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安排
孙道还有东西想要送回崇文殿，送到她的手中——这段时间他并没有闲着！
不过李世民要见的不仅仅是李承道一个人。
“殿下、公子”宫门外高通迎了上来“陛下有令，召两位两仪殿晋见！”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低垂着脑袋的普通黑衣侍卫，是李世民身边的暗卫。
即便这时他们与寻常侍卫一样的衣着，可是孙道还是可以轻易辨别出来——他们都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知道了！”然虽然如此，孙道也未必要随叫随到，他要回去一趟，所以他挥了挥手继续推着李承道往前走“殿下要先回一趟崇文殿！”
“殿下……”高通一阵迟疑，为难地望了望前方的孙道，却还是拦住了下属，随后挣扎出一个苦笑“殿下请便……”
无论什么原因，要谁等着谁，只要那位不是下了死命令要立即见到他，那么这样的事都是可以容忍的吧？
对于李世民，高通了解的自然比自己属下要多得多……
而不管李承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个阶段对于李世民的召见，他与孙道无论如何也是要去见上一见的。所以他与孙道还是站在了两仪殿殿门前，在得知里面没有其他人之后，孙道一如往常那般粗手粗脚地直接推开了门。
李承道径直而入，而孙道却并没有立即走进去。
“让人送一份唐朝疆域图到我的房间！”于门前站定，孙道如此交代高通一句，然后才转身关上门。
特有的进门方式，李世民自然知道谁进来了；然他还是没有理会进来的孙道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而后继续地把精力放在桌上的政事上。
李世民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政事，因为过些日子他就要前往行宫——他可不希望，在这难得的放松时间里，自己还要烦恼惦记着这些让人头疼的国家大事。
她的身体刚有起色，自己想挤出更多的时间好好陪陪她，而前提是远离这些烦心事儿！
更何况这孙道接到消息竟先回了崇文馆，只是为了见一面那个自己放弃了的女儿！这一行为也着实令他气愤，所以他想着晾他一会儿也不错。
同样孙道也不着急，兀自坐下来喝了一杯白开水，随后合上眼似是闭目养神，又好似在思考些别的什么东西。
沙沙声响起，这是一种无所谓具体含义的沉默。
“她的事比我们合作的事还重要？”终于李世民放下了笔舒展一下臂膀，只是同时传出的话语中有种问罪的意味。
“你不要的女儿，我要！”然而孙道并没有睁开眼睛，嗓音却一如既往的冷漠冰凉，仿佛是在那般炎热夏日里给人注入的一根冬日的冰柱，一直透入李世民的骨髓“有什么事直接点，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对于李世民的问题，孙道没有给予回答。
说不清道不明，与其勉强扯着借口还不如闭口不言。
“你与阿耶……”对于孙道这般交谈方式李世民早已习惯，因此平常时刻他充分发挥着自己胸怀宽广的特点，自动忽略孙道的态度；而今天虽是如此，可是说话间李世民脸上倒是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几个字出口后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依旧合眸的孙道，又想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算了！”
“你答应说要去看看汝南吗孩子的呢？”显然是放下了一些顾虑，李世民显得放松了许多。
“再说吧！”旧事重提，孙道才记起来自己还有那样的一件事没有处理，不过这时他也只是皱了皱眉“我准备带她出去转转！”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也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孙道并未决定好究竟要带谁一起出宫，除了李家小七以外的另一个人。既然自己答应过，那么就借机实现了吧！
“也好”李世民微微一愣，随后赞同地微点了点脑袋“前一次没能好好放松一回，再出去转转也不错~”
“还有”趁着这个时间，孙道顺便也提及一下，毕竟大唐具体的施工进度孙道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不得不提前一步“让太子开始行动吧！”
翻阅了大唐史官的记载，孙道熟悉的贞观年间的灾害都已经发生，那么未来年间灾害重现的概率不容忽视！而防患于未然，是最佳的手段！何况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让谁陪他去？”下意识地李世民望向他，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他当然希望他可以一起同去给自己儿子一些建议的！
“那是你的事！”感受到李世民的目光，孙道并不意外，所以他拒绝的十分干脆。
“可马上就是春耕了！”虽然早有所料，可是被拒绝后李世民还是有些失望，然而他随即想到了一个更为头痛的问题。
皇帝亲自下田春耕，太子也是要跟着的。
“在哪？城外都是冬小麦！”终于睁开了眼，孙道漆黑的双瞳中闪过的怀疑多过疑惑不解——不会是借口吧？
“东都，洛阳！”孙道那显而易见的心思李世民自然轻易看破，所以李世民同样鄙视一回孙道。
