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流水的无情

许久，他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无痕再三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走一步是一步了，若是他现在不坚持，也许他真的没有机会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的他很迷惘，内心的煎熬每天都不同，一边他想向晚清坦白自己的的身份，快些解决这段纠缠不清的孽缘，到时候晚清要杀要剐他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另一边，他又害怕当她如愿以偿杀他以后，事情就会演变成他师父说的那样，晚清一旦没有了仇恨的寄托，到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痛苦煎熬，最后走上不归路……

        与其令她痛苦，他宁愿将所有的苦难全都一力扛下，他不想自己再走错路伤害她，所以他现在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即使已经遍体鳞伤痛彻心扉了，可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会咬牙挺过来！

        无痕知道自己很矛盾，但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的痛苦是对他的一种惩罚而已，他不能怪任何人！

        ……

        当日最意气风发，傲气凛然的男人，如今却活的最卑微狼狈，他不但要隐姓埋名藏起与生俱来的锋芒，还要独自默默承受这种内心的煎熬，及时痛，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而住在他隔壁的晚清，现在她的戾气已经没有像从前那么浓烈了，尤其是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像很好，有时候莫靖会觉得当初的晚清已经回来了，她会因为内心的快乐而微笑，会因为心情的轻松而面色柔和。只是他不肯定这样的晚清自己能否永远都看见，他很担心她在某一天的某一刻，又被仇恨的因子所唤醒，又重新变成了令人害怕的嗜血鬼门宫主。

        如果可以，他真心希望时间可以久的停在这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见到自己所不想看见的一幕！

        其实晚清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她不但拥有最优秀的几个男人的疼惜，长时间以来，他们都不曾改变过对她的感情，尤其是莫靖和莫邪，他们两兄弟疼了她十年，虽然其中发生了很多事，但他们一如最初的时候，永远将希望留给她，黑暗和痛苦则一力自己承受。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女子却因为他们的付出而痛苦，有时候她藏在想，如果他们可以像赫连城那样，对她无情一点，不用处处都为她，那么她的心里就不用多背负一条命了！

        每一次想起莫邪的死，她就恨，很赫连城，其实更狠她自己的！

        如果当初她能潇洒的早些离开王府，如果当初她可以不对那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她也就不会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了！

        这几天她的心情确实不像从前那么沉重了，但这不代表她已经忘记了心中的深仇大恨。她依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自己所亏欠的男人，同时也会想起辜负她的另一个男人！

        晚清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是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策划如何让自己的报复大计更完美。

        原本她已经在这两年的时间内长处了丰满了羽翼，足以保护自己不被任何人伤害的，但是兜兜转转后，她现在依旧需要假借他人之手才能有机会得偿所愿！

        现在她只剩下了一层内力，空有精妙的招式也只能用来对付那些小喽喽而已，一旦遇上真正的敌手，她仍然毫无招架之力。

        晚清也是在赌这一次，将自己全部的赌注压在无痕的身上，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剑，为她铲平一切障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她只明白，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那就一定会输，而且还是在没有杀了赫连城的时候，她就会先摆在魔宫的手中。若是发生这样的局面……那将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对于晚清的这个计划，莫靖心里很清楚他们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可是因为是她的决定，他会全力支持。

        莫靖知道晚清不挑选自己成为她的报复工具，也是担心他会出事，所以宁愿冒险一搏。所以，他也会用自己的行动让她知道，即使最后她依旧避免不了的输掉他们所建立的这一切，他也会至始至终的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直到他无力再与她走下去为止……

        若是要问他们之中谁幸福，那一定是她，被众人所爱恋着，但若是要问他们之中谁中痛苦，那答案也是她，因为她一旦爱了一人就必须辜负另一人，内心的煎熬令她根本就无法真正的快乐……

        漫漫岁月，漫漫人生，也许只有亲自走过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心酸和苦涩，当然，还有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不得不说，在晚清嫁入王府的第一年中，她确实很幸福，就如赫连城当初许下的诺言一样，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那时候的他们令众人羡慕，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白头到老……但这样令人艳羡的婚姻实在太短了，他们只不过携手走过了一个春秋，转眼间，那段令皇城传颂的神仙眷侣就已经劳燕分飞，不仅如此，眼下他们还结下了化不开的仇怨！

        晚清在密室休息，脑中的思绪很平静，她想了很多，面色很从容淡定，若是让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绝对不会想到她现在依旧醒着，而且脑子还十分的清明！

        这样的日子时而平淡无波，时而令人偷偷窃喜，感觉到了一丝甜蜜与光明，但时而又令人感到无力而绝望，可即使笑着，痛着，也必须坚持过着！

        一转眼，无痕在密室秘密练习医术已经有半月了，在此期间，莫靖身上的伤已经大有好转，最近几天他都已经拿剑开始练武了，反倒是晚清手腕上的伤口有了发炎的现象。

        眼下，他们三人坐在密室后的天井，无痕在给晚清换药，好看的剑眉微微拧着，垂下的眼帘又盖住了他眸低的色彩，令人看不见他的眼神中也含着心疼与难受。

        莫靖见她的伤口外边泛红发肿，而且结痂的地方还有些化脓，比起昨天还要严重一点。

        他们知道晚清应该很疼的，可她却一声不吭，若不是前几天无痕见她应该愈合的伤口居然流血了，他们也不会发现她的伤口居然恶化了。

        莫靖沉声道：“比起昨天更严重了，看来是手筋愈合的不好，必须重接。”

        闻言，无痕的动作还颤了颤，抬起眼帘看着晚清时，他的眼中闪过了震惊。

        晚清却面色依旧，平声道：“那就重接吧！”

        无痕的眉心拧得更深了，虽然他学医的时间尚浅，可是也知道断骨断筋若是要重新接起，那就必须将已经长好的地方重现打断，这种痛比起当时的第一次伤害还要严重几倍！

        “没有其他办法吗？”无痕不忍晚清再受一次折磨，十指连心已经令人难以忍受，何况还是断筋！

        晚清摇了摇螓首，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日红谷林回来以后，她接起断裂的手筋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在那段时间里，她一边要照顾莫靖，一边又教无痕医术，这才没有好好的养伤，令伤口恶化了。

        无痕抿了唇沉了眼，若是要他将她的手筋再隔断，他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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