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母女相见（下）
“对不起，母亲，我把刀弄丢了……”莎韵羞愧地低下头说道。
这倒是挺尴尬的，没想到莎韵第一句话面对母亲夜凌竟然是告知佩刀不在了。
夜凌则是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她温柔的声音问道：“是他来找你了吧？”
“他？对，是他！”
“他不拿那把刀是不会罢休的，你当时直接给他便是，对了，他没有对你动手吧？”夜凌关切地问道。
她对儿子的性子很了解，知道儿子的一些坏脾气，她知道逼急了的话赫洛是绝对会对莎韵动手的。
“我遇到了一个人类，她为了我跟赫洛打了一架，后来是我不忍心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便把刀给了赫洛。”莎韵回答道。
夜凌听完，以为她说的就是凌寒，于是笑道：“看来我对人类的看法没有错，他们大多心地善良，我猜这个帮了你一把的人就是刚刚把我唤醒的凌寒吧？”
“母亲，不是他。”莎韵抬高了几分音调否认道。
这倒是令夜凌感到很是诧异，先不说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就是这实力能够跟赫洛打的有来有回的人类，在整个人界也挑不出来几个吧？
“那这位壮士是……”
“她叫璃玥，跟刚刚那位凌寒兄弟似乎是旧相识。”
夜凌听完笑道：“听名字似乎是一位女子，如果你所言为真，那此女只怕是人界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了。”
对于儿子赫洛的实力，夜凌是十分清楚的，因此当她听到有一个人类女子可以跟赫洛打的有来有回的时候，内心也是十分震惊的。
“这位名叫璃玥的女人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夜凌问道。
莎韵点了点头，答道：“我和她在一片山林中的古庙中相遇，当我发现她是一位猎妖师的时候，我还害怕她会杀了我，毕竟我也算是半个妖……”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对吗？”夜凌平静地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眼神中突然多出几分幽怨：“要是所有的人类猎妖师都跟她一样的话，我当年也不至于会殒落身亡了。”
很明显，夜凌对于生前临安国大军围剿一事一直没有放下，更是对那四位猎妖师宗师的联手围攻耿耿于怀。
如今这个世道，本本分分的人和妖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那么作乱的人和妖挑起的种族矛盾却总是误伤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和妖。
“她确实是个好人，而且为了不让我身份暴露，她还下了封印封住我身上的妖气。”莎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夜凌这才发现女儿莎韵脸上的妖纹似乎被什么抹去了，一双异瞳的颜色也几乎跟人类的眼眸差不多。
这下她更加相信了璃玥的实力，并且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杀伐上面。
“你确实更像人类了，之前没有遇到她的时候，你只能东躲西藏地过着流浪的日子吧？”
“对啊，像个人人喊打的畜生一般，没有个容身之地，好几次我实在忍不了了想要回击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但是一看到手中那把刀，便还是收住了手。”
莎韵说完看向自己的左手，继续说道：“母亲你教导我人类很脆弱，因此我不能因为情绪而冲动，每次一看到刀我便想起了你，想起了你也才能收住手。”
毕竟有一半狼妖的血统，莎韵的手上指甲还是极其锋利的，别说普通人人类的身体了，就是那坚硬的树皮莎韵都能轻松抓出好几寸深的爪印。
因此假如哪一次莎韵真的忍无可忍对步步紧逼的人类动了手的话，哪怕是连一具全尸都不会留下。
因此夜凌教导她绝不能杀人，也正是无奈之举。
因为一旦杀了人，莎韵的事迹便会被传开，到时候免不了会引来为了钱或者为了正义的猎妖师的追杀，甚至如果当时的莎韵屠杀了追击她的村民的话，璃玥就绝不可能还对她留手。
夜凌在妖界人界都混过超过一百年，自然知道妖界要比人界凶险百倍，莎韵如果得不到妖狼族的认可和庇护的话，迟早成为其他妖怪的猎物。但是在人界只要她行动足够低调，避开那些猎妖师，一般的村民什么的根本伤不了她。
因此窝囊是窝囊了些，但是至少保住了性命。
“正因为你能忍，因此才收获了这么几个可以交心的人类朋友，以后你的生活就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了。”夜凌欣慰地说道。
莎韵听完却并未有表现地多么高兴，她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脚不自在地在地上摩擦着，许久之后抬头对夜凌问道：“能跟我说说赫洛吗？为什么母亲你从未给我提起过这个兄长。”
夜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似乎也料到了莎韵终究会问起她这个事。
而如今确实是时候告诉她了，夜凌随即开口说道：“因为我对他，对他父亲都心怀愧疚。”
“愧疚？”
夜凌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思绪瞬间飞回到几百年前……
