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徐妙婉被中年男子略微粗鲁地塞进了马车！
徐怀德则兴高采烈地数着银子，目送马车离开“哈哈，小爷又有钱了！”
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好，就是日渐憔悴的莲香，瞧着也比平日顺眼多了，徐怀德淫笑一声，向着莲香扑了过去，竟也没顾光天化日……
马车穿过浔阳、向着闵州城驶去，且速度越来越快。徐妙婉哭声渐止，开始睁开眼四处打量，那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一手支着额头，似是闭目养神。
长得可真俊呐！
徐妙婉发誓除了四弟以外她再也没看过如此好看的少年。
“饿了？饿了吃些糕点。”
“少年”猛然睁开眼，发出的竟然是女声！
“四……四妹妹？！”徐妙婉捂着嘴，看着男扮女装的妙妍惊讶地低呼出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快便噙满了泪水。
“我就知道！就知道四妹妹肯定会来救我的！”徐妙婉呜咽着，想扑到妙妍怀里痛哭，又怕自己弄脏了她的衣服，只得依旧跪坐在原地，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
妙妍笑着张开了臂膀，徐妙婉再也忍不住，扑到妙妍怀里失声痛哭。
“哭吧哭吧……”把所有委屈哭出来就好了，妙妍轻拍着徐妙婉的肩膀，微有些感慨，两三个月来，这丫头颠沛流离，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前世她跟妙婉接触不多，听说她被徐家送给一个大官做小妾后也只是微微感慨了两句，这一世，虽刻意亲近了许多，却也并不亲厚，她怎么也想不到，徐妙婉会如此笃信她，如此笃定她肯定会来救她！
“二姐姐就那么笃定我会出手救你？”徐妙婉哭得实在厉害，妙妍只好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四妹妹是这个世界上心底最柔软最善良的人了！”徐妙婉抬起头，眼里一片赤诚。
妙妍从未发现，徐妙婉竟有着那样一双纯真的眸子，当她望着你的时候，眼神一片清澈、所有想法一览无遗。
不自在地避开那双过于纯真的眸子，妙妍不禁自嘲一笑，最柔软？最善良？她？
真是天大的笑话！
徐妙婉啊徐妙婉，你果真没见过人心险恶，这样的纯真，真是让人羡慕的同时还有想要毁灭的欲望！
看妙妍笑得不明所以，甚至笑得有些阴鸷，徐妙婉不禁后怕似的离开了妙妍的怀抱些许，与此同时，妙妍也将身体迅速抽离，靠在马车背上，眼睛重新闭上，竟是直到下马车再没睁开过。
徐妙婉心底愈发忐忑。
平安巷的徐家府邸已经整修地差不多了，预计不日即可搬进来，徐家在浔阳的那一片大宅，怕是要空着了！
“多谢常叔！”进入徐府后门，妙妍对着那管家模样的男子微微躬身。
“大小姐莫要客气！都是奴才该做的！”这男子恢复了一脸的精明样儿，笑着时竟有些油嘴滑舌的感觉，他是管家常吉祥的弟弟常吉丰，是个商人，目前在徐怀瑾手底下做事，那些个护卫也都是徐府的人，他们今日出门特地在脸上抹了点黄泥、沾了点假胡子什么的，跟平日大不一样，倒也不怕那徐怀德日后认出来。
“将马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下午我还要回浔阳徐府。”
那华丽的流苏和外围的锦缎，委实太过招摇。
“得咧！小姐尽管放心吧！”不同于吉祥的老实忠恳，这个常吉丰，倒很是老练圆滑。
妙妍笑着，回到了府邸里即将属于她的院子，拱门挂着的牌匾上写了“幽兰苑”三个大字。
候在那里的孔雀、朱、吴嬷嬷立马迎了上来。
“四妹妹？”徐妙婉怯怯的，扯了扯妙妍的袖子。
这么怯懦软弱的性子，怪不得前世会被徐家那些人送为小妾！
妙婉无声皱了皱眉，你若不强这世上有谁会替你坚强？！
不着痕迹地躲开，徐妙婉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怎么四妹妹，似乎不怎么喜欢她？
“妙婉小姐？”雀儿看懂了妙妍的用意，顺手将徐妙婉扯到跟前“妙婉小姐忘了，这可是知州大人的嫡长女，是徐府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四妹妹。”
以前那些称呼，尽早舍弃，雀儿暗示性地戳了戳这位不知今夕何夕的傻小姐！
“大……大小姐？”徐妙婉嗫嚅着嘴唇，泪水未及落下，便被妙妍冷冷的声音以及突然横在眼前的一张薄纸阻止“这是你的卖身契，你若不喜欢我可以再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
徐妙婉吓了一跳，生生止住了欲要出声的呜咽，看着妙妍眼神冰冷毫无半点温度，顿时如入冰窖，却出乎意料地，再不敢哭诉。
“嬷嬷，朱，你们带她下去梳洗打扮、教些规矩吧。”
淡淡吩咐一声，妙妍往内室走去，雀儿小心跟随，暗自疑惑：小姐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
“小姐，可是妙婉小姐惹你生气了？”
妙妍嗤一声“我就没见过这么软蛋的人！只会哭！”
雀儿扑哧一笑，原来是嫌这曾经的二小姐烂泥扶不上墙呀，跟自己较真，真是可爱。
“你还笑！”妙妍作势要打，雀儿忙讨饶抱住了头“小姐息怒，气大伤身，息怒呀！”
