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光禄池台文锦绣
五月初五，楚天阁高朋满座。
闵州南门街，人来人往，高谈阔论，文人士子昂首阔步，商贾白丁退避三舍。
“听说没有，今年的榴花会专门设立了测试台，只要通过测试，没有请帖也可入内”书生甲宣告道，书生乙点头“我知道，过了测试台就是登云梯，上了登云梯就是楚天阁，那是多少文人墨客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不是！”书生丙点头“王大人一心向学，如今又为天下学子推出这么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真是宅心仁厚啊！”
“呵呵！这测试台、登云梯可不是王大人的主意哦！”书生甲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是王大人？那是谁？”书生乙追问。
“是啊，到底是谁啊？”书生丙也颇为好奇。
“这个嘛……”书生甲挺直了腰板，酝酿半天来一句“保密！”
“切！”书生乙、丙双双拂袖。
南门街浔阳酒楼，二楼窗口，王润之和徐怀瑾、王悦书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瑾儿，这‘登云梯’既是你所设，你就去试试水吧！”王润之摸着山羊胡，对着徐怀瑾浅笑。
“这……学生遵命！”徐怀瑾躬身一礼，认命般地往外走去，一旁的王悦书幸灾乐祸地对他挤眉弄眼，看得徐怀瑾一阵郁闷。
“悦书也去！”王润之敛了眉眼一声令下，幸灾乐祸的变成了徐怀瑾，冲着王悦书扯了扯嘴角，小样儿，叫你笑！
“是，祖父”王悦书拉长了声音，耸拉着一张苦瓜脸随徐怀瑾下楼梯、出酒楼，暗自后悔自己得意地实在太早。
“你说爷爷对我们是不是太放心了，就不怕我们通不过测试丢了他老人家的脸面？”王悦书郁闷地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到远处。
徐怀瑾猛然停下脚步，弄得王悦书一个急停，呲牙咧嘴出声埋怨“干吗突然停下？害我差点儿栽倒啊你！”
“悦书，你有脑子吗？”徐怀瑾不怀好意道。
“你什么意思？”王悦书后退了一步，眼睛四下瞅了瞅，不是他不敢回答，实在是他被这小子坑了太多次，都形成心理阴影了！
“我问，你、有、脑、子吗？”徐怀瑾凑近了，一字一顿道。
“有！”王悦书弱弱地肯定，无辜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询问“我到底有没有脑子……有？还是没有啊？”
“你既然有脑子，就应该知道，有我，我们一定可以通过测试！”说罢徐怀瑾一挥衣袖，闲庭信步般穿过水廊来到楚天阁下设立的测试台前，惹得王悦书跟随在后一路咬牙切齿“徐！怀！瑾！”丫的！谁要再在他面前夸徐怀瑾谦虚有礼什么的，他就把那人切吧切吧剁碎了喂狗！（画外音：悦书童鞋，你忘了你爷爷了？王悦书：……）
“等等我！”王悦书几步上前，正好接过徐怀瑾递过来的纸卷“第一关的谜语联！”
“新月一钩云脚下，残花两半马蹄前！还好，不难！”王悦书自小得王润之悉心教导，虽然平日挨训颇多，倒也还算蛮有才学，他信手拈来，落笔一个“熊”字，那青衫评判官微微一笑“请入下一关！”
“呵！好说好说……”王悦书吊儿郎当地摆摆手，朝着徐怀瑾手中的纸卷看过去“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正当王悦书苦思冥想之时，徐怀瑾已快速写下了答案。
“油灯；秤。”
“妙！妙！”周围一众跃跃欲试的文人见两个黄口小儿竟然不带半点迟疑地猜出了谜底，纷纷拍手称赞。
“接着！”徐怀瑾又扔过一张纸卷，将自己的打开“雪映梅花梅映雪”，这不是典型的回文联么？朗声接道“莺宜柳絮柳宜莺！”
另一旁，王悦书也得意洋洋“客上天然居，那就‘居然天上客’呗！”
人群中一阵叫好起哄，很多远观的人都就近上前，不少人甚至已经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那是王大人的孙子和关门弟子吧？”
“对对！没错！是他们！”
“真是‘风|流自古出少年’呐！”
……
第三关，也就是最后一关，作诗，题意自拟。
“看来本公子不用你帮忙也可以进去！”王悦书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把折扇，附庸风雅地扇了起来。
徐怀瑾翻个白眼“小屁孩！”
“什么！”某小屁孩一下炸毛，扔了扇子、撸了袖子，以干架的姿势拿起了毛笔“让你瞧瞧本公子的厉害！哼！”
作诗相对来说并不算难，很快，两人来到了“登云梯”的台阶前，引得测试台前的人频频侧目、暗暗惊叹！
“徐兄，请！”王悦书左手提衣摆，右手伸前做引状，整个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扁样儿！
“悦书！”徐怀瑾睁着一双丹凤眼，煞有介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身上有一股匪气！”
匪气？王悦书霎时黑了脸，气哼哼道“不服你咬我！”
