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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兽潮


也多亏了苏牧事先已经准备好趋避毒物的药散,虽然涂抹在了身上,但一路潜伏进來,消耗极大,汗水早已将药物冲淡,眼下毒虫几乎要将他淹沒在竹楼里,苏牧也是取出药散來,天女散花一般撒将开來。

        这些药物都是乔道清亲传,苏牧加以研究配制出來的,威力不可谓不大,撒开之后,果真将毒虫驱散开一圈空地。

        然而竹楼下就是來來往往的斑人搜捕者,只要他跳下竹楼,立即会陷入围攻之中,成为众矢之的,漫说拯救女俘虏的计划要泡汤,便是他也要成为这些斑人的晚餐,最后变成一坡屎。

        但这些毒虫明显是人为操控的,也就是意味着,其实他早就被斑人发现了,与其被万虫噬咬,还不如出去拼一把。

        念及此处,苏牧将驱虫药散都撒在自己的身上,一脚踹开窗户,如俯冲狩猎的鹰隼一般跳了下去。

        适才被毒虫搅乱了心神,苏牧也沒有细看窗外的情形,跳出窗外才发觉,住楼下已经围满了斑人的勇士。

        这些人见得苏牧跳下楼來,竹箭便如同蝗虫一般射了上來。

        苏牧人在空中,沒有任何的借力点,根本无法躲避。

        这是时候,苏牧常年在刀尖上跳舞的应急本能就充分发挥了作用。

        不及多想,他便将阴阳经内功心法的内劲催发到了极致,凌空击出一掌,借助反弹之力,一个鹞子翻身便攀住了窗沿,在一用力就跳回了满是毒虫的房中。

        那些竹箭铎铎铎钉在竹楼的墙板上,听得人头皮发麻,更让人浑身冰冷的是,屋子里的毒虫更多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苏牧也是叫苦不迭,也多亏他身上洒满了驱虫药,这些毒虫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近身,可满屋子黑压压毒虫,哪怕沒有密集恐惧症,正常人也要被吓尿裤裆了。

        可惜苏牧是个非正常人类,他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來,觑准了那个沒有被毒虫淹沒的暗红火塘,精准地将粉包丢进了火塘。

        “轰。”

        这粉包乃是苏牧带着用來引火和应急的火药包,原本是洞箫突火枪的药包,一直带在身上沒有用武之地,眼下应急却是雪中送炭。

        但见火塘猛然窜出三尺高的火苗來,炸开的火药包四处溅射,苏牧用袖子捂住脸面,待得放下袖子,扑灭袖子上引燃的火头之后,顿时心头大喜,因为那些毒虫最是怕火,大火冲击之下,竟然十不存一,满屋子都是炸草蜢的那种焦香气味。

        解决了毒虫之后,苏牧总算心神安定,房间的火头他也不打算扑灭,反正有门窗能够通风透气,闷不死也烧不死他,再者,控制毒虫的幕后黑手还沒有现身,苏牧也不能轻举妄动。

        可自己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这竹楼最是引火,很快就会被烧塌,到时候不用跳进那咕噜噜的大鼎,自己就会变成斑人的烤肉了。

        房外传來咿呀怪叫,显然自己引发大火烧死毒虫的“绝技”,引发了斑人的恐慌,四处里不断传來厮杀和叫喊,显然燕青的情况也是极其严峻。

        看着房间越发熊熊猛烈的大火,苏牧咬了咬牙,终于将刀剑都抽了出來。

        窗外都是拉满了竹弓的斑人弓手,他可不想再跳一次窗,扫了一眼便往门口方向疾行,这才走了两步,苏牧耳后的寒毛却发自本能竖了起來,便如同察觉到危险的猫。

        苏牧下意识将草鬼唐刀举起來,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一根丧门毒针堪堪打在了唐刀的刀刃上。

        那毒针反弹出去,钉入门板,毒针的尾部有些白色的绒毛,应该是用吹管发射的。

        这等阴险之极的手段,让苏牧很快就联想到了暗中操控毒虫之人,他知道那人肯定等着他冲出房门,也不知有着何等的暗算花样等着他呢。

        苏牧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混元玄天剑咬在口中,猛提一口气,一掌就轰在了门板上。

        那门板硬生生被苏牧的掌力整扇轰飞出去,苏牧便将这门板当成挡箭牌,随之窜出了二楼的廊道。

        苏牧将混元玄天剑紧握左手,双眸却收缩如针,那门板刚刚飞出去,便被人一掌轰烂,苏牧双眸大睁,心头暗喜,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应对,混元玄天剑便直刺了过去。

        一道人影出现在四处横飞的门板碎屑之中,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兽皮衣,脸上带着木制的鬼面,头上插着彩色的羽毛,看身段匀称修长,也分不出男女。

        见得苏牧如此果决出手,那人也是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子擦着混元玄天剑而过,一掌轰向了苏牧的面门。

        苏牧见过狠辣不要命的,却沒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右手草鬼唐刀横在身前,只要那人不撤掌,整只手掌都要被切下來。