“我贵为妖狼族的大公主，与当时还是少族长的冥刹一同被誉为妖狼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据族中长老们所说，妖狼族往上千年来都未曾同时出现两位天资卓越的年轻族人，因此我跟冥刹一直被长老们寄予厚望。”
说到这里，夜凌苦笑了一声，只因她跟冥刹性子天差地别，她生性自由活泼，不愿太多拘束。而冥刹则恰恰相反，继承了他的老族长父亲那令人讨厌的古板教条的性格。
因此当族内有意撮合他们俩婚配的时候，夜凌便意识到这只是为了让他们孕育出更加强大的妖狼王的政治联姻罢了。
她无法接受一辈子与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相伴，因此在长老们宣布此事后她于族中大典之上当场翻脸。
“在那个老头子说完这件事后，我便当场砸了碎了酒杯，踢翻了石桌，然后跟他们说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为他们所操控。”夜凌继续说道。
“但是母亲，最终您还是向他们屈服了，然后生下了兄长赫洛对吗？”莎韵小心翼翼地问道。
夜凌紧闭双眸回答道：“那场不愉快之后，我便被族长处罚关一年紧闭悔过，为了表达我抗争的决心，我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紧闭就紧闭，谁怕谁啊。”
“随后我就被押进了天牢，然后对着墙壁发了半年的呆，说实话我自己并未有感觉到有什么痛苦，毕竟他们还指望着我反省，因此并没有对我用刑什么的。但是这半年的紧闭似乎戳伤了那个人的心，据说我能被提前放出来还是因为他求了情。”
莎韵闻言一惊，说道：“是冥刹吗？他不忍心你受苦所以向族长求情了？”
夜凌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长老们的，反正半年后我就又被带出来了，然后冥刹找到我，向我承诺会一辈子好好爱我，可惜啊…………他的这份承诺并未有触动我的心。”
“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非常有毅力的家伙，自那以后他每天都会来找我，用各种方法逗我开心，虽然他那古板的性子依旧，而且说的玩笑话总是那么尴尬，但是只要是我提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满足我。”
“因此久而久之，面对这个众星捧月的少族长，我竟然也是逐渐对他有了好感，也明白了他那肩膀上所肩负的是整个种族的责任。”
夜凌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踌躇了起来，似乎她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只是为了生下妖力强大的后代便要我如此牺牲，我实在是做不到。”
“但是您最终还是嫁给了他对吗？”
“终于在有一天的夜里，他找到独自一人在山崖上的我，向我表达了他对我仰慕已久的爱意，我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神，内心里第一次泛起了涟漪，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但是那一刻，我被他所打动，然后答应了他。”
“然后……”
“然后我们就成亲了，两年后我便生下了你的兄长赫洛，确实如他们所说赫洛的妖力分外强大，未来一定会是威震一方的大妖怪。”
夜凌却在此时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出世最开心的莫过于他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古板的他竟然对儿子表现得如此体贴，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再也无法找到生活的热情，族人们都盼着小赫洛赶快长大，却似乎不再关心我跟冥刹是否还相爱。”
“当然了，冥刹是爱我的这是肯定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俩之间不断爆发矛盾，终于在赫洛十岁那年，我跟他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夜凌眼神此刻锐利无比，当年的那次分手情景还历历在目。
冥刹问了一个他想问了很久的问题：“夜凌，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夜凌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
终于，冥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眼前这个他深爱了快百年的女人说道：“既然如今你已为我生下一子，为妖狼族孕育了一位天才后人，那我便还你自由。”
这一番话让夜凌直接愣住了，甚至连心都似乎骤停了几秒。
“这么多年来，你伴我冥刹左右，我却未能让你感受幸福，此为冥刹之过。”
夜凌转过身，呆呆地看着朝她半跪下的冥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冥刹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直升机再一次说道：“就让我最后再陪你走一遭吧，回头族人那边我来处理，出了这妖狼城后还请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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