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三日后，妙妍和妙姝将宴会的相关事宜各自备好拿给了徐杨氏过目。
翻阅着大女儿递上的清单，徐杨氏满意地直点头，这清单上详细罗列了各种蔬菜瓜果的价格、城中几家店铺的菜品好坏、大致预算，还有好多听都没听过的佳肴、菜品上桌顺序，甚至还有一份包含闵州十几家大户的奶奶、小姐们的忌口之物以及谁人与谁人关系不和不能同桌等等。
“哟，咱们妍儿真是深藏不露呢！从哪儿打听这么多小道消息？”徐杨氏颇为惊奇。
妙妍抿唇笑了笑“还不是娘给的银子好使！”这前前后后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
徐杨氏看着清单脚页整整三十八两银子打听消息的花销，既欣慰又微微感慨道“想当年你和瑾儿出生时，咱们三房名下还没铺子收入，所有银子都被你父亲给我又是买东西补身子，又是请大夫看诊，等到你们两个出生时，七凑八凑地才凑了不到三两银子打赏稳婆，现在想来，真是……”徐杨氏说着微微哽咽。
妙妍也有些心酸，那样的日子，对前世的徐家三房来讲，其实还不算苦，更苦的是三房被赶出徐家到她考上贵人进京的那几年。
“娘~”见母亲和姐姐不约而同地伤感起来，徐妙姝凑到了跟前。
“娘，你都夸姐姐还没夸我呢？”一副我很乖求表扬的模样，霎时将屋里伤感的氛围驱散了干净。
徐杨氏破涕为笑，伸出手指嗔笑着点点妙姝的小鼻子，接过了清单。
“咦？”徐杨氏更惊奇了“原来姝儿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闻言妙妍好奇地凑了上去，一看到地点后写着“楚天阁！”三个字也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楚天阁内藏玄机，外表五层内里却是六层，相传它为圣德年间一巧匠所设计，能屹立千年而不倒。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相传楚天阁背后有位神秘的主人，代代隐居江湖，只派了人代为打理楚天阁，一应事件却还仍需这位主人同意方可运作。
传说楚天阁主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格古怪、脾气莫测，就算是王公贵族，这楚天阁说不借也照敢不借……
妙姝，她竟然有本事借到楚天阁这样的地方！
妙妍微微疑惑，自己这个妹妹，懂医，过去的六年里有三年游历在外，现在，还借到了楚天阁这样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还有那卜算子“凤身王命”的预言……妙妍无声叹了一口气，这个妹妹，怕是远非常人吧！
“你怎么敢去借楚天阁那样的地方呢？你居然还借到了！”徐杨氏惊奇地感叹，徐妙姝又摆出了一副我很厉害赶紧夸我的模样，抬着头故作高傲地扬了扬鼻子。
“你呀！”徐杨氏又点了点徐妙姝的小鼻子，笑骂道“在青州时你还整天一副温良恭谨、大方严肃的模样，怎么一到家，就变成了你姐姐那古灵精怪、撒娇耍赖的性儿，可见是跟你姐姐学坏了！”
“娘就冤枉人家，怎地姝儿学我就是学坏了，人家不依嘛！”说话间妙妍已经钻进了徐杨氏怀里，冲徐妙姝做了个鬼脸，徐妙姝也笑着伸过头，柔嫩的小脸儿被妙妍伸手，捏住。
“姐！姐！”徐妙姝呲牙咧嘴、一字一顿。
笑闹在自己怀里的一双女儿，让徐杨氏左看看，又看看，禁不住升起满怀的怜爱。
“母亲，这清单你先看看，没问题我和姝儿晚上过来拿后就去执行了，有问题我们再去修改！”笑闹够了，妙妍终于抬起头，向着徐杨氏郑重道。
徐杨氏点点头，妙妍和妙姝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拍了拍闹腾地潮红的脸蛋，互相嗔瞪一眼告辞离去。
“姐姐这几日都没带丫鬟走动？”出了梨溶院，看着妙妍身后空空如也，自己后面却跟着墨夏和砚秋两个人，徐妙姝淡笑开口。
妙妍点头。盈盈为了救母亲和婵儿受伤，现在正养病，莺儿来得时间短，她还不能完全地相信她，至于雀儿……
妙妍神情微动。
“不如砚秋先借给姐姐使唤几天吧？”徐妙姝有此意向好久了，只是一时不好提出，现在姐姐身边没了得用的人，正好借此机会将砚秋调到姐姐跟前，好歹有个照应。
如今父亲身边有侍卫章锦衣，母亲身边有刘碧霄，钰儿和婵儿身边她也放了人过去，只有姐姐和哥哥身边没有了……
“砚秋随我学了一点本事，就像姐姐几天前拿来的那些个粉末，砚秋也是识得的？”
“噢？”妙妍淡笑，心境微有些复杂，这个妹妹真的很厉害，连砚秋跟着她都变得有出息了！
不过她还是不想再跟墨夏砚秋有太多的牵扯，前世她们一死一残都是因为她，她们跟着自己怕是讨不了好，她还是别拖累她们了。
“还是不用了吧？砚秋本就是姐姐拨给妹妹的丫头，再要回来像什么话？”妙妍寻了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推辞。
“姐姐可不像是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呶！”徐妙姝眨了下眼睛“砚秋，你也是愿意的对不对？”
