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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让我们的孩子都死了算了!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短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秦惜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消失殆尽。她垂下眸子,身体如同烂泥一般软在容恒的肩头。

        “对不起……”

        提前没有告诉她这个计划,是因为担心她知道了会演的不够真实。容恒收紧手臂,此时还能感受到她的后怕。想起方才她失控的模样,容恒心中微微一抽。

        他其实没有想到,完全没想到秦惜对他竟然这么在意。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承受着他给她的好,甚至一度他以为秦惜这是嫁给他了,所以才会对他温柔体贴,如果她嫁的是别人,她同样会这样对别人。

        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这么在意他。

        容恒垂下眸子温柔的凝视她,她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像是重病在身的人,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至今未消失,身体甚至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容恒不禁搂紧了她,垂下头轻吻她的发顶,“媳妇,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让她担惊受怕。

        马车晃悠悠的前行,马车的轻微晃荡如同母亲怀抱的安抚,秦惜慢慢的平静下来。

        “为什么装作不知道这五年的事情?”

        “毕竟傻了五年,猛然好起来应该会引起人的猜测,慢慢来他们才能接受。”

        他们……

        秦惜仰头看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包括那个中毒的厨子?太子府里守卫森严,你怎么做到的?”

        容恒一个个的回答她的问题,“今天的事情是临时设计的,因为先前也不知道容戌会举办宴席。五年前我就在一些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太子府里当然也有,虽然守卫森严,但是还是有空子钻的。这一次太子宴会无非是为了拉拢一些官员,或者说是撇清和兵部尚书的关系。这么多的人,厨房那里自然有空子可钻,在膳食里下毒也不难,至于那个厨子……厨子做饭菜自己肯定要尝味道的,所以才会中毒身亡。”

        秦惜点头,又问他,“太子为什么没有中毒?”

        容恒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对自己的敌人肯定要十分了解,容戌他的一些饮食习惯还是能知道的,所以桌子上有些食物是没有毒的。”

        秦惜了然,知道容戌不爱吃什么东西,就故意在里面下毒,他不喜欢吃的自己肯定不会动筷子,当然也就不会中毒了。

        “你什么时候和表哥达成共识的?”

        “夜里。”

        秦惜轻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得不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评论这件事情,容恒做的的确是滴水不漏,最起码,这件事儿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容恒的身上,恐怕容戌的嫌疑是最大的。

        毕竟是在太子府出的事情,他想推脱责任也不可能。

        但是稍稍有脑子一些的人恐怕会猜测到时容誉的陷害,毕竟谁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谋害皇子还有一众的侯爷,这不是自找死路是做什么?

        而且赵淳是太子党,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容戌要对付容誉,也要把赵淳给折进去?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肯定是怀疑不到容恒身上的,从现场来看,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场合?”

        “当然是人多啊。”容恒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吻她,“这样的场合,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么多张嘴,恐怕不到明天这事儿就能传的众所周知了。”

        秦惜了然,容恒要的恐怕就是这个效果,毕竟如果是在王府中“恢复正常”了,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肯定是容厉云,容厉云怎么会容许容恒恢复正常,还不等消息传出去,恐怕就要给他下更厉害的毒,彻底摧毁他的神经。

        到时候他肯定会站出来说容恒的“恢复正常”全都是谣言。

        那样的话也起不到容恒想要的效果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虽然是好了点,秦惜却觉得容厉云不会善罢甘休,以前容恒痴傻的时候他能容得下容恒,但是现在容恒恢复正常了,肯定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所以现在的容恒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秦惜忍不住担忧起来,“如果容厉云对你下手怎么办?”

        “放心吧。”容恒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你的相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我也不是五年前的容恒了,他想要动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动的了。媳妇,现在我最担心的人反而是你,以后我恐怕要经常出府,你一个人在王府我实在不放心。”

        “不是有青翎吗?”

