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朝来寒雨晚来风

“这个……”妙妍打着哈哈“大概有老鼠吧！”

        “是啊，真是好大一只老鼠！”徐怀瑾顺着妙妍的话感叹，斜睨着妙妍的眸子里狭促的意味儿更浓。

        “唔……”妙妍鼓了鼓腮帮子，大眼扑闪着装无辜“哥哥没有怪我吧？”看他样子不像是个生气的啊！

        “要是生气钥匙早就不交给你保管了！”徐怀瑾白了妙妍一眼，片刻后两人对视，同时笑出了声。

        真好，这样的感觉真好，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来历不凡的哥哥，越来越有为人兄长的样子了！妙妍靠着椅背，抱着暖炉，膝上盖着徐怀瑾没好气丢过来的毯子，很是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没有想到，重生会有许多变数，而变数，才刚刚开始。

        青州。年关已过，物资只搬走了几辆车，徐永安和刘守信商量之下决定一边搬运物资，一边号召各县居民齐聚青州州府，曰：与民同乐。

        没办法，等物资搬运下来再派发到地方，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据州府的师爷陈晟保守估计，青州百姓所剩粮食仅够维持四五天，唯一的法子，就是州府和百姓两头行动，缩短时间了！

        “刘大人，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张罗着！”风雪凌厉，吹得人睁不开眼，徐永安对着已经晕倒两次的刘守信开口劝诫，奈何刘守信是个死倔的脾气，咬着牙又背上一口袋粮食。

        大雪封路，脚下或湿滑或崎岖，行路艰难，刘守信本就体弱，加上已经晕倒过两次，汗水雪水浸透的衣袍仿若冰冷的铁皮一般，紧紧套在身上，这下一使力，竟然“咕咚”一声栽了下去。

        “刘大人！”四下一片惊呼，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小心着刘守信动作的徐永安一个大踏步上前，堪堪抓住刘守信枯瘦的手臂，两人一起往下滚了数十丈，滑到千丈悬崖边，徐永安另一手紧紧握住一块尖锐的石头，左手手掌钝痛，霎时染红了一片积雪。

        “大人！刘（徐）大人！”众人小心着急步上前，将半个身子已经落在悬崖下的刘守信拽了上来。

        “两位大人受伤了，快，快送下山去！”陈晟瞧见徐永安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刘守信抱着腿痛苦扭曲的表情，顿时大惊。想着要不是徐大人眼疾手快，刘大人恐怕已经命丧悬崖了，不禁一额头冷汗。

        徐永安没有拒绝陈晟送下山的提议，以往蹴鞠比赛中也未尝没有磕过碰过，只是这次，左手白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他隐约觉得要是不赶快就医，自己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居雅心幽里，徐杨氏在看清徐永安手上伤口的一瞬间，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担心着，怕夫君出事，没想到还不到三天，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双手是写诗作画的手啊，如今长满水泡就算了，怎么还平白糟了这样的罪呢。

        血淋淋被石头割开的伤口，露出森白的骨头，看起来像是被斩断半个一般，极为可怖。

        见有众人在，徐杨氏抹了泪，捂住了几欲破口的哭腔，她后退了几步，一双眼再次噙满了泪水，深深看了徐永安一眼后躲回了内室，背着所有人呜咽出声。

        徐永安被徐杨氏那一眼看得一阵心跳惊悸，他知道妻子是怕失态哭出声才躲进了内室，他只是没想到，妻子对他的爱意如此深重，那一眼所含的深刻眷恋，直让他震撼地心灵颤动。

        大夫被请进了居雅心幽，看清徐永安伤口的一瞬间再看看徐永安年轻的容貌，不禁心内惋惜遗憾，这么年轻的人，这只手毁了实在可惜。

        怀着一丝侥幸，那大夫搭上了徐永安的脉，又仔细检查清理了一遍伤口，沉了声道“待老朽将伤口缝合一番擦些药，再开副方子抓药煎服，不出三月这伤口就会痊愈，只是……”看着徐永安面容沉静，那大夫越发惋惜地出口“只是终究伤了筋骨，怕是这手日后不能再提拿了！”

        闻言徐永安只是眉峰微动，心内反而微微庆幸，一是庆幸老天爷夺走的不是他惯常用的右手，而是不常用的左手；二是庆幸自己一只手可以换下一条人命，值了！

        不过徐永安还是希冀着问出声“真的一点也不能恢复如常了吗？”

        那大夫摇了摇头，拿出了针线“药石无力，再多的努力都枉然，除非奇迹发生呐！”

        一屋子的人沉默了，稍顷吉祥跑了进来，冲众人微微示意后来到正缝合伤口的徐永安身前，躬身道“大人，刘大人的腿骨折了，恐怕日后只能将养在床上了。”

        闻言徐永安猛然一惊，大殷对官员选拔的要求甚为严格，略有残疾症状的一律不得为官，如今刘大人骨折，日后只能将养在床上，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青州知州及主事两位大人均受伤，仅剩师爷陈晟监督的物资搬运事宜，速度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其实怨不得众人消极，连续劳累了那么多天，是个人都会有懈怠的情绪。

