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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撕杀


正打在兴头上,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同时响起了刘瑛那惊恐的声音:“龙先生,反正李丽她没什么事,你就别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外响起了几句粗犷声,惊得行人忙闪开了一条道,只见三个光着膀子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怎么啦?怎么啦?”其中一个叫李峰的人抖着一身肥肉,大声嚷道∶“都吃饱了撑了,大热天吵架,搅了我的牌局。”当他那扫视的目光落在金石的身上时,急忙换了副模样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光头“嘿嘿”了几声,说∶“是四哥啊,我还以为是┅┅”金石一笑,在大个子的胸口捶了一拳,问∶“怎么,今天休息啊?”

        李峰笑了∶“早下岗了。原想到你的公司混口饭吃,谁知你又倒了,只好呆在家里搓搓小麻将,混个烟酒钱。四哥,我来修理这小子。”说完伸手拖起金石脚下的长发青年,挥手就给了两巴掌∶“你小子找死,敢找我四哥的晦气,我揍扁你。”金石见李峰说着抡拳又要打人,忙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脸色一沉∶“你小子又犯老毛病啦,呆在一边去,没你的事。”

        李峰有些傻了∶“四哥,我┅┅”金石放开了李峰的手说∶“别我不我的,没你的事,呆在一边别走开。”李峰顺从地“嗯”了声,怒视了一眼长发青年后,呆在一边不再吭声。

        金石伸手拍拍长发青年的脸,笑嘻嘻地问∶“说吧,这事怎么解决?”肇事青年忙乖巧地从身上摸出一只皮夹,取出五张百元大钞,一脸惊恐,可怜巴巴地对说∶“大哥,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你女朋友的车被撞坏了,我赔。我赔五百。求求你,千万别再打了。”

        金石吼了一声∶“什么女朋友?”吓得肇事青年颤抖了一下身躯,慌忙又从皮夹里取出三张百元票子,连同那五张全塞在了金石裤子口袋里,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我说错了。大哥,我钱也赔了,错也认了,如你太太没伤着,就放我们走吧。”

        长发青年见金石冷笑之中不吭声,吓得冷汗也出来了,忙掏出自己的皮夹,将几十张大票全递给了金石∶“对不起!大龙哥,放我们一条生路吧。”金石从长发青年手上的一叠钱中取走了七张给了李丽。

        李丽见肇事青年用十分害怕的目光向自己求救,就朝他挥挥手说∶“你俩快走吧。再不走,他又要打了啊。往后骑车小心点,等撞死了人,你哭都来不及。”

        肇事青年和长发青年连连点头,扶起助动车,急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金石指着他俩的背影,对李丽说:“瞧!还是逆向行驶,不出事才怪呢。”

        刘瑛扶起李丽的自行车,提着放在了店门口。

        围观的行人见没戏瞧了,一哄而散。

        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个不停。

        刘瑛忙推门进去,伸手拿起手机接通后说∶“我是他的朋友,请问┅┅”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机。“怪事。”她摇头笑了笑,将大哥大扔在沙发上,打开门想叫金石,却见他正在与那个敲诈自己三百元钱的光头大个子李峰说着什么,又摇头一笑,关上了门。

        菲妃生气地将手机住地上一摔,对敏敏说∶“他算什么意思嘛,忙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还让一个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女孩接电话,真气死我了,今天晚上不许他睡觉,非要他交代出这个女孩是谁?否则谁也别理他。”

        “OK。”敏敏连忙呼应。

        李峰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金石∶“那么多钱,你为什么不要?少说也有四五千。”

        金石摇头一笑,伸手在李峰的光头拍了一下∶“你这屠夫,除了打架,就知道敲人竹杠。那些钱,我拿了发不了财,没有也死不了,何必得饶人处不饶人呢。对了,嫂子现在怎么样?”李峰叹息了一声∶“也下岗了。”“下岗?”金石一愣,忙问∶“那,你俩往后有什么打算?”他见李峰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就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叠钱,塞在李峰的手里∶“我的公司倒了,也没法支助你,这三千元钱你拿着。李哥,活出个男人样来,别让嫂子说你没用,让你女儿也看不起。”李峰有些傻了,感激地瞧着金石。

        金石推了李峰一下∶“你这小子,有点出息行不行。回去和嫂子合计合计。”

        李峰望着手中的钱∶“可是你也┅┅”金石挥挥手,截断了李峰的话,笑了笑∶“放心,我比你强。公司倒了之后,我在几家老外公司做经理,赚了一些钱,那十几万的债早还了。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代我问嫂子好。”李峰“嗯”了一声,瞧着金石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来。最后在金石的肩上捶了一拳,和两个同伴,消失在了路旁的一个门户里。

        李丽见金石脸显痛苦,满头大汗,双手撑着后腰,迈着小步朝刘瑛的门面走去,忙伸手扶住了他,关切地问∶“是不是撞伤腰啦?要不,我拦辆车,打的去医院看看。”金石强颜一笑∶“不用。我没事。真的。”然后指了指租房公司∶“扶我进去,在沙发上躺一下,也就行了。”李丽也不多问,扶着金石走进店铺。