        “双拳难敌四手,青翎她武功虽然高,可王府毕竟是容厉云的地盘,我不得不防。”他相信刚开始容厉云不会对秦惜如何,可是等容厉云一次次的对付他失败之后,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他已经领教过容厉云的心狠手辣,他为了能除掉心头大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容恒从怀中掏出一个竹哨放在秦惜的手里,认真的叮嘱她,“容厉云的底子这五年我都没有能摸透,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计划了二十多年,背后的势力有多少,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他培养的死士和暗卫肯定不少。如果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哨子,王府里有我的人,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生死关头,他们会拼死保护你的。”

        秦惜将小小的竹哨握在手心中,竹哨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握在手中都是暖融融的。

        “媳妇,记得,你再等一等,等到时机成熟我带你搬出王府,住到定安侯府,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届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秦惜点点头,顺从的闭上眼睛,“……好。”

        ……

        另一边,前方的马车中,容厉云和沈寰坐在马车中,沈氏靠着马车的车壁,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吓人。

        容厉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担忧,伸手想去触碰她,可沈氏却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她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仿佛有寒冰在释放冷气,一瞬间那眼神明亮的吓人,容厉云被她的目光震慑,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寰儿……”

        “我只问你一句,容厉云,恒儿身体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容厉云抿紧唇,这个时候他想反驳,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理由。

        沈氏死死的盯住他,拳头紧紧的握起,她看着沉默的容厉云,忽然爆发了,死死的摇晃着他,“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恒儿再不堪,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要了他的性命!容厉云,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容厉云国字脸满满的都是风雨欲来之势,他瞧着近乎疯狂的沈氏,想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只会让她更加的疯狂。

        “你这么不喜欢孩子是吗?好!好!那就让我们的孩子都死了算了!”容厉云听到她的话就意识到不好,沈氏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掀开马车的车帘就要往下跳。容厉云惊出一身的冷汗,他一把抓住沈氏的胳膊,用力把她给拽了回来,沈氏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用力之大让人心惊肉跳。容厉云一把将她拉回来,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有这样令人惊悚的动作,红着眼睛嘶吼,“你疯了?!”

        “我宁愿自己疯了!”沈氏目光中全都是悲凉,她愣愣的看着容厉云的脸,这张脸是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脸,这个男人是她嫁了二十五年的男人,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五年?两个还是三个?她的半辈子都是在王府里度过的,她半辈子都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度过的。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了,可最后却发现,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布下的网,她深陷在他的网里不能自拔。

        她以为容厉云也就是表面上冷漠,内心里其实对她和恒儿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关心的,所以这些年她尽管心里难受,可还是在王府里住了下来,如果……如果她知道容厉云这样无耻卑劣,这样狠毒无情,她当年宁死都不会嫁给他。

        “容厉云,你不是不在乎吗,你不是想让恒儿死吗,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容厉云满身的冷汗,死死的抱住沈寰不让她动弹,“不许你有这种念头!”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她死了,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容厉云,我恨你,我恨你!”

        “寰儿,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但是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了容恒好,却在他身体里下毒,为了他好却不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容厉云,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那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给他下毒!他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哪一点让你恨他恨到让他痴傻一辈子?!我那么相信你,让你给他请大夫,我以为每个月的问诊都是为了恒儿好,可是你做了什么。这五年来,你究竟给恒儿下了多少次毒?!”

        我们的孩子根本不是容恒。

        容厉云张张嘴,想说话,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今天的寰儿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刺激,不能再受任何的打击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握住她的肩头,认真的看着她,“寰儿,你别生气,我发誓,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所有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

        她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寰儿我跟你保证,我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你再等等,再等半年,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一定把所有的真相全都告诉你。”

        “我说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现在不行!”

        “容厉云,你还想用半年的时间来编造谎言是吗?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咱们和离吧,或者你一纸休书休了我,怎么样都好,我今后绝对不会再跟你住同一个屋檐下。容厉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一眼,我心里就难受的厉害,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年你不断的给恒儿下毒,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容厉云面色一变,“休想,我不会和离,更不会休了你,你这辈子都是我容厉云的妻子!”

        沈氏两只手放在小腹上,绝望的看着他,她已经镇定下来,最起码比方才的歇斯底里要好的多,她看着容厉云,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不放我自由,我就让你的孩子胎死腹中!”

        容厉云脸色陡然一白,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沈寰,那也是你的孩子!”

        沈氏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沈寰一样,死死的瞪着她,“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狠的下这个心!”

        沈氏讥诮的笑笑,恒儿不也是他们的孩子,可容厉云不同样的能狠下这个心吗?

