我不会说你完美，我只会说你能够看到自己的不足，才能看到我们的不足，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包括我。”秦子扬站起身。“马乔这个案子我希望你去看一看，他的尸体躺在停尸房，我把这案子的指挥权交给了你。”她说完就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樊狸回头看着秦子扬的背影，微笑着。

        “谢谢你的未来，谢谢我的未来，谢谢所有人的未来！”秦子扬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发出一阵阵狂笑。

        这就是秦子扬，樊狸眼中的秦子扬。高冷无情能够形容玛莎，高贵雅致能够形容潘明月，妙语灵舌、心存鬼胎能够形同雨凝，义气能够形容谢凌，聪慧大胆能够形容倪梓琼，娇媚宽心能够形容舞媚焱，可是他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秦子扬。他眼中的秦子扬，是来自心底的活物，说出她的名字时，想到的不是某种性格，而是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虽然秦子扬觉得她变了，从摇滚斗士变成了民谣歌手，从科学谜变成了反进步者，从指挥官变成了头号通缉犯，但是在樊狸心中，大三时候站在舞台上的秦子扬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只是人类看待她的眼光变了，她看待自己的眼光变了，但是唯独那颗躁动不朽的心没有变。她永远都是那么年轻，那么张扬，那么充满了信仰。

        哦，对了，秦子扬本身就是一种信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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