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府衙议事
乱世小山贼风雨
天终于放睛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终于慢慢退去。
钦州府前前后后，已经被洪水围困了足足二十二天！
小玉妈天天熬粥周济大家，每天两斗米，十几天下来五十斗也用光了，幸好洪水也及时退去，大家陆续的返回自己家中。
洪水退却后的钦州府，各处充满泥泞。人们各自忙着清扫自家的房子，重新安排下来。一些店铺陆续开业营业，钦州府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城外就远没这么幸运了，洪水所及之处，大的树木被拦腰折断，小的则被连根拔起冲得无影无踪，所有的庄稼农田已变成泥浆，茅屋倒塌无数，各种家畜尸横遍野，且已浮烂不堪，发出激烈的恶臭，疮痍满目……
知州何家宽何大人满脸愁容，这场洪水之猛烈，时间之长，是钦州府史无前例百年不遇的。见此惨境，他也想有所建树，可是根本又无能为力。
谁不想放粮赈灾？谁不想放出官粮来平抑米价？可是年前为了筹备军粮，连官仓的余粮也全被拉去充数了都不够，他还被上司责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呢！
既然无能力去救灾，何家宽只好先抓一抓卫生，然后再组织灾后春耕的事了。十水九疫，如果搞不好再闹场瘟疫，自己就完蛋了！
此时的方记已经是钦州府里人人提起最多的商号，方记的老板方龙，已经成了很多人眼里的大善人。城里有钱人比比皆是，可是又有谁能象方记这样一直都在无私地救助大家？
受过方记帮助的人，莫不感激涕零，只恨自己钱两不多，无法帮衬方记的生意。其实现在就算他们有能力光顾，方记也还没有恢复营业。洪水刚过，肉和米一样都卖到四两银子一斤，做出来的香猪肉干真没几个人能吃得起的。
方家的天井里，小玉妈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冯孟良，一步一步的慢慢挪着步子。这次他伤得很严重，方龙把他接到家里，再去请大夫来诊治。大夫说他伤到肝脏，而且加上营养不良，已经是命在旦夕。如果不是及时诊治的话，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这些日子来，方记也没开门营业，小玉妈天天除了熬粥救助灾民，就是负责熬药和照顾冯孟良。方龙又按大夫的交待花重金去买了几只鸽子，煲了参汤给他补身子，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八天，这才勉强能下地。
他见到方龙从里屋出来，想要行礼。方龙连忙阻止他，让他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冯孟良因地盘被夺，内心始终咽不下那口气的。
他在酒楼帮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帮家伙大摇大摆的过来喝酒，又被他们当场羞辱了一通。自己气不过，当晚就带了周冬和陈金两个心腹去偷袭对方，不料被对方发现，三人被当场打得昏死在现场。第二天自己被一路过的熟人救了回去，其他两人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后来遇到洪水来袭，那熟人自顾不暇的，自己躺在床上既没吃的又没药，只有等死一条。
“方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冯孟良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东家！”冯孟良热泪盈眶，恨不得马上给方龙下跪磕头。
方龙让他别激动，一切都要等静心养好身体再说。
“老爷，刚刚有官差来过，给您送来一封请柬。”小玉递过来一封信。
原来是知州大人邀请各个商号的老板前去议事。方龙好生奇怪，自己一个小小的商行，前后营业不足三个月，知州大人怎么会知晓自己？有什么事情能轮得到自己这种小角色去商议的？
方龙按时去到了府衙，里面已经坐满了各大商号的老板，大家纷纷在议论着知州大人召集众人的目的。方龙基本上都不认识，于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不一会，知州何大人终于出现。方龙端详着他，年纪约三十出头，长得白净，显得温文尔雅，散发着一股书生气。只见他说道：“本府邀请在座各位前来，想必大家已猜出其中缘由。本城刚刚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涝天灾，百废待兴。而又恰逢春耕之时，为了地方的安定与繁荣，特请各位前来商议，如何支援灾后重建家园之良策。”
