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知难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谢家姐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分明，当然，谢氏自身的那些考量和心思是不会说的，不过齐纨和齐湄娘都是心中通透之人，又哪里听不出来，她们也不会问谢氏是如何考量的，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成。
知道谢氏与凉氏已结盟，齐湄娘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服气，想着姬氏那边她要再加把劲儿，不说姬氏如何，至少，得先让姬八郎心服口服。
齐纨不知齐湄娘心中所思，此时已又问道：“谢氏在朝中可有助力？”
要搞倒王佑安，不是一份弹劾奏疏就能成事，太子那边有李睿去说服，她相信成功的机会很大，丞相文千山那边则有张柏珍，不过文千山敢不敢得罪王氏，这一点她就不敢保证了，能被圣人抬出来制衡世家，文千山不缺能力，但此人明哲保身也是出了名的，否则，前有世家，后有圣人，他夹在中间，哪能坐稳丞相的位置。
如果谢氏在朝中能再贡献一份助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玉卿摇了摇头，道：“谢氏固守江南六百年，一向与朝中无碍。”
别看谢氏名士风流，才子有的是，也不缺有功名的子弟，但真正入朝为官的却极少，因为不屑，名士嘛，看不上那蝇营狗苟的尔虞我诈，真让谢氏子弟出仕为官，绝对会闹出“我整日写写画画玩玩乐乐哪里知道正职是干什么的”之类的笑话
“问道于盲。”齐湄娘嗤笑。
谢家姐妹都有些尴尬，对视一眼，谢玉卿才又道：“朝中事情，我们姐妹并不大明白，齐二娘子最好与我十九叔谈一谈。”
谢十九郎是有意出仕的，否则，他也不必赶明年的春闺了，说起来，谢十九郎也是谢氏族中少数有出仕之意的子弟，或许这与他是旁支出身有关，总比嫡支的谢氏族人更懂得经营的重要性。
见谢家姐妹这样说，齐纨也就不再多问，问也白问，只是今天赶得不巧，谢十九郎也有客，因此便不再久坐，只与谢氏姐妹约好了后日请谢十九郎到护国寺相见，就告辞离去。
不想出门时，谢三郎和谢十九郎也正在送客，两下里撞到了一处，竟还都是熟人，崔氏的崔无道、崔四郎，姬氏的姬八郎、姬九郎，全都是见过的，面生的只有另一个锦袍中年人和青绸少年，想来应该是刘氏的人，中年人面容有些阴骛，看着就不好相与，青绸少年则生得面如处子，看着十分腼腆的样子，在见到齐湄娘的一瞬间，双目中露出了浓烈的惊艳之色。
少不得要驻足见礼，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刘氏旁支子弟，名叫刘直，少年人名叫刘子安，则是刘氏嫡支的十一郎，太子妃的堂弟，其父与太子妃之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因男女之别，因此双方都没有说什么，齐湄娘只深深看了姬八郎一眼，就与齐纨先离去了。
“原来谢家娘子与齐家娘子、郑家娘子也相识。”刘直看着她们的背影，表情阴沉，听不出喜怒来。
“她们小娘子间的交往，虽为长辈，也不便过问太多。”谢十九郎风轻云淡道。
一句话堵得刘直不好再说什么，身为男人，去留意小娘子间的往来交际，也确实不在谱儿上。
“原来那就是齐家五娘子……”
刘十一郎则望着齐纨等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早听说京中有位齐五娘子，美貌不逊于崔九娘子，性情凌厉，曾让王三郎两次大丢颜面，初听说时，他还不以为然，只道那等凶悍女子，怎能有崔九娘子一般绝世无双的容貌，今日一见，才知竟是他少了见识。
姬九郎与刘十一郎站得近，听到他的喃语，用胳膊肘捅了捅刘十一郎的后背，低声道：“不要瞎起心思，那位可不好惹，想想王三郎的下场。”
当日簪花宴上，姬九郎不在场，事后听了姬六娘子的描述，冷汗都下来了。齐五娘子不好惹，那位郑二娘子居然也是狠角色，姬九郎忍不住又遥想了一下郑文圣公当年的风范，然后发觉居然好像也能接受，别以为郑文圣公得了“文圣”二字就是文弱书生，太祖皇帝打开下的时候，被这位文圣公坑死的人也不在少数，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这八字，可不是白说的。
总之，任那齐五娘子生得如何的美貌，反正姬九郎是一点主意也不敢打，只可惜自家八哥已经有了婚约，明年春闺后就要订婚期，不然，他倒是挺期望自家八哥能驯服齐五娘子这只胭脂虎。至于郑二娘子，就冲那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分生死的狠辣，姬九郎是完全想不出什么样的男子敢与之匹配，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郑文圣公了。