砚秋早就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要去照顾四小姐，见此便出来施礼道“奴婢愿意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姐妹情深，奴婢伺候谁都是一样……”更何况她曾经还伺候过四小姐一段时间，四小姐虽对待别人的脾气不是怎么好，但对待她，通常都是温柔可亲，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她很喜欢四小姐呢！
“这……”妙妍微怔，片刻返过神儿笑道“既如此，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姐姐保证，绝对不会把砚秋据为己有的……”
我巴不得你把她据为己有呢！徐妙姝见目的达到，偷偷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瞧姐姐说的，竟跟我客气起来了！”妙姝掩着帕子半是撒娇半是埋怨。
妙妍领着砚秋，往幽兰苑的方向走去。
进了院子，恰遇到雀儿从右厢房走出，看到妙妍身后跟着的砚秋，雀儿明显一愣，躬身行了一礼后作势要走。
“盈盈的伤怎么样了？”
妙妍开口。
雀儿脚步一顿，转身又施礼道“好多了，劳小姐挂怀。”说着又是要走，妙妍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再问什么。
内室门口，莺儿眼珠转了转，欢喜着迎上来道“四小姐回来了，这……是？”
“这是砚秋……”妙妍淡淡开口“五小姐借给我用几天的。”
闻言莺儿松了一口气，徐府小姐身旁最多有两个大丫鬟，以往四小姐身边的是青桐，青铜走后就是雀儿和盈盈，现如今盈盈受伤、日后还有赏赐，十有八九是不会继续做丫鬟了，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做大丫鬟呢！
要是这时候出来一个人跟她抢大丫鬟的位置……
呼呼……还好不是，还好只是个借用几天的。
“莺儿见过砚秋姐！”
“你是莺儿？这名儿喜庆好听……”
“呵呵，是吗？”
“当然，我可不说假话。”
……
妙妍进得厢房后，莺儿和砚秋两个人互相厮认了一番。
这厢，妙妍已经仔细检查过崔盈盈的伤口。
“还好，固定地还结实！你可不能乱动，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呢！”
崔盈盈感激一笑“谢小姐关心！”
“还叫小姐呢？”妙妍顺手整了整崔盈盈鬓角凌乱的发丝“噢，这几天忙着宴会采买布置的事都忘了跟你说了……”
崔盈盈点头，疑惑。
“你救了母亲和婵儿，这赏赐还没给你呢。”
“哪里用得着？”崔盈盈低了眉“奴婢救三奶奶和六小姐只是尽到了一个丫鬟的职责而已。”
妙妍含笑“你都说了你是尽职，那我们身为主子的又怎么可能不尽情谊呢，以往下人救主，一就是寻一门好亲事将有功者嫁出去……”
崔盈盈惊愕地抬起头，浑身僵硬、满脸惊惶。
“你别害怕……”妙妍看懂了崔盈盈眼底的乞求，忙出声安慰“你也算是打小在我身边长大的，簪钗香露、胭脂水粉，甚至些零嘴吃食，都从未少过你们，就是琴棋书画，我也是得了空就手把手地教导着，你是几个丫头里最出挑的，说实话，二小姐徐妙婉那气度才华，都不见得有你一半……”
崔盈盈点点头，心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心虚愧疚，小姐待她，却是极好的。
“我怎么舍得这样大家闺秀的你嫁给一个文学疏浅、只通俗务的管事呢，所以自不会把你配人的，放心吧！”妙妍拍拍崔盈盈的肩膀。
“这一是寻一门好亲事，二就是撕了卖身契，还你自由身。”
“小姐？”崔盈盈怔然，她可以拿到卖身契了？她再也不是奴婢的身份了！为什么心底没有计策得逞的满足感，反而有了一丝迷茫呢。
“拿了卖身契你有去处么？”妙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有去处么？有么？
崔盈盈摇了摇头，这回是真的迷茫了！拿了卖身契，是要就此前往洛城，寻找那处在重重宫墙掩映里的父亲吗？她一个弱女子，路上安全吗？会迷路吗？会遇到坏人吗？她敢冒这样的风险独自前行吗？
不！她不敢！
崔盈盈摇了摇头，自来到徐府，她就打算怂恿小姐考取闺学贵人级别，入读京都洛城瑶池书苑，以达到她进京的目的。
小姐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根本不需要她怂恿就奔着贵人、甚至夫人的称号而去。照此估计，只要待在小姐身边，总有一天，她会进京的。
“奴婢只想陪伴在小姐身边……”
既如此，就好办多了，妙妍可猜不透崔盈盈话里的真真假假，也难以理清她脑袋里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此后对崔盈盈用心些，相比也能维持一个较好的关系。
“此番你为了救母亲和婵儿险些丧命，父亲母亲都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们打算收你为义女……”
义女？
崔盈盈彻底呆住了！
若是能以浔阳百年书香世家出身的、闵州正五品知州徐永安的义女的身份，入京得见帝仪，她是不是，恢复身份的几率又大了些。
毕竟，就算她之前心心念着要认回生父、要恢复身份，越长大认知越多的她，心底还是担心有着奴籍的自己是会被皇室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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