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三章 昏迷不醒

153、昏迷不醒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想要监控我的那个人绝不是你，”她轻叹了一声，目光凝视着她几近绝望的脸，“告诉我，究竟……是谁？”

        ***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最为敏锐的，那个她在心头隐隐浮现的猜测，一次一次地得到了强大的肯定。

        林佳凝……眼前依稀是那样美丽大方的身影，她看着那样温和，谦让，友好，可是，她却是早就了解了她跟顾墨寒之间的关系，对她恨之入骨，装监控的是她，指使苏若云的是她，她拿着刀枪对着她而来，脸上却还是一片祥和之色。

        女人的嫉妒心，当真可以可怕至此，她甚至要将她卖到泰国人肉市场。没有成功，接下来，她又会将她怎么样？

        “……小，小姐……”阿希偷偷地抬眼，声音哽咽，“林佳凝她心肠歹毒，一定不会那样轻易放过你的，你要小心……”

        “小心？”苏伊一笑了笑，目光却是清冷，“要小心的，怕是不止林佳凝一个……”

        阿希顿时大窘，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爸爸的病需要钱，林小姐她说会给我钱，帮爸爸找最好的医生，帮他治病，我……小姐，求你不要告诉顾先生，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的……我明天、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犯错了不将功补过，就想离开吗？离开有什么用？”苏伊一打断她的话，人生总是有太多无奈的吧……看着她肩膀抖动地厉害，脸上已经哭糊了一片，心里还是不免心疼。

        无奈，这样那样的无奈，亲情的无奈，她的体会最为深刻，那是入了骨髓的疼痛。

        “小姐……”阿希抬起头来，还在不时抽噎着，一双眼睛闪着渴盼却又不确信的光。对她而言，这是一份相当重要的工作，毕竟薪水那样高……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苏伊一拿起杯子，茶水已经冷却了，喝在嘴里凉了一些，“阿希，如果她下次找你，要你做什么，你要第一个告诉我，而且……”

        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手表，递给阿希：“这是录音表。每次她跟你说什么，你都要录下来，明白吗？”

        “……”阿希点点头，郑重地接过手表。顷刻之间就从这一方变成了另一方，不同的是，那次是不得已而为之，而这次，她却是心甘情愿。

        重重地呼了口气，这段日子的寝食不安憋坏了她，心底依然是后怕。那次小姐的离开，她并不知道林佳凝竟是计划好了要把小姐往泰国人肉市场里送，这次小姐虽然没事了，可是接下来，她又会怎样对付她呢？

        ***

        苏若云的案子正式开审，便在洛城掀起了狂风暴雨。虽然只是“疑似”，但显然的，苏若云的才女形象已经遭到了强烈的质疑和巨大的破坏。据说开审没有进行几分钟便喊停了，苏若云昏倒在地上，被送往医院抢救。

        她一直是高傲的，她一直在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她要的是那种艳羡嫉妒崇拜，完全可以想象在其他类似质疑鄙视嘲弄的目光中，她会怎样的颤栗。那些目光对她来说，每一道都是锋利的刀。

        苏伊一并没有刻意去关注案子，她只想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偶尔在电视上或者报纸上得到一些消息。

        所有关于苏若云的消息就是，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又是昏迷不醒……苏伊一放下手中的报纸，心底不免沉重，昏迷不醒总是与危险太过接近，这让她又想到了姐姐的心脏病，一个有心脏病的病人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对她，她是不是狠心了一点……

        她要的只是一个公正，对她自己的公正而已，可是，怎么每次伤害都会那么大？

        进了春日的天，带着腻腻的热，停下脚步，“安德尔医院”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耀得刺眼。

        总是如此戏剧性的，这个地方，竟有着她那样多的记忆，而且总是不间断的缘分。

        腻人的难受，苏伊一脱下外套，偌大的电梯，只有桑而，却也让她觉得空气有些窒息。

        “那个苏若云，真是烦死人了，一天一堆记者……”身旁的女人对着镜子一样的电梯墙面，理了理平整的刘海。

        “你烦什么？她住的是贵宾病房，八楼，你负责四楼……”

        “那也烦呀，每天看着那些聒噪的记者进进出出……”女人对着电梯墙面又理了理衣服，眼睛瞟过跳跃的“4”字，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拜拜！”

        八楼……伸手按下“8”，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停住，“叮”地一声，门缓缓打开。

        脚步迈出，抬眼之间，便是苏旭和楼子兰惊愕的脸，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定格，与某个瞬间重合。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碰面都开始这样戏剧性了？而且，那样那样的尴尬，尴尬得她不知如何开口，如何称呼，只是这样怔怔地看着他们。

        “一一……”苏旭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镜，“你来看看若云吗？”

        “哼……”楼子兰抬了抬下巴，她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看着苏伊一却是有着恨意，依着她的性子是要破口大骂的，只是，她什么都i没有说，只是从她身侧擦过，径自一个走进了电梯，又合上电梯门。

        “你妈妈的性子，你该了解，别放在心上……”苏旭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上你那里大闹了一场，你别怪她，她也只是爱女心切而已……你妈妈这张嘴，平时就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跟她说了很多次，不能再去找你，可她就是不听……”

        “对不起，，一一，又让你受委屈了……”苏旭握住苏伊一的手，摇了摇头，满目伤痛，“都怪我，都怪我平时工作太忙没有管好若云，她竟然一次一次地给我惹事！这次这个事，爸爸根本就没有脸来见你，一一……苏家，真的亏欠你太多了……一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爸没有想到……”

