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默中暴发
李文连喊了两遍，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投过来，诧异，质疑，但是，很快有人就靠了过来。
李文身边很快就站了十几位交不起税金的穷苦人，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敢放弃。
“你交得起么？”有人喝问。
李文不理，他挺立在人丛中，接着大声喊道：“想交纳一半税金的，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你们只交一半的税金。”
哗……
广场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一些猿族，纷纷奔了过来，站到了李文身边。
猿族相比人族单纯得多，他们没有人类的那么多顾虑与算计，所以，李文身边很快就聚集了几百位猿族与百余位人族。
“你特么想干什么，把他抓起来！”
丁金马上意识到，这是个祸害，他指着李文咆哮了起来。
李文冷冷地说道：“丁先生，我是您亲自注册过的镇民，我有权站在这里，至于税金，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
李文身边已经挤满了人，而且护卫队，正将两家人扔出镇外去，根本无人理会。
李文提高了声音：“我给大家说件事情，我们兄妹拣水虫子吃，这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都嘲笑过了，水虫子其实味道相当不错，大家都可以去试试。可我今天要说的是，就算他们当垃圾丢掉的水虫子，姓阮的也不让我们吃，他们往上面撒尿，因为他们拳头大，因为他们肯拼命，所以，这条木兰河里的所有鱼类都是他们家的，那么，我想问一句，如果我的拳头足够大呢？”
阮三冷笑了一声：“小子，你可以过来试试！”
李文笑了笑，平静说道：“阮三，你再凶恶，又能有几斤几两，你倚仗的不过是你家族的十几个敢打敢拼的汉子，对不对，可你想过么，你们不过就十几个人罢了，也不过如此，还有老约翰，我打两只兔子让你们给抢回去了，因为你怕坏了规矩，老约翰，你想过么，这个规矩是哪个王八蛋定下的，他凭什么定下这个狗屁规矩！
好，你也别瞪眼睛，你倚仗的，就是你家族五十位猎手，还有恶棍麦克，还有你姓丁的，你们拥有新火镇的所有田地，拥有新火镇的所有猎物，所有鱼类，而你们全部加起来，不过就这么二三百个人罢了，而我们全镇，有两千多人口！
我们这些在你们眼里，卑贱的，无能的，可笑的人，是多少，我再告诉大家一遍，是一千五百人，现在，我麻烦大家，我请求大家，请求这一千五百位乡亲，请你睁开眼睛，看一眼我们身边的这些恶人，他们可怕么，他们连狗屁都不是，他们嘲笑我们，打骂我们，任意欺负我们，可是，我们才是新火镇最有力量的那一个！
现在，我请求你们，请求你们看在天神同样给了我们一个身躯，一副头脑，一份尊严的面子上，站到我身边来，今天，我们要告诉这些喝着我们的血，依然嘲笑着我们的混蛋们，我们才是新火镇最厉害的那一个，我请求大家都站到我身边来，都站过来！”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人们被李文的话，震惊了。
接着有人走了过来，站到了李文身边，胆小者低着头，白着脸，流着汗，在那些人杀人的目光，站到了李文的身边。
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李文身边，渐渐汇成了一片人海，，几百人，一千人，更多的人，拖家带口，虽然一半是老人孩子，虽然大都瘦弱不堪，但当这一千多人，站到一起，立刻就形成一片气势，一片压倒了全场的最大气势。
就在这些人的对面，立着那些个新火镇的人物们，阮氏族人，老约翰，丁氏族人，那些地主，猎主们。
他们面色阴沉，目光狠戾，若在平时，谁对上这样的目光面容，都会吓得跪下来，但是现在，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象自己想的那样弱小，因为，那一撮人，实在太少了。
李文的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他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丁金，丁金在等着他的护卫队回来。
李文冲他一笑，抱了抱拳。
“丁先生，您是乡绅，也代表着帝国的力量，我今天有个请求，求你十天之后，再来收取帝国税金……”
“哼，小子，你在捉死，你知道么，你活不过明天的！”
李文笑了笑，“丁先生，我的死活，就不劳您操心了，不过，今天我请您不要拿你和家人的生命开玩笑，我们不会少你一毛钱的税，税金十天后，一分不少地给你，所以，在激起新火镇民变之前，在郡首下令斩你全家之前，我请您离开，要知道，你一个小乡绅，根本担不起激起民变这个罪名，你全家更担不起，请您考虑清楚！”
丁金的脸，变成了茄子，他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天将这个小王八蛋录了册。
“十天，一天也不能多，而且，我要全额的税金！”丁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我们达成协议，您可以回去了。”
丁金恶狠狠地扫了眼这些贱民们，带着家人狼狈离开。
广场上更静，李美丽两眼亮晶晶地，高挺着胸脯，站在大哥身边，李欢乐一直站在李文的身前，背上的重剑，早已经到了手上，握得两手发白，他的双眼，如刀锋般锐利，身上激扬着一股悲壮的气势。
而老布，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站在李文身边，两眼迷茫而无助。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这个少年身上，十九岁的少年，一身牛仔裤大T恤，显得不伦不类，又傲然不群。
