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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月下


夜已深。

        寻常人家早已相伴着进入梦乡,寂寞的人则是在灯笼的指引之下,与浮夸的欲~望一同在街道上徘徊与蔓延。

        这是这个古老城市中新兴的街道,也是造访的人最多的街道之一。隐隐的欢笑与喧闹在灯火交相辉映的夜色上空回荡,集聚到地面上的实物上,便是随处可见的洁衣白面书生。三三两两,歪歪斜斜地行走在街道上,往着来时的方向归去;意犹未尽,他们的身上还弥漫着醉人的酒气,一同造就着他们内心中的那种躁动不安的灵魂。

        夜已静。

        天地间只有蜡烛在静静地燃烧着,以牺牲掉自己的方式;一视同仁,没有一点儿关于被作何用处的差别对待。

        月正明。

        静静地静静地,院子里的所有实物都在纯净月光的笼罩之下,包括月下独酌的对影。

        “……因为她?”走廊中的黑暗处,也有一位欣赏月色的闲人。

        不久之前,与他朝夕相处的少年没了,他没能打开酒壶。今天,莫名其妙的,他独自一人跑到月下独酌;很显然,其中某些缘由耐人寻味。

        “应该吧”他承认下来。

        那种烦躁感觉,那种突如其来的心塞之感,在什么视觉刺激都没有的那时,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情绪如此陡然变化了。

        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出现在月下的。可严格意义上,他不算是现身于月下。坐在走廊上,他的面容隐于黑暗之中。

        千古名句,千里共婵娟。原本以为自己没有那么矫情的,偏偏他此刻就是这么虚伪。死要面子与内心止之不住的烦躁,他的选择就是如今这般姿态。

        别扭的死小孩。

        她看见,就又要忍不住撅着嘴了。再后,肯定就是跑过来硬生生地将他拉到月光下。

        这是她的选择。

        “我无话可说”

        对面的黑暗中,赏月者耸耸肩。

        本身就不是专业的开导者,更不用讲,两者之间还有着不能用言语表达、阐述的沟壑。

        所以,正如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汝南推到自己这边一样,对方也搞不懂,他与她为何要互相折磨自己。人生短短,相守之时更屈指可数,这样相爱相杀,值得吗?

        搞不明白,对方又在坚持,再明了时代的差异,所以他的确无话可说。再利己些,某种程度上,他达到了心中预期的目的;他们的这般状态,于自己更有利。

        “你有其他事吗?”半隐半明的人发出淡淡的嗓音,与这月光相配,尽管他本人很讨厌这种感觉。

        除了她,他不愿再被别人掌握住。

        风筝的自由,虽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飞于高处的他,却可以享受着自己的天空,顺便带着她的心情。

        脱离于时代的废人渣子,他无所谓。

        “今天……咱们落套了吧”

        身为男人的自觉,他明显地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排斥感。伤口不轻易示人,他赞同;可出于较为年长的长辈,即便此次是作为观澜者的角色,发现不妥之时,还是应该指点出来。

        他认为,长者就应该是这样。

        “嗯,被下套了”

        少年平静自然的语调,将对方的提醒接受下来,以一个已然察觉到的姿态。

        月光一视同仁地散了一地,这如水如纱的月光,到了月夜中央,已经变得有些冷。地面上弥漫着一层动态的光亮,凉意从地面上侵袭而来。

        “何为判断?”对方不免好奇起来。

        无他,惊叹越多,好奇心就越大。

        “我不相信巧合,天上掉下来一块金子,砸到我面前,也不会是我的”他的回答很符合他的个性。

        也在对方的接受范围之内。

        “是你带回来的俩丫头”理解归理解,赏月者还是选择再多嘴一些。

        “他们问了那家的妹妹什么?”轻轻浅浅的,她好像只是在附和着对方,虽然不是他的性格。

        “无非就是咱们破绽之类的”

        “你觉得,一个老头能那么有精神?”突然却绝不突兀,少年也多嘴一句。算作是,让人安心的解释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是他与他应有的默契。

        “他曾经应该是一个军人吧,至少杀过许多人”对方若有所思。

        “不用管她们,她们做她们的卧底,我们演我们的戏”少年隐于黑暗中的身体,在享受着曾经习惯的凉气,算是中和着身上淡淡的酒气。

        酒是他助眠之物,偶尔也可以用作消愁的佳品,唯独容易混淆的颓废,他不愿意沾染上。

        孤僻也好阴暗也罢,他可以自以为是地站在半山腰上,鸟瞰着密密麻麻的蚂蚁。唯有颓废,那自己佝偻着身子让别人俯视自己的姿态,他不愿意拥有。

        卑劣的自尊也好,无聊的虚伪也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将计就计?”对方微微讶然。

        料到他可能做到这一地步,可料想成真之时,不可避免的惊讶也算是理所当然。

        果真,他有的,不仅仅是见识狡辩、与自我为中心,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平日里很好地掩盖在表面之下。

        “应该吧”

        他不知是什么态度。

        “具体的呢?你的剧本中,下一步是怎么做?”对方沉默一阵“或者说,我需要为你准备些什么?”