        她今天真的第一次感谢容戌,感谢他举办了这样的宴会,更感谢他在众人的食物里下了毒,否则她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现在还不知道恒儿的痴傻全都是容厉云一手造成的。

        恒儿……

        沈氏泪眼朦胧,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她的恒儿还不知道真相,恒儿从小最崇敬的人就是父亲。她不敢想象,如果恒儿知道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容厉云一手造成的,他会不会崩溃的再次疯掉。

        沈氏心如死灰,“容厉云,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离开,我会带着恒儿和秦惜住到定安侯府,今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瞧着容厉云陡然犀利的眸子,沈氏苦笑,“我知道你的手段多,也知道除非你同意,我根本不可能离开王府,但是容厉云我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你的计划实施的。你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囚禁我,也有一百种办法逼迫我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但是我告诉你……我,沈寰!从此之后对你再无半点念想,如果你想让我变成一副行尸走肉,那你尽管动手吧!”

        “寰儿,你别逼我!”容厉云的目光都扭曲了起来。

        “究竟是谁在逼谁?”沈氏被他这句话刺激到,疯狂的大笑起来,“容厉云!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和所有的幸福都是来自你,你当初逼我不得不嫁给你,我原谅了你,你因为没有子嗣纳妾,我再一次原谅了你!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的恒儿是我的命,你伤害他就是伤害我,我不可能再容忍下去,我再这样没有底线的原谅你,以后换来的是什么?恒儿的尸体吗!”

        “寰儿,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再对容恒下手。”现在容厉云只想缓和和沈氏的关系。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相信她几次,付出的代价都让她窒息。

        “和离不可能!休了你更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不要想!沈寰,你也说了,只要我想,我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下孩子,同样的,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不得不屈服在我的权势之下!”容厉云发了狠,他双手死死的卡住她的肩膀,眼神阴鸷的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沈寰,如果你再敢动伤害孩子的念头,再敢动和离的念头,我就杀了容恒!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更有这种魄力!”

        “你这个禽兽!畜生!”

        沈寰拼命的挣扎起来,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可以变身成勇士,就算容厉云用那样的狠劲卡住她,可她竟然还是挣脱了。身体一恢复自由,沈寰想都不想,一巴掌重重的甩了出去,“啪——”的一声巨响,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一只手都因为震动麻木起来,她血红着眼睛,目光里不再是狠,而是恨!

        容厉云被打的重重的偏过头去,他耳根一麻,嘴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脸上迅速浮起清晰的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容厉云,你畜生!禽兽不如!”

        容厉云缓缓偏过头来,双目也是血红的,“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打!”

        沈寰不敢置信,疯了,真的是疯了!

        容厉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打开匕首的鞘,匕首薄如蝉翼,离的远也能感受到那匕首上森森的寒意。沈氏只以为容厉云是发了怒,所以要杀了她,她心里一片安静,绝望的闭上眼睛。

        如果这样痛苦的活着,她宁可去死!

        可容厉云却把匕首的手柄放在她的手中,沈寰震惊的睁开眼睛,“你要做什么?!”

        “寰儿,你不是恨我吗,我让你报仇!”容厉云握住她的手,把匕首的锋芒对准自己的心脏,看着她震惊的双眼,他一字一句道,“让我放你走,除非你杀了我!你动手吧!”

        沈氏呆呆的坐在车厢中,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容念初把她两只手我握在匕首的刀柄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这辈子死在你的手里,我没有任何怨言!”

        “你……别逼我!”

        沈寰颤抖着双手握住刀柄,只要她把匕首送出去,她的恒儿就再也不会碰到危险,可是……可是……

        她手一松,匕首“啪”的一声落在车厢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捂着脸悲痛的大哭起来,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她承认她恨容厉云,可是恨的另外一层却是爱,容厉云一直都以为她对清正放不下,可是她早就放下了。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刚刚进王府的那两年,她多么的憎恨容厉云,可是他对她真的很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她摘来,她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心里还藏着别人。

        他用手段弄走了清正,她心里是恨的,可再多的恨,也都被他融化了啊。

        就算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可她是真的爱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着他,他也爱着她,却不能对他们的孩子温和一点,慈爱一点。就算是爱屋及乌,难道他不应该对恒儿好吗,恒儿那样乖巧那样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

        容厉云听到匕首落在车厢中的声音,他心里一片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真的做好了被寰儿一箭穿心的准备,她是他这辈子的劫,哪怕到了这个年纪,她依旧是他最在乎,最爱的人。

        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寰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心里也难受的厉害。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年没有因为自己的野心,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把两个孩子给对换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寰儿肚子里的孩子,一家四口,是不是过得无比的和谐和幸福?