“鬼丫头！”被雀儿这么一插科打诨，妙妍心底倒不怎么郁闷了。
“小姐啊，小姐要站在妙婉小姐的角度好好想想，她从小没了娘，有个爹还不如没有，徐刘氏身为她的嫡母，定是百般刁难折磨，记得小姐说第一次上学房时二小姐还大字不识一个呢！”
妙妍点点头，是的呢。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吃穿与那些粗仆无异，过的又是四角天空、与世隔绝的日子，如此看来，妙婉小姐性格软弱怯懦，倒是可以接受的……”
雀儿这么一分析，妙妍倒是觉得徐妙婉情有可原，成长的环境最能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她不是最深有感触的么？
“不对”妙妍反驳“父亲也曾在徐孙氏手底下讨生活，跟粗仆一起长大……”
雀儿不禁摇头“小姐，别忘了老爷是男子，不管怎么说老太爷对老爷还是颇多看重的，最重要的一点，老爷可以读书，妙婉小姐六岁前却是大字不是一个。奴婢受小姐教导多年，发现这读书啊，是真的有用……”
说着雀儿已经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好似拿着书般开始比划了“书本真的给人知识和智慧，奴婢自从跟小姐学诗词以来，感觉以前混沌的头脑越发清明，反应也越来越快，越来越能帮到小姐，奴婢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读书了……”
这几个“越来越”用得相当有气势啊，妙妍掩唇。
察觉自己跑题的雀儿看到妙妍调笑的目光，顿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总之，奴婢的意思是妙婉小姐的情况和三爷不一样就对了。”
“好吧，雀儿你虽然说得有道理，可是”妙妍话锋一转，眉眼微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维护过别人啊？那徐妙婉给了你什么贿赂了，说啊，来，快让我看看！”
说着妙妍两手伸出，向着雀儿腰上挠去。
“啊啊哈哈！”雀儿笑得花枝乱颤，躲避着妙妍的同时连连讨饶“救命啊哈哈，小姐不要，别挠，别挠哈哈……”
二人嬉闹了一番，直到笑够了都没了力气才停下来，躺在床上喘息。
“雀儿，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永远都不会对不对？”
妙妍忽然出声，引得雀儿困惑地低下头，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眼里盛满了不安，她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心下一动，雀儿紧紧握住了妙妍的手，眸子里一片赤诚“小姐放心，奴婢死都不会背叛小姐，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
“要是我变成一个坏人了呢？”徐妙婉对她如此信赖不过是觉得她是心底柔软善良的人，当她发现不是时，就会害怕会躲避，其他人是不是也会一样。
“那也不会，奴婢会永远陪着小姐，哪怕狼狈为奸，哪怕助纣为虐，就是小姐杀人了，奴婢也会放把火帮小姐毁尸灭迹的！”雀儿竟是想也不想地就说出了这番话。
“雀儿……”妙妍动容了，望着雀儿隐隐觉得眼眶里有东西要流出来。
那么美那么美的一个人，用如此深情的目光望着你……这样的场景谁招架地住？
雀儿不安地动了动，脸颊一阵火热，两人躺在床上双手紧握，尤其还是，小姐可还一直穿着男装！
心突然咚咚跳得厉害！
“奴婢还有事要忙……”雀儿猛然抽离双手，一脸绯红地跑开，引得妙妍一阵错愕这丫头发什么神经？
待回过神看到自己一身男装以及回想到雀儿那掩不住地红色脸颊，妙妍顿时朗声大笑。
“哈哈哈！”
那丫头，竟然是害羞了！
“哼！”听到自家小姐狂傲的笑声，躲在厢房的雀儿一阵咬牙切齿，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天天见天天看的还没习惯嘛？不过一身男装你就分不清是谁了？那是小姐啊啊啊啊啊啊那可是小姐！”
捂着依旧狂跳的胸口，雀儿忍不住想着，要是小姐是个男子……
要是小姐是个男子，那她……
雀儿并未来得及娇羞太长时间，徐永安公务繁忙未能回府，妙妍决定用过午饭便回浔阳，闵州的府邸尚未完善，到底不方便。
傍晚，浔阳，徐府。
幽兰苑再次迎来了莲香，未及进门便涕泪涟涟。
“怎么了？可是二姐姐她？”
“呜呜，四小姐，你救救奴婢吧……”
“别慌别慌，慢慢说……”妙妍示意下首的朱搀起了莲香。
“是，四小姐！”莲香依旧跪在地上，道“是这样的，上午家里来了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大少爷贪财，将二小姐卖给那人做丫鬟得了二十两银子，结果刚刚花楼里的花娘来要人，大老爷和大少爷竟想拿奴婢抵上，奴婢是死也不愿的，请四小姐一定要去救救二小姐，顺便也救救奴婢啊……”莲香大力地磕着头，意志坚决。
妙妍玩味一笑，上次这丫头也是这样磕着头，求她出手救徐妙婉，脊背挺直、眼神决绝，倔强固执地让人心疼，可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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