        几句话下来，苏伊一已经泪水盈眶，她擦了擦眼底的泪，苏旭又沉痛地开口道：“一一……是若云对不起你，苏家对不起你……幸而这次你平安了，如果真有什么，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一一，你原谅苏家……”

        “爸爸，你说什么呢？”苏伊一擦了擦眼泪，“你也说得太严重了……”

        苏旭摇摇头，沉声道：“一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公出，没有时间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一，你放心，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秉公，不会因为若云是我的亲生女儿就……”

        “苏旭，你在说什么！”一声凄厉的女音，楼子兰把手上的盒子砸到了苏旭身上，盒盖散开，几个小笼包子滚落在地。

        “什么亲生女儿，我看根本就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还像个爹吗？你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若云说了，她不会想要一一的性命，可是你却打了她几个耳刮子，一定要她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楼子兰的声音是凄厉的控诉，她的喉已经沙哑，又带着严重的鼻音，这次看去，比上次到她的小别墅还要暗沉几分。

        “子兰，不管什么都要讲道理……”

        “什么讲道理讲道理！在你看来我就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楼子兰吼了吼，声音又悲戚起来，“好，就算我不讲道理……可是，那个人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把她带大，看着她会走路，会说话，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容易吗我？可是她就这样晕倒了，还没有来得及在法庭上给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就晕倒了……她现在还躺着，就这样躺着，什么话都不说……”

        她一下子在长椅上坐下，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那样的难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楼子兰的哭声有很多种，基本上是属于那种撒泼的哭声，而这哭声不一样，心痛绝望又想着希望，痛苦的哭声。

        苏旭没有搭理楼子兰，只是领着苏伊一走入病房。白色的病*上，苏若云毫无生气地躺着，这让苏伊一不由想起了林佳凝，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躺着，双目紧闭。才过了多少时间，竟然又是换了个人，你说，人生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她忽地想到了“报应”  这两个字，有的事情，还回来还真是快。

        “有可能是因为心脏病……一一，你知道若云，她从小心高气傲，一定受不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让你去顶替你姐姐，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苏旭的目光沉痛地望着病*上的苏若云，又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我们的自私付出的代价，一一……爸爸要跟你道歉，不应该为了若云的病就让你去顶罪，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现在，爸爸都没有脸要求你做什么，若云已经这样了，你真的想要离开顾墨寒，便离开吧……苏家，永远是你的家！”

        有泪盈睫，苏旭的脸，他的动容之情仿佛让她看到了许久之前的父亲，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那个陌生的家，目光如此温暖，那些温暖陪着她成长了那么多年，每次在楼子兰对她恶言相向的时候，对她极不公允的时候，他总会给她温暖的力量。

        “爸爸……”声音哽咽，她看着他，真的觉得他苍老了那样多。

        ***

        轻柔的音乐如流水一样轻轻流淌，有诱人的食物一样一样地端上，都是色香味俱全，却都是味同嚼蜡。相对而坐，有太多的复杂情绪在心底淌过，明明只是相隔了那么些时间，却觉得隔了那样遥远的记忆。

        “一一，这是你最喜欢的油焖茄子……”油亮亮的茄子夹到了饭碗里，苏旭慈爱地笑了，“今天爸爸点的都是你喜欢的菜，小时候，你看到这些菜，都能扒上两碗饭呢！”

        记忆隔空而来，仿佛是那个餐桌，坐着一家四口，然后，看到喜欢的菜，她就两眼放光，吃得津津有味，记忆中，不曾发现过苏若云爱吃的食物，吃东西的时候，她总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咀嚼，姿态优雅。每次，楼子兰总会抛给她一个不屑的目光，而看着苏若云，便是那般疼爱和欣赏的眼神了。

        但苏旭却是不一样的，他那样疼爱的目光，会对着苏若云，也会对着她。有时受了楼子兰的委屈，苏旭会跟她谈谈心，或者下下棋，每当这个时候，所有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所有的委屈都会变得那样开怀，因为有一个父亲，有一个爱着她的父亲呀！那便足够了……她把苏旭看作天，看作山，看作此生最爱和最崇敬的人。

        “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一一……”苏旭叹了口气，放开筷子，“爸爸一直很忙，又把你的人生推入这样的深渊之中，很多时候，爸爸都觉得……觉得没有脸再见你，爸爸有什么脸再见你呢？为了若云的病，让你去顶罪，为了顾墨寒的威胁，让你留在他身边……”

        取下眼镜，拿过纸巾擦了擦，苏旭又戴回眼镜，手微微有些颤抖：“一一……你该是恨爸爸的吧……我真是不配……”

        “爸爸……”喉间梗塞，苏伊一抽了抽鼻子，握住了苏旭的手，“爸爸，我没……真的没有恨过你……在我心里，你是不可取代的爸爸……”

        “爸爸知道你懂事，你一直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苏旭点点头，便又是哽咽无声了。

        轻柔的音乐在流淌，偶尔之间言语的交谈，心却是暖暖的，不时地提及从前的一些记忆，温暖而又舒心。

        走到门前的时候，阳光柔和地照着苏旭的脸，虽是午后的天，却不觉地像先前那般腻人。

        “苏市长！”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伊一抬起头，却是林佳凝一双藕臂挽住顾墨寒的手，见到她，似乎又是惊讶又是兴奋，“是你！苏小姐，真是有缘，我很难得到这个餐厅，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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