“对不起！我从不吃屎！”一脚碾上蹦地无比欢快的小屁孩儿脚上洁白的鞋面，徐怀瑾施施然踏上了楼梯，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身后，王悦书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闵州府学王润之王大人共收有五个嫡传弟子，大弟子沈蕴英，现任正四品尚书左丞；二弟子姓名不详，是个云游四方的神医；三弟子罗佑方，是西北一带正一品封疆大吏；四弟子柳迹，开创了一种被称为“词”的全新诗体，还自创了多种词牌名，是整个江南文坛上最负盛名的人物；五弟子徐怀瑾，虽籍籍无名，但年仅六岁，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成就，几乎不可限量！
一手推开五楼专为王润之准备的休憩厅，徐怀瑾率先踏了进去。
“哎呦，我瞧瞧，这就是咱们小师弟吧，长得可真标志呐！”一进门，一双细滑柔嫩的手就袭上了徐怀瑾的脸蛋，馥郁芬芳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令徐怀瑾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喷嚏！
“哎呦呦！”手的主人夸张地大叫“我这双精心保养的纤纤玉手哎！”
“啪！”王悦书被吓得扇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惊恐无比地瞪着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
人妖！！！
徐怀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怎么有男人可以打扮成这个样子，红色长袍，款式极似女裙；云鬓半偏，乌发长垂；红唇娇翘，凤眼微挑；原本也是个极具风情的男子，却偏偏脸上敷了厚厚一层香粉，配合着艳丽的唇膏，就有了那么一丝丝惊恐的意味！
“四……四师兄！”徐怀瑾难得地吞了一口口水。
“呕……”王悦书已经扒在门框上干呕。
“真聪明！知道我是四师兄！”柳迹又拍了拍徐怀瑾柔嫩的脸蛋，还意犹未尽地捏了捏，眼神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餍足。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柳迹扯着徐怀瑾来到一个面容周正，一身普通棉麻衣物的中年男人跟前“大师兄沈蕴英，别看貌不惊人，人家可是堂堂尚书左丞，管理着吏、户、礼三部呢！”
“见过大师兄！”徐怀瑾躬身一礼，接过了沈蕴英递过的……呃？荷包？里面貌似是个长命锁……瞬间了！
“愣着干吗，快见过二师兄，古意！”柳迹催促，瞅着眼前的一老一少，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引得古意身后两个少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二二……二师兄？！”舌头打结了半天，徐怀瑾才对着眼前须发皆白、面色清瞿的老者喊出了“二师兄”三个字。
那老者一语不发，淡然地递过一个小药瓶“礼物！”
“别看二师兄看着比师父年龄还大，实际上也就五十出头，由此可见，这药真的不能乱吃啊！（古意是神医哈，会经常试吃药草什么的！）”柳迹不阴不阳地说完，扭着纤细的腰肢儿风摆杨柳般掠过古意，徐怀瑾很明显注意到古意身后的两名少年瞬间有了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三师兄罗佑方！”这就是那个封疆大吏？徐怀瑾微微一笑，朝着身上绯色官袍绶带、足下黑缎玉履的青年男子行了一礼。
“这次恰逢休沐，时间紧急，未带什么礼物，还请师弟见谅，下次一定补上！”罗佑方带着歉意解释，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给徐怀瑾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才三十多岁就是执掌一方风云的人物，徐怀瑾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三师兄客气了！怀瑾能结识各位师兄就是三生有幸的事，岂敢再挂念师兄们的礼物！”徐怀瑾又行了一礼。
“师父果然给我们收了个好师弟，话虽不多，句句却都能说到人心坎儿里……”柳迹带了嘘声感叹，一把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金锭子“我就是个俗人外加实在人，呶，礼物！”
礼物？这可相当于整整二百两银子啊，足足抵得上小娘亲一年的绣活儿了！瞬间，徐怀瑾觉得面前这个自作主张的人妖比刚才要顺眼多了！
“多谢四师兄！”
“呵呵，客气客气！”柳迹心满意足地点头，嘘了声口哨，第一次有书生文人接受自己的金锭作礼物，心情不错哟！就说嘛，不是所有文人都假清高的！
其余三人看着徐怀瑾坦荡磊落地收起金子，不由在心底对着面前这小人儿重新做了一番估量。
一旁干呕半天又被忽视半天的王悦书终于忍不住弱弱地开口“师叔，我的礼物呢？”
“你的？”柳迹一拍脑袋，仿佛才看见面前这人似的“你是谁啊？”
我是悦书啊，五年前你还抱过我呢，当时我还尿你身上了！
“噢，我想起来了，你叫我师叔？你是悦诗？悦礼？还是悦易？”说着柳迹眼波流传，朝王悦书飞了一个媚眼“莫非你家还有悦春、悦秋？”
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连没影儿的“悦春、悦秋”都猜到了！就是不去猜他王悦书的名字！
呜……他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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