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不在乎

“高石……”我不等他说完，就缓缓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高石停下来，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样。

        那样期待的眼神让我心中充满了愧疚，我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高石，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感谢一路上有你的陪伴。”我低声说着，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我的话。

        对面传来一阵苦笑，看来他听到了。

        “你要给我发好人卡了吗？看来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完全没有机会吗？”高石无奈地说道，那落寞的声音，让我实在不忍心再讲下去。

        一阵长久的沉默笼罩在我们中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我想要逃离此刻，却不知该逃向何处。

        “卢一男，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高石突然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我如梦初醒一般，猛的抬起头，睁圆眼睛看着他，接着低下头，眼神放空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吗？”

        高石被我的话激到，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然后回道：“我承认，我是从黄远志那里听说了你现在的情况，知道你一个人在这边很痛苦，才下定决心要过来看看的。但这绝不是因为知道卢一男不在，所以才要乘人之危。说真的，我和你一起走过那么多路，经历了这么多，我从来没有想要和谁去争什么，也不认为感情是可以抢得到的。但是，我却从来都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过得幸福，这是从来没有变过的。既然卢一男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我虽然无法自诩真的可以带给你他给你的快乐，但至少……至少在他没办法再陪着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高石……你不要这样说……你明知道，我没办法给你这个机会，我也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我嘴上讲着这些话，心里却开始痛恨自己竟然最终被逼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一类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这样随意处置高石此刻袒露给我的心，但我却真的做不到接受他，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怀疑过卢一男真的会抛弃我，他只是暂时离开，他说过会回来，他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你还是在等卢一男吗？你还抱着最后的幻想，觉得他会回来吗？”高石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思，很难躲过他的眼睛，我也没有试图要隐藏这种心情。所以，我正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

        高石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内心纠结着些什么，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似乎一方终于战胜了另一方，他选择了说出最后的那一番话，即使那番话会刺痛我，也刺痛他自己，他都不在乎，只要这可以哪怕有一丝动摇到我对卢一男的感情。

        “你何必这样坚持呢？不管你怎么去爱卢一男，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是爱着你的呢？”高石说着，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那是他内心的挣扎吗？可我却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思想，他此时，在刻意避开和我的思想交流吗？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和我划清界限呢。

        “他爱我，我当然知道……”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急切地想要辩解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开始隐隐担心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是我一直假装不懂而从来不去考虑的那个问题了吧。

        “你当然知道他对你有情。”高石太好了音量，打断了我的话，“可是你可以确定那是对你的爱吗？他真的爱着你本人吗？只是因为你是何昕，你就是你吗？也许，他不过是因为被你吸引才误以为自己爱着你呢？那或许不过是因为你体内的变异基因在向他发射着信号，告诉他你和他可以毫无芥蒂地交流，所以他才会被你吸引，才会这样和你相爱呢？”

        “不会的……我就是知道他爱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摇着头，不想要再听他讲下去。

        可高石却不愿意去顾及我已经快要涌出的泪水，继续看着我说着：“你凭什么觉得他对你的爱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忘了，从来到特工学院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地有男生说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你也知道那根本不是因为你本身有多么令人惊艳的特质吧？你明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们体内，和你一样有着变异的基因，也更容易和你在思想上出现信号交流，那会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爱上了你吧？你怎么知道，卢一男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呢？其实，如果不是你体内的特殊思想信号，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他或许根本不会爱上你，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吧？”

        “你住嘴！”我再也忍不住，终于吼了出去。

        这一声喝，连我自己都有些被自己吓到，我抬起早已经泪眼朦胧的视线，看着对面的高石，却还是不愿意认输地说道：“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自己不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呢？你其实根本不是真的爱我吧？你不过是被自己的基因引导着，像个低等动物一样地爬向我而已吧？你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摆脱了那个变异基因的控制吗？就算你说是，你又怎么这明呢？”

        “我不能证明什么……”高石说着，又恢复了之前落寞的语气，似乎刚才的那番话已经用去了他的所有力气一样，“我只能很悲哀地承认，我很可能不过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不同的是我有更多的机会和你接触，也就幻觉自己有更大的概率会被你接受……”

        听到他这样说，我很难确定以及究竟内心是更轻松了一些，还是更沉重了。但我可以确定，自己此刻真的很累，累到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你走吧。”我低头说着，不愿意再看高石一眼，“带着你的礼物，离开这里吧。”

        高石站起来，默默向着门口走去。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我最后说着，不确定这话是讲给高石听，还是只是对自己说，“我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哪怕卢一男爱的不是我，哪怕他只是因为那些可恶的信号而被我吸引，我也不在乎，只要他肯爱我，就够了。就当这神经信号是迷魂汤，你嫌我卑鄙也好，怪我不可理喻也罢，我愿意喂他喝一辈子的迷魂汤，只要能换他永远不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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