        可是现在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他的回头路可以走。

        戌儿的今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做皇上,要么死!

        那是他和寰儿的孩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所以……别怪他心狠,他只能让容恒死!

        “寰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沈寰嘶吼起来。

        “寰儿……”

        “容念初,我是杀了不了你,对你狠不下这个心,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恒儿再出事,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你在对他动手之前,想清楚了,恒儿没了,我也不活了!我不是在威胁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容念初咬牙,刚刚心里才浮上来的高兴因为她一番话再次沉入谷底。

        他忍不住,试探的道,“容恒容恒!你心里就只有容恒吗。”

        “恒儿是我的命根子!”

        “就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你才这样爱他吗?”

        “不!”沈寰咬牙,“这跟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关系,就算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一样是我的命根子。”

        恒儿是她的一切,当年她入府两年肚子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恒儿在两年之后突然到来,那是她祈求来的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子。恒儿给了她做母亲的感觉。

        他生下来的时候那样小,猫儿似的蜷缩在一起,她没有找奶娘,亲自给他喂奶,给他换尿布。章嬷嬷说她这样太辛苦,可是她不觉得,能照顾恒儿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恒儿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别说她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是,她也一样爱他!

        容厉云面色微微一变,眸子里似乎有暗涌在涌动。

        他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几辆马车缓缓在简亲王府的大门口停下来,沈氏和容厉云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因此他们先下马车。容厉云生怕沈寰再想不开,亲自把她从马车上扶下来,并且牢牢的攥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沈氏站在门口没动。

        瞧见后面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沈氏连忙上前,方才从太子府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和恒儿一辆马车,可是她要找容厉云算账,再加上恒儿刚刚恢复正常,她想给恒儿和惜儿时间相处,所以才忍了下来。

        此时看到容恒从马车上跳下来,沈氏慌忙去扶他,“恒儿,你慢点,慢点……”

        她生怕他动作太剧烈,不小心伤到了他的身体。这五年多来,她没有一天不盼望着恒儿能早些恢复的,可是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反而觉得惶恐,有种不真实的错觉,生怕一睁眼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娘,没事的。”容恒跳下马车,他装傻的时候隐藏了武功,现如今武功自然也能用了,轻飘飘的落下马车,瞧见沈氏红肿的双眼,他目光微微一顿,“怎么哭了?”

        “娘是高兴,太开心了。”沈氏赶紧擦掉眼泪。

        容恒的目光落在容厉云身上,瞧见容厉云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他微微一愣,低低的喊了一声,“爹!”

        “嗯!”

        容厉云淡淡的应了一声,面色不冷不淡。

        容恒淡淡的笑笑,跟以前小时候一样,对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他也不以为意,转身握住沈氏的手,真诚的道,“娘,这些年辛苦您了,方才媳妇都跟我说了,这些年儿子让您操了许多的心,也让您伤了不少心。”

        沈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下来,她伸手抱住容恒,“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做娘的都是这样,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恒儿,你能好起来就好,娘就能放心了。”沈氏拿帕子擦去眼泪,看到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吸吸鼻子看他,“你记起惜儿了?”

        “还没有。”容恒眸子一暗,愧疚的看着秦惜,“媳妇,对不起……”

        “没关系,表哥说了,你这两天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是啊是啊,过两天肯定就能想起来了。”

        沈氏瞧见容恒身上的衣裳上沾染的黑血,心中一揪,“恒儿,别在这里吹风了,快回房去,回去换件衣裳再洗个澡,好好歇着。”说着她又转身看着秦惜,“惜儿,你表哥的医术高明,你能不能劳烦你表哥这两天多来府上走走,让他给恒儿再看看?”

