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在劫难逃2
因已是初冬时节，时辰虽还不晚，但外头天色却是彻底暗了下来。她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在一假山中间辟出的一条小径上，先是山石里头突然窜出一只猫儿来，那猫黑夜里一双眼睛晶亮，发处绿莹莹的光来，丫鬟们自然是吓得尖叫起来，李氏则本能紧紧挨住自小的乳母吴妈妈。接着也巧，这边众人刚刚镇定下来，吴妈妈却不知为何脚上一疼，身子一歪竟是把依靠着的小李氏也一道歪带到了地上，小李氏不防备恰好摔倒在一山石凸出部分，磕了好大一个包。
众人一阵慌乱，吴妈妈深知小李氏脾气，赶紧扶了小李氏起来便道：“四太太，刚刚是有人故意将那石子打在奴婢腿上这才不慎摔倒，带倒了太太，求太太重罚。”
小李氏这些年来在楚家虽是锦衣玉食横行霸道，但因她所求颇多过得不甚满意，心里的苦便是亲姑妈也是说不得的，只得跟眼前这跪着花白了头发的老妪说上几句，想着吴妈妈也算是半个娘一般了，这会儿见她战战兢兢跪着认错，心里软了几分，便也只狠狠斥责几句，转而让她带人去查这事儿是谁所干。
她自己这个模样自然不宜去寿康堂，还得先回去换身衣裳。
等到她重新换好衣裳，重新备了点心，另外加了一包新得的福建正山小种。等她到了寿康堂时吴妈妈也恰恰到了，禀了老太太径自带了人进来。却是令婆媳两人大吃一惊。
“吴妈妈，你身边儿那可是轩哥儿？”
轩哥儿本就是霸王脾性，被吴妈妈抓着皆是因他理亏，姐姐说了做错事就得认，他跟小厮牵了心爱的波斯猫出来玩弹弓，也没想到能把四婶一行人给吓成那样，吴妈妈来找人他便也乖乖跟着那吴妈妈走，可这会儿听老太太这么一问，脾气便又上来了。
“祖母，是孙儿，那婆子可把孙儿的手给抓痛了。”轩哥儿小跑到老太太身边大声道。
往日里他听七哥他们说起这个祖母过，说是不管做了什么错事，祖母都能护着他们，想着既然他也是她的孙儿自然凡事也都会给他撑腰。
可不想老太太却是淡淡瞥了一眼那已被抓红的小手，声音也不见提高，只里头的严厉冷硬他是听出来了的“轩哥儿给我跪下。”
小李氏瞧了一眼轩哥儿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秦氏那般聪明之人也不知怎的就养了这么两个蠢货。
“祖母？”轩哥儿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前眼前的老人，七哥明明不是那样说的。
“跪下！”轩哥儿瞧了周遭一眼，心里突然害怕起来，眼里有泪水盈满却不敢轻易张嘴哭泣。
“娘，早些时候儿媳去锦园那儿瞧了瞧，听说下午那场晕厥还真没要了那秦氏的命，几碗汤药下去倒是好了，您瞧如今就是个机会，何不顺道把这小孽障和他娘一道收拾了。”
小李氏瞧着轩哥儿那模样心里就一阵阵恨意袭来，凭什么在害了她的儿子之后还能生出这么个可爱儿子来。
李氏这几年也算是生活安逸顺遂，若非不得已倒是不愿起那波澜，反正秦氏也是个死早些晚些又何妨。
“娘啊，您是忘了那秦氏刚刚嫁进咱们家，仗着自己不是您的正经儿媳妇，仗着大哥嫡长子的身份，仗着先皇后赐婚，可给您不少气受，您都忘了。还有，您的孙子，老三那会儿还多大呀，您还没来得及起个名儿就被那秦氏母女给咒死了，您就算大人大量不计较当年，那您孙子的仇可要报啊。”小李氏声泪俱下，一番话说完，拿眼瞧了李氏眼里的盛怒便知道秦氏这回逃不掉了，嘴角自然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
“来啊，去请大太太务必来一趟。”李氏招来身边的赵妈妈吩咐。