        刘瑛见丽的双眼红红的,忙问:“你是不是受伤啦?”李丽摇了摇头,指指金石的后腰伤感地说∶“他,他一定撞伤了腰,满脸大汗的,可还说没事,真急死我了。”说完眼泪还真的淌了出来。金石不等刘瑛说话,忙忍痛一笑∶“放心,刘小姐,我真的没事。”随后侧过脸问李丽:“你真的没伤着吗?”见金石受伤之时不为自己着想,反而如此关心她,李丽心里好感动,眼泪“哗”地一下奔涌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显得非常痛苦。忽然,她伸手撩起金石的t恤,只见他后背通红通红,顿时花容失色,惊骇不已:“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你不要命啦。快。躺在沙发上,我叫车送你去医院。”说着,就从皮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手机。

        “别叫车。我没事,过会就好了。不骗你。”

        李丽痛苦地摇着头,似乎伤心到了极点:“不!你骗我的。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见李丽如此动情,金石不得不再次强忍欢笑:“我的伤我心里明白。我真的没事。”见李丽犹豫了一下后,终于作出了让步∶“那,那我帮你揉揉。”这才松了口气,强忍着疼痛说∶“好吧,只要你不哭,一切随你。”

        李丽指指沙发∶“那你快躺下。”金石见李丽说得如此诚恳,就顺从地趴在沙发上。李丽蹲在沙发旁,慢慢地撩起阿龙的t恤,用那双雪白无力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金石的伤处,含着眼泪说:“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伤着。瞧你,都伤得这么重,也不肯去医院,如真有什么事┅┅急死我了。”

        刘瑛蹲在沙法旁帮金石抹汗,问∶“龙先生,那大个子是你的好朋友?”

        “二十多年的朋友了。怎么,有事吗?”

        刘瑛犹豫了一下后,说∶“前两天,他从我这里拿走了三百元钱。”

        金石一惊∶“为什么?”

        丽开口了∶“听韦为说,是收保护费。”

        金石一听怒了∶“这没出息的东西,竟然敢做这一行。妈的!我这就去修理他。”

        刘瑛一见金石的模样怕了,忙按住他的双肩说∶“不就三百元钱,就当是破财消灾,穷不了我。别再闹了,瞧你把李丽吓得。”

        金石见李丽用泪汪汪的双眼瞧着自己,只得答应∶“好好,这三百元钱,我来还。”

        “龙先生,什么还不还的,多难听。”

        李峰的家,十三四平方的房间里,没几件象样的家俱。方桌上,散着一桌麻将。五斗橱上的十四寸金星彩电里,正在放电视剧。李峰躺在床上,吸着香烟,在数钱。阿旺摸着麻将问李峰∶“这四哥是谁呀?出手这么大方。”李峰笑呵呵地说∶“是当年十八兄弟里的老四,人称四哥,我的老大。”

        阿信问∶“李哥,那你是老几?”

        李峰笑着摸了摸光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算老几,那能与四哥平齐平座。龙哥他十二岁出道,十三岁已敢手持木棍与人单挑,十四岁做小哥,十七岁都成了好几条马路的大哥了。”

        阿旺又问∶“那这十八兄弟,都是些什么人物?”一论当年,李峰就来劲∶“这十八兄弟,都是各码头上的大哥。而最讲义气,最有名气的,就数我们四哥了。不是我吹大牛,当年道上,就是老一辈人物见了我四哥,都敬上一句四哥,谁也不敢乱来。对了阿信,当年你爸带着几个小兄弟,在衡山电影院门口让人砍了,龙哥得信,来不及招集兄弟,就单枪匹马杀了过去。娘的!对方黑压压地四五十号人呐,不少人手上拿着刀子,那里又是他们的地盘,而四哥赤手空拳,加上你爸他们,也不过七人。”

        阿信忙问∶“结果怎么样?”

        想起往事,李峰的眼睛也湿了∶“唉!那场面好壮烈。龙哥身上挨了七刀,对方也伤了一半,等我带着一百多号兄弟赶过去,只见四哥他,浑身是血靠在树上,就剩一口气了。”他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点燃了一支香烟,接着说∶“回到家,四哥的一大群妹子哭得死去活来,闹着要去报仇,搞得我们这些大男人,都丢尽了脸面┅┅”

        “那我老爸,怎么从没说起过这事呀?”

        “娘的!这种丢人的事,他敢说吗?”

        “阿信的老爸,当年怎么丢人了?”

        李峰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娘的!当年如不是他爸胆小,带着自己的小兄弟先跑了,扔下四哥一人与人撕杀,四哥他也不会┅┅跑也算了,回家也不照个面,害得我们都不知道该去砍哪些王八蛋。”

        李丽揉了一阵后,温柔地问金石∶“好些了吗?”接着说∶“哪里最疼快告诉我,我替你揉。如疼得厉害,你就叫出声,千万别忍着。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如你有空,晚上我请你吃饭,可以吗?”刘瑛连忙呼应,拍着手说:“对对,是该好好地谢他。李丽,我这就给韦为和小萍打电话,让她俩下班后,立即赶到这里来。”然后问金石:“你喜欢吃海鲜,还是火锅?中餐还是西餐?或者是日本寿司?”

        “我就喜欢吸香烟。”

        提到香烟,金石这才发现拿在手上的三五牌香烟不知何时没了。他忙爬了起来,笑嘻嘻地对李丽说:“被你这么一揉,我好多了。谢谢,真的好舒服。”然后对刘瑛说:“你们聊,我出去买盒香烟就回来。”说着也不等刘瑛反应过来,拿起沙法上的大哥大开门走了出去。

        “快!李丽,你去看住他,别让他溜了。”

        李丽对金石已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听了刘瑛的话,愣了一下后,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忙“嗯”了一声,抬脚追了出去。

        酷烈虽己偏西,但街上的热浪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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