        她不敢再请宫里的太医了,生怕太医再次被容厉云收买,她不知道孙远扬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但是能查出恒儿身上的毒,还能给他解毒,医术肯定不错。再加上他是惜儿的表哥,她相信清正的儿子肯定也跟他一样品行端正,再加上他是惜儿的表哥,她是信得过的。

        “当然可以。”秦惜道,“母妃您放心吧,等会儿我就让青翎去舅舅府上把表哥请过来。”

        “好好好!”

        “娘,您别担心我,照顾好您自己就行了,我听惜儿说您又怀孕了。”容恒凤眸含笑,“好好养身体,恒儿等娘生个弟弟妹妹出来。”

        沈氏含泪,“恒儿想要弟弟妹妹吗?”

        “当然想!恒儿一个人都觉得太孤单了。”

        “好!娘一定给恒儿生个弟弟或者是妹妹,让恒儿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容厉云微微松口气,不管他私心里对容恒怎么样,能因为容恒让寰儿不伤害自己,他自然乐意见到。

        说了几句话,众人就散开了。

        各自回各自的院落。

        容厉云牵着沈寰,一下也不敢松开,章嬷嬷跟在两人的身后,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到了沈寰住的门口,容厉云停下脚步,吩咐身后的章嬷嬷,“把屋子里所有的利器全都撤掉!”

        “利器?”章嬷嬷一愣,“没有啊!”

        他们屋子里怎么会放利器?!

        容厉云眉头一皱,面容冰冷,“花瓶,瓷器全都撤掉,房间里所有带棱角的东西全都撤掉!”

        “所有的?”

        “所有的!”

        章嬷嬷目瞪口呆,屋子里那一件家具不带着棱角啊?!

        “容厉云,你够了,我就这样!”

        “不行!”容厉云厉声反驳,“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在睡这里,寸步不离!”

        “你没必要这样……”沈寰抚着小腹,认真的看着他,“只要你不伤害恒儿,我就不会伤害自己,但凡你伤害了恒儿,就算这里你用毯子把整个房间都给包起来,我一样有法子寻死!”

        容厉云眸色微冷,依旧倔强的吩咐章嬷嬷,“按我说的办!”

        章嬷嬷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慌忙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听到容厉云的吩咐,她轻福一礼,“老奴这就去办!”

        “这屋子里的东西我都用习惯了……”

        “换换一样能习惯!”

        章嬷嬷很快就带来了丫鬟婆子,把屋子里所有带棱角的东西全都搬了出去,沈寰已经累了一天,心神俱疲,不想再在这样的问题上和容厉云抬杠。看着章嬷嬷要指使人把床榻也搬出去,她皱了眉头,缓缓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正欲抬床的人微微一顿,为难的看向容厉云。容厉云大手一挥,“这个留下,别的继续搬!”

        自从沈氏怀孕之后,容厉云就安排了人手明着暗着的保护她,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房间也被搬空了,容厉云才沉着脸拍了拍手。顿时就有两个黑衣人从房顶落了下来。

        沈寰吓了一跳,她只知道容厉云明着安排人保护她,却不知道暗中竟然还有。

        容厉云面沉如水,吩咐跪着的两个人,“从今天开始每天十二个时辰保护王妃,若是王妃和王妃腹中的孩子有丝毫的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两人身子一凛,恭声回答,“是!”

        沈寰咬紧牙,她知道,容厉云这不是在吩咐两个人,同时也是在震慑她,她一言不发闭着眼就歪在了床上,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总之……她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

        ……

        容恒和秦惜的院子却热闹了起来,青翎一到院子里就通知院子里所有人,二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所有人都十分高兴。容恒见了,赏了院子里每个人十两银子,众人就更加高兴了,喜庆话一堆一堆的往外蹦。

        容恒大手一挥,放院子里所有人一天假期,让她们都出府玩了。

        所有人都高兴的结伴离开了院子。

        秦惜特意给含雾二十两银子,让她也出去逛逛,含雾也很少出府,此时也是心动了,含笑退了下去,跟众人结伴一起出去逛街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秦惜容恒还有韩子玉和青翎了。

        除了秦惜,三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来这里偷听。

        韩子玉拍了拍容恒的肩膀,桃花眼满满的都是笑意,“兄弟,可算是熬出来了。”