        然而那人果真不要命,右掌拍落下來,却是握住了草鬼唐刀的刀刃。

        草鬼唐刀有多么锋利,苏牧是心知肚明的,可那人握住刀刃之后,手掌非但沒有被切割下來,反而与刀刃摩擦,发出尖利的金属声。

        “难怪有恃无恐,原來戴着银丝手套。”

        那人抓住刀刃之后,左拳捣在了苏牧的下腹,苏牧运起内功,硬生生受了那人一掌,却是抱住那人,往前一冲,便撞烂了栏杆,从二楼廊道摔落向地面。

        那人却是凶狠,但苏牧更狠。

        对方显然也沒想到苏牧如此果决,想要拼命挣脱,却被苏牧死死抱住,地面虽然一片泥泞,但那人被苏牧压在身下,也是头昏目眩,想要再出手,已经被苏牧制住,草鬼唐刀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楼下的斑人勇士正等着苏牧自投罗网,见得有人从楼上摔下來,便围拢了过來,却见得苏牧已经制服了自己人,一个个投鼠忌器,只顾着咿呀怪叫,却沒人敢贸然动手了。

        “听得懂官话么,”

        苏牧是怕极了这个暗中操控毒虫的人,也不敢贴太近,草鬼唐刀一用力,那人脖颈上便出现了一条血痕。

        “你逃不掉的”这人的官话带着别扭的口音,但并不生硬,嗓音冰冷,却比较中性,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只是來找一个人,并不想伤害你们”形势比人强,苏牧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强势。

        斑人擅长巫蛊之术,这人能够操控毒虫,显然是巫师之属,而这些勇士投鼠忌器,也显示这人在斑人族群里应该拥有不低的地位。

        但这人毕竟不是会场上主持仪式的苍老祭司,能不能挟持着他寻求退路,苏牧也不敢保证,所以姿态也尽量放低了一些。

        这人冷笑起來,木质鬼面扭过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视着苏牧,咬牙切齿地嘲讽道:“你们这些汉人比山里的毒蛇还要狡猾阴险,口口声声并无敌意,却占据我们的土地和猎场,奴役欺辱我们的族人,显然落入我们的手里,还妄想活着离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苏牧知道这人口中所说应该是方七佛和厉天闰,但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因为再如何解释,到了这人耳中,也只不过是狡辩罢了。

        “喂喂喂,你要看清楚局势,现在是谁落入谁的手中,”苏牧用混元玄天剑敲了敲这人的脑门,毫不理会他那满是怒火的目光。

        周遭的勇士则一个个愤慨难当,早有人去请那几个苍老的巫师过來解围。

        这些巫师正指挥着族人,用竹矛将大鼎里大块大块的肉挑出來,一块块就这么摆列在祭坛上。

        收到消息之后,却并沒有急着过來查看,而是一声令下,让所有的勇士都退回了周围的房屋之中,连同那些女俘虏也一并带走了。

        苏牧正疑惑不解,却听那人说道:“如果不想死,就进楼里躲一躲。”

        苏牧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也不及多想,挟持着这黑衣鬼面人,便走进了旁边的一座木屋。

        刚刚走进木屋,他便听得周遭密林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整座山林都醒了过來,遥遥里不断传來各种各样的野兽嘶叫咆哮之声。

        沒过多久,便有一头黑豹从密林之中窜出來,树冠上不断有各种猿猴叽叽喳喳往祭坛这边靠拢,一些野牛野羊野猪,甚至狐狸土狗,仿佛山林附近的野兽全都出动了。

        苏牧心头大震,此时才明白过來,这些斑人将俘虏煮了并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用來引诱这些野生动物,难怪大鼎里飘出如此怪异的香味。

        早先他与燕青潜伏进來便发现,这些斑人聚居地里已经沒有任何的蓄养野物,一楼的兽栏都空空如也,显然早已被掠夺一空,他们这是想诱捕野物,重建家园了。

        苏牧心中还在揣测,前面的野兽已经开始撕扯祭坛上的肉食,不得不承认,斑人对操控野兽毒虫有着极其高超的技艺,密密麻麻的野兽如潮水一般,很快就将整个空旷的会场给占满。

        而苏牧也看到,会场之中的野兽,在进食之后,开始变得异常温顺,而后摇摇晃晃地伏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大鼎里竟然是为野兽准备的蒙汗药。”苏牧也是大呼惊奇,难怪这些斑人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來,还建立了这么大的营地,生活质量也能够维持在不错的水准。

        当这些野兽纷纷倒在地上之时,斑人的巫师们才陆陆续续走出來,将一些白色的粉末投入大鼎之中,消除了那股异香,其他斑人才再度汇聚起來,每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地上的野物,仿佛看到了他们美好生活的新开始。

        那人又扭过头來,木质鬼面下是充满了挑衅和嘲讽的冷笑,苏牧能够感受到这种笑容的意味,仿佛在说,看你如何收场。

        苏牧沉思了片刻,便推了推鬼面人,让他往前走。

        “我要跟你们的族长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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