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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第229章 情窦初开的太早了


童扇怔然,敛下羽睫,“哦,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从段戚那里学会酿酒了吗?我可以跟你学着酿。W  W.  V    M)”

        “是吗?”他勾唇,却并没有什么笑意。“好,我教你。”

        “那我们吃饭吧!我们都垂涎这酒好久了。”瞥见他的神色,童扇转移话题。

        酒酣时,凌灏歌的情绪越发不对劲。

        “我今天高兴,我们要喝的痛快!”他起身斟酒,童扇挑眉,对他的举动感到惊讶。

        他一向不爱借酒助兴,平日里也只是小酌一杯,能这么豪饮,一定是不开心。

        可是就是去了一趟地窖的功夫,他能发生什么事,莫非跟吉南遥起争执了?

        她视线移向精神恍惚的吉南遥,她也明显心不在焉。

        这真是奇了怪了,凭凌灏歌对她那么迁就,两人会有什么矛盾?

        “酒和时光,都是越沉淀越醉人。”他重吐一口气,像是承受着压力,耳朵微红,眼眶里也明显被氤氲红了。

        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却噤若寒蝉,不敢多问一句。

        饶是平时再平易近人,可他突然情绪大变,谁敢招惹?

        魄动了动嘴唇,桌下伸着的腿立马就被町踢了踢,他朝町目射寒光,接收到町的疑虑,思忖再三,他还是选择闭嘴。

        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哭?这是成年后,她第二次见他哭。

        第一次她犹记得他曾在牧瓷的坟前痛哭失声,说了很多话,谈及他的父母,谈及凌果乐,也谈及了流萤。

        时光能轻易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只能说明爱的不深,恨的太浅,憎恶的不甘不愿。

        饭后,吉南遥借故身体不适先去休息,正好,童扇借此机会拐他出去谈谈。

        “凌先生,走吧,我拉你出去溜溜。”凌灏歌趴在桌子上,她顺手拧了拧他的耳朵。

        魄使劲憋着笑,最终还是破功,大笑出声。然后特殷勤的帮町收拾着碗筷,顺便起哄:“大嫂,赶紧收了大哥,让他改邪归正吧!这疯抽的我风中凌乱。”

        凌灏歌收起眼底短暂的失神,倒是配合的跟着童扇走出去。

        并没有目的地,两个人随意走到后山坡的小土丘上,坐下。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童扇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顾左右而言他,想让他自己交代。

        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好像两人很久都没有分享心事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你在我心里可是变形金刚。”不止心理医生这单一的身份。语毕,他陷入沉默。良久,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字迹泛黄的信,递给她。

        她接过,依稀可辨的字迹和内容让她心跳急促,慌张,激动,怀旧,各种复杂的情绪霎时盈满酸涩的心。

        这封信怎么会到他手上?

        她都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定不会看到这封信。那么也就是说,他可能也已经找到她酿的拿瓶葡萄酒了?

        说不上来究竟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兜兜转转,原来的人又在原来的地方重新遇见,原来的东西回到原来想送的人手里,一股浓郁的感动哽在心头。

        时光带走你的一些东西,以后一定会还给你。虽然大部分都是物是人非,可你已经知道如何选择了。

        “想不到你还有十七年的老古董呢!”她开着玩笑,将信纸叠好,递还给他。

        “我妈还留着我出生时第一次穿的衣服呢,那个更老。可是它们不如这封信来的有价值。”

        童扇侧目看他深邃的侧脸紧绷,回头环顾下周身,她跑到田埂下小心翼翼拽了一根沾着露水的草叶,步步蹒跚的回到他身边,笑语嫣然,“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依言,听话的伸出右手。

        她将草叶竖着放在他手心上方,晶莹的露水滚落到他手心,她眉梢都仿佛沾染了鲜活的灵气,活泼而知性。

        “我喜欢讲秘密的时候拿东西交换,上次我用贝壳交换,听了你跟流萤和吉南遥的过去,这次我用露珠换故事听。”

        他怅然,这熟悉的场景将他的回忆拉的很远。

        流萤曾经在他手心放过一抔土,现在她在他手心放了一滴露水。

        那捧土落在他心上作壤,他用怀念让流萤在他心里那片寸土地上落根茁壮活了十七年,今天一封信一瓶酒引得他思念成疾,愧疚如潮。童扇赠他一滴露水,降在他心上,他心里凄惶了多时的土,瞬时恢复生机。

        而作为同行存在者,吉南遥大概是他心底偶尔掠过的风,或温柔或肆虐,让他失去方向,她却不会为他停留。

        但,他的阳光从东方而起,源自流萤,日落西山,死于流萤之死。

        他需要的水,是童扇,承载他覆灭他,只是假以时日的事。

        她的重要,早已与日俱增。不管她是谁,更不管她像谁,也不管她是否有千百种身份,她是他的妻子,她在他的身边。

        “你不吃醋?”