        容恒微微一笑,含笑点头。

        他平日中行事光明磊落,伪装了五年,虽然的确有利,可他更喜欢这样坦坦荡荡的行事。

        如果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他既然娶了秦惜,自然不能让她受委屈,他不是看不出来,大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淡淡的鄙夷和同情的。正如他说的那样,他要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再也不要因为他的痴傻让别人对她有任何的异样眼光。

        “容恒,既然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你也该安排安排身边的人了。”韩子玉看着秦惜,缓缓道,“你自己的武功碰到刺杀也能顺利逃走,但是秦惜不一样,你小心安排着她,毕竟身处狼窝之中,小心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知道,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韩子玉松口气,正经的面色被取代,他笑眯眯的瞧着秦惜,对她竖起大拇指,“秦惜,你真厉害,容恒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恢复的,嘿嘿,我都劝他多少回了都不听我的,早知道这样该让容恒早点把你给娶回来,唔……如果五年前就娶回来了,兴许容恒连装傻都不用了。”

        秦惜脸一黑。

        五年前秦惜才九岁,这是要养童养媳?人家那时候指不定以为容恒有恋童癖呢。

        而且那个时候的秦惜是秦惜,她那时候还是苏瑾呢。

        “行了,你别说风凉话了。”秦惜瞪韩子玉一眼,“容恒他心里有数。”

        韩子玉摇着折扇笑的风流。

        他小心的看了看秦惜的脸色,发现她没有生气才松口气,他方才就是调节调节气氛,毕竟容恒今天这举动可没有提前告诉她。如果换成是他被人家这样欺骗利用,指不定要掀了桌子的。

        唔……秦惜果然够大度的。

        容恒拉着秦惜在屋子里坐下来,看着青翎和韩子玉也落座了,倒杯茶推给两人,问韩子玉,“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先前他假装昏迷的时候,清楚的听到韩子玉喷了一口血。

        提起这个,韩子玉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桃花眼冷厉森然,“那个方雅差点害的我被内力反噬!”

        秦惜同情的看着他,那个方雅真的是配不上韩子玉,她叹口气,“你不喜欢人家还是说清楚的好,方才在饭桌上她竟然问我你这些天都跟我在一起做了什么。”

        韩子玉面色一冷,“这女人不要脸的很,我跟她说的再清楚不过,她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但凡是我在府上就肯定往我身上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脸皮比城墙还厚,完全没有作用!”

        秦惜无语,竟然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你那个妹妹看着还不错。”

        “妹妹?!”

        “好像是叫韩子霜。”

        这个名字一出,容恒就在桌子下扯了扯秦惜的衣服,秦惜抬头看他,就看到容恒对她微微摇头,她诧异,转头去看韩子玉,就瞧见他指尖一顿,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和一点点浅淡的厌恶之色。

        “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没事!”

        韩子玉很快恢复正常,手里的折扇又开始晃悠起来,冷哼道,“所以他们以为我怎么不愿意回侯府呢,看到那群人心里就犯恶心。”

        秦惜微微摇头,不再多问。

        韩子玉的继母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能理解,可她猜不到老侯爷是怎么想的,韩子玉好歹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性格有性格,要能力还有能力,就算是风流了点,也不该配方雅那样的女人。

        韩子玉的继母给他这样安排女人,老侯爷竟然能无动于衷。

        说起来,秦惜还从来没有听韩子玉提过自己的爹娘,看来他和老侯爷的关系也挺僵。想想也是,韩子玉比容恒还小两岁,据容恒说他和韩子玉是生死之交,在边关都待了好几年,那时候韩子玉才几岁?一个父亲能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去边关,应当也是个不受宠的。

        幸好韩子玉有能耐,要不然指不定现在被老侯爷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几人抛开这个话题不谈,分析起今天在太子府上发生的事情,才刚刚说了两句,容恒,韩子玉和青翎就都闭上了嘴。

        秦惜一看三人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来了。

        青翎起身,“我出去看看!”没多久她就回来,脸色相当的不好看,“主子爷,温婉来了!”

        ------题外话------

        咳咳,推荐我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咳咳,别烦哈,再推一次。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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