“哟，你胆子这么小？”
刘十一郎完全没把姬九郎的话放在心上，美色惑人心，又不曾亲眼见到齐五娘子挥剑时的凶悍，刘十一郎早就不把听说的那些话当真了，传言嘛，总是有夸大的。
姬九郎见自己的好心提醒反而落个“胆子小”的评语，心中也是老大不高兴，索性就不理会了，由着刘十一郎去碰钉子好了，也省得王三郎一个人太寂寞，有人陪着一起丢脸，相信王三郎会很高兴的。
次日，齐纨就收到李睿传递过来与太子结盟以及李睿顺手坑了王氏一把的消息，她愣了好一会儿，不由得不为李睿击掌赞叹，什么叫无心插柳，这就是，李睿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这都能让他歪打正着，怪不得他能成为历史上少数几个逼宫成功的皇子，其实，李睿根本就是天道宠儿吧，跟她和郑易被天道所不容完全相反，李睿想干啥，天道就给啥，运气总是站在他的一边。
齐纨觉得，不管以后她想干什么，只要拉上李睿，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消息是苏旭亲自送过来的，齐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苏旭了，李睿要办事，可出宫又不方便，因此一直是苏旭在外面替他出面，而且苏旭也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兼顾着要读书，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这次才约了齐纨在太白楼见了一面。
齐纨不是雏儿，说完正事，见苏旭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模样，大抵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想了想，便道：“表哥今日若得空儿，我带你去见位朋友。”
今日她仍是冒充李炎的身份出来，所以口称“表哥”。
苏旭许久不见她，有心与她多相处片刻，此时听她这样说，不知为何，心情莫名的一沉，面上却并不显露，微笑道：“那自是极好，你的朋友，定也是不俗之人。”
齐纨也不由得笑了，道：“表哥见了他一定会开心，他是真正的郑文圣公后人。”
在察觉到苏旭的心思后，她才觉得，郑易的存在，也是有点用处的，有些话不能当面说，苏旭是明白人，见了郑易，自然便会放下不该有的心思。
苏旭果然有惊喜，道：“莫非……就是四库书院那位郑无双？”
郑易被董浩然提携，带着出席了不少顶级文会，名声自然传了开来，只是苏旭最近忙，已经许久不去文会了，自是无缘一见。
听到“无双”二字，齐纨下意识的皱皱眉，考虑要不要建议郑易改个雅号，不然听到一次，她就想揍郑易一顿。
“听说郑无双也要参加今年秋闱，董大儒严令他不得随意出来应酬，恐怕……”
苏旭挺羡慕郑易的，拜了一位大儒为师不算，还有一位大儒师兄提携，就连参加文会，也是董浩然为之精挑细选的，苏旭虽然蹭了皇子的光，也得到过大儒提点，但到底不能跟郑易的待遇相提并论。
“放心，我派人去请，他一定会来。”
说完，齐纨就对小厮打扮的赤霄点点头，示意她去请郑易。虽然齐纨一直没给郑易好脸色，不过她让人去请郑易，相信郑易不敢不来，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你和他……早就熟识？”苏旭这时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轻声问道。早该想到了，齐纨女装时自称“郑二娘子”，绝非随口一说。
他的心情越发沉了下去。
齐纨大大方方点头，道：“长辈做主，媒妁之言，他与我有白首之盟。”
苏旭落在身侧的双手蓦然一紧，整个人都僵直了。齐纨却故意低头饮茶，没有去看他的表情。隔了许久，才听到苏旭微微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原来如此。”
他的腰挺得更直，目光落在雅间的门上，像一位严阵以待的将军。齐纨这时倒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而苏旭却半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难道他已经用情到如此深了吗？
齐纨垂下眼帘，心中不知是酸还是痛，求而不得，得而不求，造化弄人，果然是令人感慨万分，希望郑易能让苏旭知难而退，如此，她与苏旭还能做朋友，否则，怕是只有越行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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