        “你情窦初开的太早了,与时俱进的爱才经得起考验。所以我不吃醋,你赶快说!”相反,她可是很开心,因为他这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他表白。

        凌灏歌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时候的他不够坚持,经不起一点考验。相比现在,他的执着还是让他比较欣慰的。

        “好,故事是这样的…”他故意停顿,吊着童扇的胃口。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他心生戏弄,话锋一转说:“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她眨眨眼,恍惚道:“凌灏歌……你这么不靠谱,下回我直接把你分解了!”

        “老婆,不要那么重口,好吗?”他心情好多了,又恢复雅痞像。

        “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她掩嘴打了个呵欠。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邪魅的话从他嘴里吐出,很是魅惑。

        她挑眉,突然看他脸色不好,然后急问她:“对了,你早上喝了姜汤,有没有好一点?没有发烧了吧?”

        他的大掌熨帖上她的额头试温,她笑笑摇头:“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想你要是跟我说过去的事,我一开心,我就会强身健体。”

        “这么邪门?那我就去讲故事赚钱好了,兴许能治愈癌症患者。”

        “这只对爱你的人有用。”她强调。

        “这么说你爱我?你很爱我?”暧/昧的语气反倒多了一丝调皮。

        童扇佯装怒了,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勺,板着脸说:“别贫了,凌先生,讲故事比较重要,别浪费良辰美景!”

        他终于不折腾了,醇厚的嗓音卷着秋风瑟瑟,在小山丘处飘起。也许他的情感比较深沉,嗓音总是跟着故事节奏抑扬顿挫,极富层次。

        他或爽朗大笑,或低沉轻笑,或会心一笑。他有关于流萤的回忆都带着笑容,然后她发现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优秀,但是他就是能把她夸的好比她就是幸福女神一样,弄的她自己都要喜欢上他口中的流萤。

        “我喝过流萤酿的酒,我奶奶酿的是酸酸甜甜的,可她酿出来的口感总要偏重一方。有一天,她躲在酒窖里,把我奶奶酿的酒每样都打出来品尝,她说我奶奶旨在她继承她的衣钵,所以要求她的味觉先来尝试那些尝起来似乎都一样的味道。然后…”

        童扇笑笑,然后她醉晕在酒窖里。

        “然后,她竟然喝醉了,趴在酒窖里睡着了,我奶奶把她抱回我家,我一夜没睡都在照顾她。那时候她身上还有很重的酒味,可是酒很香,夏天的风很凉,我感觉很幸福。后来,我就陪她尝酒,反复考验味蕾,终于通过***考验。”

        她同样感觉很幸福,那段岁月感觉很漫长,经历了很多很多,可回头细数才只有三个月。

        可三个月里充满了笑容和幸福,除了最后的生离“死别”,没有一点悲伤。所以总是比较刻骨,甚至于觉得平日里洋溢的小幸福没什么,直到分离这一点点遗憾作祟,思念助长,才在彼此生命里卷起惊涛骇浪。

        “那你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学习酿酒呢?”这件事她曾经问过牧瓷,牧瓷只是笑笑的说,因为她合适。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觉得你比我用心,我不是那块料。也或许她觉得我梦想不在此,就算学会了也不会传承吧。”

        “终于承认你不如我了吧?”她笑的很得意。

        “你也就借着打击我来提升你的优越感。”他语气里有这一丝宠溺。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奶奶过生日,你知道她倒霉到什么程度吗?”凌灏歌继续吊着胃口。

        童扇心里哀哉一声叹息,他还记得她这么糗的事啊?

        她第一次试着包包子,把糖包里包了一包盐巴,酱油当成醋,味精当成盐,做了一顿实在难以下口的饭。

        “……结果罪魁祸首是我,因为我把调料盒的味道跟东西全部调换了位置。”他哈哈大笑,在偏僻的田埂里,能闻见风,自由,和温暖的味道。

        她也笑开了怀,听他说了很多往日的趣事,尽管眼皮子一个劲的耸拉,她还是强撑起精神。直到终是忍不住,听他声音开始模糊,注意力开始涣散,她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凌灏歌环住她微凉的身体,柔声咕哝着:“你究竟是不是流萤?”

        为什么今夜他又有强烈的感觉,她就是困在他心尖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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