赵妈妈眼梢觑了一眼小李氏和李氏，见两人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心里一颤，赶紧带上几个粗使婆子往锦园而去。
却说慧姐儿这会儿一颗心好容易放下来，喂了秦氏吃药，看着秦氏入睡。心里想起白天的事还是难免后怕，大夫说今日秦氏本就是强撑出门，情绪起伏又过大，加之撞的那一下是彻底吐了口心头血出来，便是大伤元气。方才她给秦氏喂药，秦氏脑子清醒着那嘴也是张不开的，还是秦妈妈一起帮着把嘴硬掰开灌的。
“墨棋，你今日可瞧见了轩哥儿？”慧姐儿这会儿倒是想起这锦园也太安静了些。
“没瞧见。”墨棋也是一惊，这一回了锦园一阵混乱忙到现在，都忘了轩哥儿。
慧姐儿突然觉得心口直跳，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一般，连声吩咐去唤徐妈妈和轩哥儿的乳母来。
秦氏外出，便把轩哥儿交给了他的乳母和徐妈妈照看。
墨棋点点头便立即去找，唤了徐妈妈来，却独不见那乳母。
“三小姐，今日老奴和乳母一道给哥儿喂了晚膳，那边三太太便叫了老奴去帮忙算笔账，便把哥儿交给了乳母先照看会儿。”徐妈妈一到慧姐儿面前便回话
“那乳母何在？”慧姐儿越发心下难安，急急问道。
还未等徐妈妈回答，外头就有丫鬟来报赵妈妈来了。
慧姐儿知道赵妈妈是老太太的心腹婆子，便交代徐妈妈先去找乳母，她另外带上墨棋墨琴赶紧迎了出去。
“赵妈妈。”一见面，慧姐儿便道了个万福，赵妈妈赶紧避过不敢全受，口里连称不敢。
慧姐儿瞧着赵妈妈往日里都是见面三分笑，这会儿别说笑了，面上冷得整个一阎王。
“赵妈妈这会儿来是有何事？”慧姐儿先出口问道
“三小姐，老太太说了要让大太太务必去寿康堂一趟。”慧姐儿闻言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您也知道今儿大夫来说娘亲不能再下床了.....娘亲这会儿刚服完药睡了.....”慧姐儿一双杏眼望着赵妈妈，眼珠儿里头全是惧意和害怕，嘴角微颤竟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赵妈妈瞧着，倒也没继续为难，只道了个万福礼，也不管慧姐儿，带着婆子直直往里闯。
秦妈妈本是守在屋里，这会儿见赵妈妈这个架势还有些不知所以，又见跟在赵妈妈身后慧姐儿虽是哭得满脸的泪，可却暗暗向她摇头示意。
“赵妈妈您看，大太太是真的下不来床，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秦妈妈瞧了赶紧上前道
赵妈妈冷了脸道：“老太太的吩咐谁敢拿大。”
秦妈妈正想再说几句，赵妈妈一句话却让慧姐儿也跟着止了哭声。“十少爷在老太太处。”
不等慧姐儿和秦妈妈做出什么反应，屋内的秦氏倒先听着了声儿，叫了身边看守的丫鬟出来领了赵妈妈进屋。
赵妈妈倒也恭恭敬敬进屋去给秦氏福了个礼“大太太走吧。”
秦氏点点头“秦妈妈给我简单梳洗一下。”
秦妈妈闻言上前几步同丫鬟一道给秦氏梳洗了，慧姐儿瞧见秦氏那站都站不住的身子，嘴角直打颤，心里也跟着止不住冒酸水，她这会儿是真想爹爹，也是真怨上了爹爹，若是这会儿他们安安稳稳呆在益州，若是爹爹在家，若是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若是.........她突然觉得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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