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凡

自往生海边回来以后，云子游便把我随手扔在了桌子上。我有些饿，便吧嗒吧嗒爬上一颗苹果可劲儿的咬起来。咬着咬着，忽然感觉自己的体积慢慢慢慢变大，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来的体型，成了一个蹲在桌子上的小老太婆。

        我含着一小块苹果，扭头看了看云子游，再看了看自己蹲在那里的不雅相，默默地把咬碎的苹果一骨碌吞下去。然后，尽量悄无声息的从桌子上挪下来，用袖子可劲儿擦擦被自己弄脏的桌子。直到桌子上的鞋痕一点儿都见不着了，便对着云子游行了个礼躬身退下。

        云子游似在思索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回到孟府时，已经是暮色深沉。小团子正满院子追逐自己吐出的小火球撒欢儿，把整个院子都烧的乌烟瘴气。待见了我，便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准备受训。但是它忘记自己嘴里还含着一个火球，不一会儿，那火球便顺着它下巴上的那圈毛开始熊熊燃烧～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手忙脚乱四处乱窜的小团子，赶忙捻个诀帮它灭火。

        一夜无话。

        第二日，十殿阎君并云子游又浩浩荡荡的杀向往生海。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之前，伶俐鬼已经带来了云子游的谕旨，着我们几个人去凡间考察一番，看看有什么创收的办法。妖族的事，我昨日在退出来之前已经同马面讲清楚，马面面带忧色的告诉我在云子游回来后会尽快禀报。

        于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中，我们一行人五个人在忘川河边集结后便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凡间。

        凡间此时已经是现代社会。我记得上一次下凡，茶馆儿里的小二还叫茶博士，要茶的规矩是进门便把你的要求喊出来，声音越大，表示身份越尊贵。于是，在装修的某个古色古香的茶楼里，我刚进门便捏着嗓子大喊一声：“茶博士，来一壶上好的雪山冻顶……”

        刚喊完，发现在雅座坐上的几个人眼神儿刷刷的朝我扫过来，我脸腾的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在一边笑的一脸温文尔雅的风九霄。

        “不好意思，我奶奶这儿有些问题”风九霄对着前来迎接我们的漂亮女服务员指着我的头解释道，并且一脸无辜无害地对着人家请求：“，如果有单独雅间的话，劳烦带我们去一个雅间～”说着，还作势把我胳膊掺起来，假装孝顺。

        一瞅情况不对，我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假装虚弱的往他那边靠了靠，还十分敬业的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确实是脑子有问题。

        漂亮女服务员涵养很好，一路领着我们朝一个叫做“松涛”的雅间走去。说是雅间，其实布置和外面差不多一样。一个原木雕花的桌子，配上几个古色古香的圆凳儿。桌子上摆着一把展开的扇子，扇子上绘了松林和隐在云雾里的远山，似乎还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写了几行字。本以为会是写的什么诗，仔细一看，却是喝茶配的几样小点心。坐下抬头一看，墙上挂了几幅画，也颇为符合松涛这个主题。匆匆扫一眼，大概是松下问童子，倚石听松涛这类的应景山水画。

        这么四下一看，我刚刚萌发的一点点羞耻心又端端的被压下去了。一股悠然自心底升起。

        风九霄拿着一本制作十分精美的册子和女服务员嘀咕了一阵儿，女服务员很快便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开叉开到大腿衣服的女子出现在我们的包间，并端来一壶茶并几碟子精致的小点心。

        正在我悠哉悠哉拿着一块梅花状的小点心品尝的时候，王朝顶着他的络腮胡子朝我发难：“婆婆，你不听俺劝，非要来这劳什子茶馆。这么一小块点心，喂鸟都不够，更何况俺还是个大肚汉呢～”

        我被王朝的抱怨拉回现实，只见王朝茂密的络腮胡子上沾满了点心的小碎屑，随着他说话，茂密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小碎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我扫了瞪眼的王朝一眼，再一看点心碟子，里面的点心已经全没了。

        “王朝啊，是婆婆不对。以前的茶馆儿里是有吃食的。婆婆没跟上时代～，带累你了。一会儿，我们再去吃一些吧～”我笑眯眯的劝道。

        “孟婆大人以前来过凡间？”许是好奇，许是转移话题，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沈端起茶问我。

        “是啊。很多年前吧，我和老冥王大人一起，在凡间玩过几天。”像是怀念似的，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像是什么味道也没有，我皱了皱眉，再抿了一大口。还是没有什么味道。仔细回味许久，除了淡淡的糊味儿，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养生茶～”风九霄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说道。

        “白开水似的嘛～”王朝灌了一杯，一边往青花瓷杯子里倒茶一边说道。

        “确实没什么茶味儿～”夜沈喝了一口，皱着眉道。

        “多少钱一壶啊？”马汉也跟着喝了一口，问道。

        风九霄微笑着伸出三个手指头，说道：“你们这不懂了吧。现在凡间什么都讲究养生～，连喝茶也不列外～”

        “三块？”王朝瞪着眼猜道。

        风九霄微笑着摇摇头。

        “三千？”马汉有些迟疑的猜道。

        风九霄仍旧微笑着摇头。

        “你猜太高了。这一壶破开水，怎么可能这么贵～”王朝对着马汉不满的嚷嚷，然后十分自信的对着风九霄说：“三百，对吧？”

        风九霄仍旧摇头。

        “该不会是三万吧？”我苦着一张脸问道。

        “答对了！”风九霄，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笑道。

        一阵沉默，除了风九霄，大家都没有笑。

        “怎么了？”风九霄问道。

        “我先来，冥王给的今天的经费是两万～”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叠红红的票子，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不由得想起了今天早上，随着伶俐鬼的谕旨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大叠红红的纸。伶俐鬼说这是人间的钱币，共有两万，是我们一天的经费。看见这红彤彤的一大沓，我的小眼睛几乎快要笑出来花。本以为还可以中饱私囊，没想到，竟然凡间的钱这么不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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