他高声说道：“公平，我亲爱的镇民们，我们只要公平，对那些恶人，我们今天要说不，我们有一千五百多人，而他们只有几百，甚至于几十，凭什么他们就将我们欺负成这样，踩到泥里，还要再跺上几脚，凭什么，就凭他们是恶人么，今天，我请求大家，都跟着我做一回恶人，有拳头打过来，我们就一起打回去，而且要更狠，更重，
有人拿刀子砍过来，我们就一起砍回去，砍得他们流血，砍得他们死，我们不能再怕他们了，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能忍，能一直忍下去，可看一眼我们身边的亲人，我们的孩子，为了他们，为了他们明天的好日子，今天我要求你们，做一回恶人，我们这么多人，就算用牙咬，也能将他们撕碎了，我们要拿回我们的生活，山上的野兽，河里的鱼虾，田里的庄稼，谁说这些都应该是他们。今天我要说，都是我们的！
现在，年青人，体壮者，站到我身边来，有刀的就拿出你的刀，没刀的，请拣起一块石头，拿起一根木棍，谁挡我们的路，我们就撕碎他们！”
哗……
乱！
镇民们大多有带着刀子的习惯，无论上山下河，当然是交过税后的上山下河，还有为那些地主们出力的时候，都随身带着护身的刀子。
毕竟这里野兽出没，落单的人，还是很危险的。
李文的话落，人丛中顿时刀光一片，石头木棍转眼就到子这些贫弱者的手里。
他们的气势，更加可怕。
而且，无论之前多少胆小懦弱，此时此刻，他们都抬起了眼睛，直视着那些恶人们。
多少年积存的怨恨，此时此刻一经释放出来，那可怕的气势，吓得对面那些个势力们，人人变色。
人们骚动起来，有人在流泪，有人低低叫道：“弄死他们，弄死他们，他们太恶了……”
李文看着对面的阮三，脸上依然挂着那丝笑容。
阮三咬着牙，瞪着眼，眼睛都是红的。
阮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杀了你，谁也挡不住！”
“是么，你可以试试！”
李文沉静地说道：“我们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木兰河里打鱼，而且，不会交你一分钱的税，你可以拦一下试试！”
“杀了他们！”李文身后，有人低吼着。
啪啪啪，有人在鼓掌。
老约翰边鼓掌，边站起身来，标准猿族的面孔上，有一个蔑视的笑容。
“小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胆识，但是，没有用的，你真的以为，这一千多人，能挡住我的战士，取你的性命么？笑话，就是个笑话！”
随着他的话声，在他的身后，几十位的猿族猎手，擎起手中的长刀利刃，摆开了一个冲锋的架式。
新火镇最可怕的力量，就是这支长年与野兽夺食的猎手们，他们敏捷强大，他们每个人，都是天然的战士，可怕的杀手。
李文心说坏了，真要打起来，今天恐怕会血流成河！这绝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今天机会难得，已经被自己激励起来的人，绝不能退后，而流血，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面色不变，却分开人群，信步走到了前面。
李欢乐握着重剑，依然步步前行，将他挡在身后，李文几次想将他推开，都是没有成功。
而在他的身边，也始终站着沉默而无助的老布。
李文所有的倚仗，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六神无主的猿族汉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松地打倒一大片！哪怕是对上那几十个猎手！
李文走到人群前面，目光却始终落到老约翰身上。
他出奇的平静，令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文平静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约翰，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整个新火镇都是你的，没人能挡得了你的猎手们，他们是值得尊敬的战士，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您应该也明白，我不可能退一步，打完鱼，我们就会上山狩猎，也不会交谁任何税钱，因为根本就不应该交税。这是不公平的！约翰，你当然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伟大猿族奴隶的故事，正是当年，那位伟大的猿族奴隶，那一声走投无路的怒吼，才造就出一个光辉帝国来。
他说不！
约翰，我现在请你离开，因为，我相信你的正义与良知还在，在你明知道不公平的情况下，你真的想杀死我，或者挡在这些人前面么……”
沉默。
阮三狞笑着说道：“约翰，我们几十年经营，几代人打拼下来的东西，你想拱手让人么，你看看你的家人，孩子，还想他们跟着你受苦，跟他们拼了，这帮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
约翰双眼如刀，直盯着李文，一动不动。
李文也直视着他，两个人象是两座石雕。
漫长的等待后，老约翰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青人，那个伟大奴隶叫小约翰，而且我们一向称他为圣·约翰。”
他回身挥了挥，“都跟我回家，十天后，该打猎打猎，难道他们能把山上的野猎光么，笑话，我们才是天生的猎人。”
咳嗽声中，老约翰带着他的族人，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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