他话说完，钦州府总商会会长李春河发言了：“知州大人，在下明白您作为地方父母官，一心为民。年前筹粮之时，在座各位老板同行也都群策群力贡献良多。只是此次百年一遇之天灾，我等也深受其害。有庄园被淹、有店铺被抢，更有关张大吉的。恐怕这次大家再也无能为力了……”
其他人见李春河这么一说，也纷纷抱怨起来。
“是啊，我年前就被捐了五百两！”
“前两天我的店面都被那帮穷鬼抢了呢！也不见官差保护我们？”
“我家全被淹了，全被家当都没了！”
“每次一有事就光知道逼我们捐钱！也不见官府开仓放粮，放粮赈灾不是官府应该做的事吗？”
……
何家宽见各个商号都是怨声载道，心里不胜其烦，却又苦于想不出什么良策。他只好大声的说道：“本官粗略算过，本次缺口银两并不多，约为两万两足以。在座各位想一下，如果本府辖区内出现灾荒潮，则百姓必定纷纷逃往他处，你等还能安心经商否？所以救助百姓，就是等于救助你们自己的生意啊。”
下面又是乱成一团。
“知州大人虽然说得在理，但是我们就是拿不出钱来啊！”
“我自己都受灾，损失惨重，谁来救助我啊？”
“再这样逼我们，我看我只好关张了。”
“对啊，如果我们个个都关张了，只怕整个钦州府和一座死城没什么分别！”
大家越说越离谱，口气逐渐变得生硬，似乎要反将何知州一军。大家心想，你区区一介书生，把整个钦州府治理得一塌糊涂的话，估计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现在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无人理事，加上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你能奈何得了谁？
何知州看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而且越说越对自己不利，他突然问道：“请问方记商号的人来了没有？方记商号？”
方龙一下没醒悟过来知州大人在叫自己，直到何知州叫了三遍才想起来要答应。
“你就是方记的老板？”何家宽感觉对方过于稚嫩，莫不是他们派个孩子来应付自己吧？
方龙沉着地说：“在下正是方龙。”
何家宽说道：“本家近日走访街坊，常听街坊邻居说起方记对灾民们颇为关爱，不知方老板有何良策否？说与本官参详参详。”
方龙心想，你真把我当赛诸葛，良策说有就有的？知州大人这么一点名，如果自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还不是惹大家把自己给记恨了？只好用缓兵之计了。
“回知州大人，本店新张，店小力薄。更加上本人乃初到钦州府，尚未熟悉环境，更无良策可言。且容我好好想想，如有良策再来禀报大人，如何？”
何家宽见他如此说来，想必他也是真的没能想出什么点子，便说让大家回去再加思考，但是事关重大，容不得等太久，约好两日之后府衙再议。
方龙回家之后，把自己的所听所闻跟罗盈盈一说，罗盈盈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考虑到冯孟良对钦州府环境熟悉，就叫他来一起探讨探讨。那冯孟良去过地方是不少，但他早时只会打打杀杀的，哪有什么法子，只好方、罗两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正聊得起劲，小玉进来通报，说是那苏金荣过来，说是要买肉干。
苏金荣还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过来，他对方龙介绍：“这是何知州的妹妹何惜君，她得知我要前来买肉干，也想过来买一些。”
那女孩子年龄和罗盈盈相仿，身高略为矮上一寸左右，瓜子脸，柳叶眉，身形苗条，典型的仕女形象。她朝方龙优雅地施了一个礼，轻声说道：“自从那日吃过兄长带回的肉干之后，甚为喜欢，今日特来购置一些。”
方龙很抱怨地说：“恐怕得让两位失望了，由于灾后肉价过于昂贵，方记尚未恢复营业。”
苏金荣一听不乐意了：“我说方老板，你早前卖给我的那是天价，按理说再贵的肉你也买得起啦！大不了我再给你多一点钱，你就特地为我们做一些吧。”那女孩一听方记没营业，也是有些失望。
毕竟一回生两回熟，方龙并不是很讨厌苏金荣，不想让他过于难堪，就直说尚有几斤存货，就卖给他们一人两斤吧，考虑到肉价确实贵，就按每斤二十两收取。如果他们还想要多一些，得预付定金，做好再给他们送到府上。
苏金荣听了很高兴，又付了五斤的定金，何惜君也定了五斤，约好三日之后再给他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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