“还有，那个年前你提起过的近亲成亲的坏处”突然李世民记起了这个早已被抛之脑后的大问题“我让承乾去找你帮忙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起吧！”同样李世民这点心思孙道也大致猜的到，只是他亦是没有点破“在全国分地区派人逐个随机抽取某一部分，某个村落或是一部分人等做调查！务必做到全方位全面调查！李承乾顺便就把要去的地方查了吧”
而听了孙道的话，李世民漆黑双眸逐渐发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显然，他想到的是，这种新颖方法的举一反三。
“至于春耕，李承乾不用去，李承道代表着李建成去！”根本不理会李世民什么反应，孙道自顾自继续“其他人你要带谁我不管，第一巴陵，第二武照，你必须要去！而我先带着你第七个儿子去一趟河北道！”
“崔家？”河北这个名词太过敏感，由不得李世民不重视，所以李世民几乎是瞬间吐出了一个更为敏感的词汇，倒是忘记了他这话中的行为会引发的后果。
她的存在，李世民与孙道早已是心照不宣；可是从之前的不涉及到年后的避而不谈，再到今天的陡然间冒出来，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
他们永远也无法避开！
这也是他们可以坐下来合作的根本理由！尽管她似乎是处于敌对的阵营！
“不知道~”孙道的目光有些迷离，整个人都突然间透着一种无力感，仿佛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就在那里，就在崔家！可是我却不能去见她！”
“那你还去？”对于孙道这样的自白，李世民却只有八分相信；虽然这种痛苦煎熬，他也曾经历过，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谁都可以忍受！
她一直都在那里，从开始自己就明白；不过之前总是催眠住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知道她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可是如今这一系列的事件走过来，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累了！身体的疲惫，心理的疲倦。
所以即便不见她，只是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也许会好很多。单单一个信鸽根本不足以使他放心下来！
他从未如此渴望她的存在过！再也压制不住！
她要自己去证明，至少也要逐渐地给予自己希望啊！长久看不见希望，即使心冷如自己，也是会逐渐中崩溃的！
不过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换句话说，如果说出了口，他就不是孙道了。
他也不过是一个死倔死倔的小屁孩！
“我会准时去的！”因此孙道最终只能这样回答，再也无其他辩解的言语。
其他的，任由李世民猜测去吧。孙道第一次如此的疲倦，同时那略显呆滞的目光中闪过的，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苦涩。
然李世民好似捕捉到那抹不属于他的神色，也不再追问，转而问及另外一个问题“汝南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她出宫？”
答应了下来，却迟迟不见行动，现在他的计划中还是没有她的存在，李世民显然也隐隐约约有些不悦。
自己的宝贝女儿，并非完全非他不嫁的！
“与李恽一道，我们一同去河北！”有些不悦，但孙道还是回答的干脆。
误会了李世民的意思，孙道认为李世民是在暗示自己把汝南带上。
实际上也不算是误会，只是两人所想的不敬相同。孙道的理解是——领着个柔弱娇嫩的小美人坯子，自己怎么厚脸皮也不敢去去见自己的恋人！而李世民的原意是——我的女儿可不是任由你糟~蹋的！
都只是站在一个孤立的立场上，他们思考的都太过片面。
有时候感情不能战胜理智，这个道理他们都懂；然而在这特定时刻针对特定的人，他们明显地忘却了这些。
而引起的直接后果是，可怜的娇弱汝南在孙道心中的形象无端地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更为可悲的是，他们根本就无从知晓。
“你见长孙嘉庆干什么？”
见自己目的达到，李世民重又提起另一话题，然并不新颖。
这个原本是名不经传的边缘人物，如今经常被提起，即便是李世民也有些哭笑不得。
“没什么！”孙道自然而然地隐下信鸽一事，又灌了一杯温水“只是好奇，他能做到哪一步而已！”
这倒是真话。
孙道不会轻易信任别人，所以不管长孙嘉庆是卧薪尝胆，还是周瑜打黄盖，孙道都不会在乎。
居高临下，俯视着长孙嘉庆能走到哪一步，权当无聊罢了。反正他已经与别人有了约定，残忍地使长孙无忌的美梦破碎……
而这时的崇文殿，只有一个临川。
然而她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她刚刚见了他，惴惴不安的心平复下来；而且，她被他需要着！
如此她便已然知足！
因此她右手飞快地在宣纸上舞动着，准确又迅速，照着一旁略微褶皱的宣纸上那歪斜的字迹。
又知道一个哥哥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只这样想着，就是满满的幸福！
至于永远坐不住的孙家小娘子，在借着复诊的由头混进立政殿后，便缠着长孙皇后给自己讲述阿娘传说中的光荣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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