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艾尔公爵
也许是英雄的凋零让永恒大陆的规则也为之惋惜，抑或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扭曲且毫无章法的地方。
反正混乱之都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声音和谐的宛如吟游诗人口中的赞歌，东方的鱼肚白更加耀眼了，一缕缕微弱的白芒从黑夜中悲壮的突破到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其中一些光芒似乎有了灵性，知道他们该去哪儿。
大胡子矮人如同一座丰碑，站在黑色的土地上，缕缕象征和平的黎明之光照耀在脸上，这时那群罪恶者们才看清了他的面庞。
确实很矮，而且面庞一片丑陋不堪的焦黑，原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俯视这个恶魔。
罪恶者们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位拿着弓箭的男子还满脸鄙夷的向这个恶魔脚下吐了口浓痰，因为他差点儿被一斧子劈成两截。
“你去看看。”
无力的声音响起，拿着弓箭的男子一怔，刚刚恢复些许自信的他，双腿竟然又开始打颤儿了。
黑衣老法师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苍老的面庞上布满了凝重的色彩，曾经他是荣耀加身的睿智者，也明白很多他根本无法履行的道理，这个矮人，从信仰上来说，已经将他杀死了。
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弓箭手，黑衣老法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心底仿佛会有股怒火在燃烧。
“没听见吗！”
“知道...知道了...”
拿着弓箭的男子一步步颤抖着走上前去。
男子将冒着冷汗的手放在那个恶魔的鼻孔处，身躯停止了颤抖。
“他死了。”
“罪恶之神在上，真的死了。”
男子仿佛是在魔王撒旦的屁股下面转了一圈，然后得到了恩赐新生的他喜极而泣，接着屁滚尿流的跑回了人群。
“死了啊...”
黑衣老法师失神的遥望东方，喃喃自语。
黎明即将到来了，微弱的晨光在怒焰背后绽放，混乱之都第一次迎来如此圣洁的光芒。
...
莫斯提玛角斗场的最高一层，这里是象征黑色荣誉的终端，混乱之都和其他被光明笼罩的土地不同，在这里荣誉的终端并不是一个能让人露出微笑的词汇，当死亡降临到你的身上，一切荣誉也就自然而然的销声匿迹了，所以在混乱之都，死亡就意味着荣誉的终点，而得到这种赞誉加冕的人，却往往是角斗场上的失败者，他们用冰冷的尸体诉说着荣誉。
不过此刻在莫斯提玛发生的最有趣的事情，却不是一群老异端们躲在这儿悄悄曲解着荣誉，而是两位处于天堂地狱不同极端的家伙，竟然在尸横遍野的地方举起了溢满朗姆酒的高脚酒杯。
他们一胖一瘦，胖子肥的流油，无数贫民窟中的哀嚎与悲鸣才能换到他长袍上的一颗美丽宝石，而瘦的恰好相反，就像一根老人手中杵着的拐杖，浑身笔直，看不出一丝人形，普通的灰色长袍也和前一位身上奢华的礼服形成了浓烈反差，不知内幕的人说不定还误以为这是贫民窟中某个不怕死的家伙来到混乱之都乞讨粮食。
“很讨厌这种虚伪的黎明呢，除了黑暗，其实混乱之都不需要任何怜悯。”
灰袍人摇晃着布满花纹的高脚酒杯，殷红的朗姆酒在里面翻腾，温醇的酒香开始弥漫在莫斯提玛。
且不提两人手中历史久远的朗姆酒和前方纹饰着古希伯来铭文的餐桌，单单是他们屁股下面坐着的黑曜石长椅，就足以让很多向往奢华生活的愚昧者寝食难安了，可是他们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享受。
胖子轻轻抿了一口手中那昂贵的玩意儿，低声反驳：“任何怜悯都不需要？那这个呢？朗姆酒，永恒大陆上最让人享受的美味，没有之一。”
“这是对于你，我的人类伙计。”
灰色长袍的兜帽将瘦子的面庞完全遮掩住，只能看见幽幽蓝光不断的从兜帽深处绽放。
“如果说是一位睿智的法师，朗姆酒的价值或许还比不上一颗一阶魔兽的晶核，如果是一位盗贼，朗姆酒更加可笑，那群黑暗的傀儡宁愿得到一枚铜币，对于血族，朗姆酒的温醇比不上处女血液的鲜美，对于贫民，朗姆酒甚至不如一块黄油面包，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狡诈的人类。”
“光明的信徒需要光明，黑暗的信徒享受黑暗。”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黄油，他刚刚吃了一块包裹着鳗鱼肉的面包。
“强大的亡灵，那么对于你来说，光明是什么，黑暗又是什么呢？”
“我？”
灰袍人似乎有些惊讶，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陡然之间他又抬起头颅，偏向一边，遥望着远方。
“人类情怀尚未完全泯灭的亡灵生物。”
胖子眯起小眼睛，在心底做出了这番评价，一位成功的商人的标志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忘记利益，对自己的合作伙伴进行察言观色后，再做出一个理性的定论，从而绝对未来是和他一起走向神圣的红地毯，还是悄悄在背后将他推入孤寂黑暗的独木桥，从后者上来说，胖子下狠手的几率比较大，因为体型和身材赋予了他们优势。
当然这只是黑色的笑话，精明的商人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东西，哪怕一条狗也会低调的扔给他几根骨头。
不过灰袍人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将手中朗姆酒重新放在了纹满古希伯来铭文的餐桌上。
“天快亮了，人类伙计，可那个孩子还没找到。”
“放心，他逃不远，混乱之都其实很渺小。”
“需要抓紧时间了，一位拥有古老魔纹的游侠，虽然我说不出那魔纹的来历，但是我可以感受到里面隐藏着恐怖的怨念，还有那个得到矮人一族的图腾‘山丘’庇护的大胡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他们同时俯首称臣。”
“更主要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
胖子小声提醒，顷刻之间有解决掉了一盘焦糊羊肉。
“这我当然知道，而且...而且那个孩子还从我的傀儡术的束缚下挣脱了，虽然很丢脸，但我想他现在一定也不好受。”
灰袍人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对着眼前的胖子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来自塔斯汀王国的艾尔公爵，您这里有没有‘永恒之网’的棋盘，我觉得就消磨时间而言，这个玩意儿是最有效的。”
“当然！”
胖子仿佛来了兴趣，肥腻的面庞上露出惊喜，他一招手，黑暗中传出清脆的脚步声，角落中竟然走出了一位窈窕的女子，虽然蓝色短发将半边面庞遮住，却依旧阻拦不住那种无比惊艳的美色。
“你知道吗，我当年和马克斯家族的老子爵可真的是棋逢对手，除了他，在塔斯汀王国我无一敗绩，所幸啊，他现在死了，连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烬。”
胖子微笑着从蓝发女子的手中接过一块镶嵌着光明十字架的铁盒，缓缓打开，一股封存已经的气息扑面而来。
“强大的亡灵，或许你不喜欢这味道，但我还是要吹嘘一下，这可是爱尔德大教堂的限量棋盘，当年和那位红衣主教斯诺克厮杀了一盘，结果他溃不成军，哈哈，他还赞誉我是‘战略地理方面的牧首，永恒之网棋盘上的教皇’。”
灰袍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发出几块骨骼之间相互摩擦的牙酸声音，空荡荡的眼眶中幽蓝色的灵魂之火自由的扑腾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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