        “看戏,将一切都推给武照去解决”少年回答很简洁,也很直接。

        说是要唱戏,可事实上,恢宏大气的全局布控,他不是太拿手。

        “身份的限制,你指望那丫头能做到什么程度?”这话早已听说过,观澜者一直都没有问出来,今天也算顺便。

        “身份而已,高通跟着,作为京城里来的特派员,镀金的特派员”

        “武照配高通?”对方轻轻地笑出声来“这搭配,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说着对方又抬头,望着头顶澄净的夜空“不过,我更想知道,你说出这话的时候,足够冷静吗?”

        星辰隐去,月弯如舟。清澈的夜空下方,大地上是纯净深邃的宁静,表面上如此。青绿色随着群山在广袤的土地上起伏延绵,湍河在纵横的轨道中走着只属于自己的路。

        活着的生物也如此。

        “……应该是吧”他安安静静地解释,语音平淡“商业的道路上,她靠不了别人,至少依靠的不是我”

        “很好的借口”对方点点头,不知是何种含义。

        “我也这么觉得”他赞同对方的观点“而且,还可以加上一条,逃避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恰当得多,听起来也不觉得太假”黑暗中,观月者移开来目光“那么,她要是看不出来呢?终究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娃娃,在这方面高通又不精明,要武家丫头一个人来承担这份工作,有些勉强吧?”

        于公于私,对方都有提醒劝解的理由。或者说,希望少年再多一些偏向。理由很简单,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再看见这个家族再存在下去。

        “有多大的能力,就能惹多大的祸。武照要是暂时做不了、做得不到的地方,再另说。一上来就要要求她十全十美拿到满分,如若她也的确轻轻松松地做到了,那你会不深深地忌讳她的能力?”少年平平淡淡的嗓音,叙述着随心所欲的话语“再说了,武照这种人,不放开手让她去做,我们就永远不知道她的极限,更不知道她的潜力,也就无法对她可能的未来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于她的才能而言,无疑是一种浪费”

        “你自己也不正在浪费吗,为何要多管别人的闲事”

        “没对你说过吗,有种人,自己不飞,却偏偏希望别人能飞得高高的;自己不去做,却偏偏要渴求别人变得完美。而我就是这种人,希望众生安静下来,听我一个人讲,借此来满足内心里卑微的山顶自豪感”淡淡的酒气散发开来,少年却吐着似乎是真实可信的话“所以,我这种人,恨的人千千万,不屑者无以为记”

        “有些差入吧……第一次听你这么反省,好像交代后事一样的;怎么,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对方笑了笑,开玩笑。

        “还没到那个年纪吧,感慨人生也不是我的性格……只是想,好歹是我拉进来的,那我就要对她负责。什么最基本的生命安全、再到未来发展啊之类的,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让她自生自灭吧”孙道略略思索一会儿,组织出来合适的语言“懒得管这些的,烦的很。所以,有时候真的希望,全世界的人类都是提线木偶,都由我去控制他们的行为准则与内心设定,他们全部都只能按照我的要求来。可心里也明白得很,如若全部都是提线木偶的存在,即使社会和谐天下大同,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何况,作为一个人,自己也不喜欢做提线木偶的滋味”

        “怎么听着,有些像是讽刺呢?讽刺我将天下百姓当做提线木偶”赏月者摇了摇头“应该算是你的错,一直只说不做,让我都产生幻觉了”

        “你这么说,那还是当做讽刺吧,反正你们经常这么做,与某些书生们一道”

        本来他是没有这些念头、想法的,被他如此一提及,隐隐约约间,觉得有些意思在里头,不知不觉的。

        “我这算是作茧自缚吗”对方苦笑了一下“对了,今天你去肉铺干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吗,这里的租房价格,是同等条件下其他城市中客栈价格的数十倍;那么,这里的基本生存资料的价格,是否也与这客栈的价格一样,高的离谱呢?”少年望了眼天空的那轮弯月,淡淡轻轻的犹如自言自语一般“这回,带着讽刺了”

        民间百姓的生活,你懂得多少?

        民间百姓的生活,你现在还懂多少?

        现在的民间百姓生活,你又懂多少?

        国泰民安四方安定的所谓盛世,这些明面上的形容词外,国家最基本、更具体的国民生活,你又分拨了几分心思注意?

        曾经的济世安民,在现在看来是否是一种年少无知的年少轻狂?还是你已经成熟到开始只为国家的大局、也就是你李家的江山长治久安考虑了?

        许多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偶尔触及之时,就一笔带过。

        一切都是对方自己的事,他并不是英雄,也不可能成为英雄;这些,他改变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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