        在主事府呆了三天，徐永安就坐不下去了，趁着徐杨氏亲自煎药的空隙，徐永安摈退下人，再次来到了削峰顶的山道。

        “徐大人！”众人纷纷惊讶，看到徐永安发黄的脸色及左手厚重的纱布，不禁微微动容，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徐大人，你赶快回去吧！”陈晟脸色青紫，挥开扑到脸上的雪粒扯住徐永安就推搡他回去。

        “无事。”徐永安将隐隐生疼的左手往袖子里蜷缩了几分“不过是左手不能动，又不是全身都瘫了，我来好歹能指挥一下外加搭把手，你去忙你的，不用顾我！”

        见徐永安面色坚决，陈晟甩了甩袖子，无奈离去。

        一天，两天……七天，八天……十三天，十四天。徐永安托着重伤的左手在削峰顶山道坚持指挥了整整十四天！

        当大殷普天都在欢庆新年，举国上下张灯结彩之时。青州上下，却在为基本的温饱而挣扎奋斗着，索性，物资终于卸得差不多，青州，总算没有饿死一个人。与此同时，父母官刘守信因搬运物资腿折、主事徐永安抱伤坚守山道的事迹也传遍了整个青州，博得一片赞叹之声。

        知州府上，徐永安看着卧病在床、郁郁寡欢的刘守信，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这位刘大人是青州人士，做青州知州已有十余年时间，在官员频换、频调的青州，刘守信的坚守无疑是最鲜明的存在，让人心生敬佩又自感羞愧。只可惜如今他腿折卧床，让他辞官归田，对爱民如子、视民如命的他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有多久忙完？”刘守信声音略有颓废。

        “还有明天一天，就两辆车了！”

        “明儿就是正月十四了，好歹这个年节里还剩下一天够百姓们庆祝。”刘守信神情苍茫，片刻后望着徐永安“徐大人跟以往那些主事不大一样……”

        不大一样？

        “我刘某能在你徐永安任职期间离开，也算是心里安慰了。”说完刘守信仿佛看不到徐永安般，低下头喃喃低语“这青州，交给谁其实我都不放心呐！”

        ……

        出了知州府，徐永安心里拧巴地难受，刘大人的一片拳拳之心他不想辜负，可是他尚有妻儿呀，他年轻，怀有梦想，心里渴望着飞黄腾达、加爵封官。像刘守信那样老死一方，绝对不是他的追求！

        对不起了刘大人！徐永安深吸一口气，他不能，也不会，像刘守信那样守着青州一辈子，青州是刘守信的故乡，却不是他的。他抱伤坚守山道，不过是身为主事想为百姓做些什么，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

        心怀慈善，绝不是他可以为之付诸一生的理由！

        不过……徐永安看着青州州府的匾额在心底承诺“刘大人你放心，我徐永安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善待青州百姓，为青州上下谋取更多的福祉。”

        正月十四的一大早，徐永安就来到削峰顶的山道，指挥着众人搬运最后一批物资。大雪近乎封山，今日的风雪格外凌厉，北风呼啸，黑云压城，远远天际一大片诡异的红云，处处散发着不详。

        徐永安眉头微皱，行动越发小心。今天，看起来不像是个吉祥日子。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所有物资都搬下山道，徐永安轻舒一口气，见师爷陈晟面色青紫、背着一袋粮食摇摇欲坠，忙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想帮忙一下。

        谁料陈晟竟然一个左转，徐永安脚下踩空，右手也偏离了那袋粮食，整个人顿时往前一栽，顺着被踩得滑实的山道滚了下去，十丈以后，就偏向悬崖方向，如上次拉住刘守信一般，同样的轨迹，同样的地点……

        “呲啦！”尖锐的石头划破徐永安肩膀，留下一道血迹，徐永安的身体，则不受控制地滚出山道，落下悬崖……

        众人目瞪口呆！电光火石间，来不及惊呼阻止，徐永安就已经落下了山崖。

        “轰隆！”天际一声巨响，山摇地动。

        “不好了不好了，是要打雷！”冬日里平白一声响雷着实吓坏了众人。

        “山道甚高，此地不宜久留！”陈晟丢下粮食，担忧认命的眼神深深看了悬崖一眼，指挥着众人抛下粮食先行离开。

        幽兰苑里，帘外“砰”一声脆响，内室正在绣花的妙妍一针刺进了肉里。

        “嘶！”妙妍倒吸一口气，允了允溢出血珠的食指，朝帘外问道“什么碎了？”

        “禀小姐，是您从三爷那里要来的高腰青花瓷瓶，奴婢不……不小心……”粗使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

        “混账，那可是父亲最喜爱的花瓶！”妙妍怒斥一声，掀开帘子就见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瑟瑟发抖地跪在一地碎瓷前。

        （刚才九歌无精打采正发愣，忽然看到一只傻鸟儿“咚”撞上玻璃弹了回去，瞬间满血复活了有木有！PS:求亲给动力，评论、收藏、推荐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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