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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另外一种压力


丁悦嘴角含笑,视线柔和的落在孙晓冉的身上,而后望着陆奕,还未曾开口,就听他问:“那么他葬在那个地方呢?说实话,我们应该感激他,若有机会,上一炷香,清明扫个墓也是应该的。”

        的确是应该的,丁悦笑了笑:“葬在了国外,等事情了解之后,有机会的话。其实心意到了就行,就如千里共婵娟,不需去计较哪一处的月亮看的人最团圆,何处青山,不曾埋下忠骨呢。”

        “是的,的确是这样。”孙晓冉点头着,垂下含着水光的眼眸,喃喃自语了一句。

        陆奕沉默,丁悦叹了口气,孙晓冉却突然之间抬起双眸,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可是孙晓冉的眼锋却在这最后一丝晚霞与灯光里面,仿佛将一天的火烧云收容与眼,转瞬间好似最浓的烈焰:“你如果真的被人所救,为什么提也不提他的名字、身份,你如果真的想去医院,为什么我当你的属下半年,暗中调查你这么久,却从来没有一次你去医院的记录?”

        孙晓冉的语气太过激烈,这样的激烈甚至让丁悦没有丝毫的神情震动,只是她原本浅淡的嘴唇微微抿起,而后又松开。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成功了,你却不在了,跟着你一起走下来的人,又该怎么自处?你求仁得仁,别人呢?”陆奕缓缓的开口,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其实这样的话不应该由他来说,知道了也应该当做不知道,可是,看着这样的丁悦,他心里忽然有了些许的遗憾。

        丁悦做了多少精彩的布局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手段将等同于国家“实验机器”有着整个国家当做支撑的龙辰,陆奕也不知道,但是连半天也不到的相处,交心也算不上的谈话,却让陆奕对这个自己血脉上的亲人不舍起来。

        丁悦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也许早就知道瞒不住了,也许她并不曾将这放在心上,所以不曾细心隐瞒,又或者面对这样的亲人,让她原本就不忍再继续隐瞒的心更加叹然,所以丁悦并没有回答孙晓冉与陆奕的这些问话。

        看着她将脸转向了一边。

        孙晓冉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走到丁悦的面前,抬起模糊的视线,再一次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突然一把抓起丁悦的右臂,与此同时陆奕动了,在丁悦后退的那一刹那,手刃以最完美的速度,让丁悦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便失去了意识。

        默契良好的孙晓冉和陆奕还没来得及扶住倒下的丁悦,天台门后便窜出了一个黑影,以一种强势的不容反对的态度抱住了要被陆奕扶住的人,像是小孩子争抢玩具般,一下子就将昏迷的丁悦抱的退走了三步。

        陆奕和孙晓冉谁也没想到会有第四个人闯进来,看架势似乎这壁角听得不是一时三刻了,等到看清楚来人面貌后,陆奕才有些错愕的喊了一句:“疯子?!”

        疯子没有理会陆奕和孙晓冉的惊讶,只是将昏迷的丁悦抱着,转身要走,却又忽然被孙晓冉拦住了。

        疯子的目光却看着陆奕,声音清冷的说:“你的决定是?”

        陆奕玩味的看着疯子,又看了看被他们偷袭毫无防备昏倒的丁悦:“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陆奕想到了疯子之前说的话。

        疯子低下头,看了看仿佛安静沉睡的了女子,声音无悲无喜:“是你自己忘了。”

        孙晓冉却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将丁悦腕间的护袖解开,将厚厚的暖衣衣袖向上卷起推到了手肘的地方。

        疯子知道孙晓冉要在丁悦的手腕上面找什么,难得顺从的让她动作。

        昏迷的丁悦没有抗拒的动作,也没有遮掩余地,安静的睡着般,只是疯子那双深邃如此时黑夜的眼眸,随着孙晓冉的动作,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凄凉。

        孙晓冉看着那几乎可以看到血管的消瘦手腕,反反复复地检查,仔细看了好几遍甚至用力的搓了搓,可裸露在外的消瘦手腕还是光洁一片,没又发现任何可以记忆里面的痕迹。

        “可以了?”疯子冷冷的看口,看着孙晓冉呆呆地松开手。

        愣了好一阵的孙晓冉,还是不甘心地又伸手,要去扯开了丁悦的另外一边护袖,检查她的手腕。

        陆奕看的一头雾水,却又隐约有些熟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失去记忆这么一回事,自他记事之后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时期他似乎都能够回忆。不,他不记得自己换过骨髓,心脏不好。

        “你们即便不动手,她也坚持站不了多久了。”疯子一句一句,语气和缓的开口:“你以为fbi为什么会听她的?当年那一场爆炸也好,骨髓移植也罢,换一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可是她还活着,这就是fbi的目的。天才的实验不止华夏动心,而她。不止技术青出于蓝,脑袋也青出于蓝,拿她自己的性命跟fbi做了交易,了结龙辰,同时也了结自己,让已经卷走了无数性命的实验彻底结束。

        这就是你们追问的答案。她隐瞒的,只是她到底是怎样活下来。一步步谋划盘算到现在的而已。”

        疯子没有感情的叙述让年轻姑娘的泪水终于压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晶莹顺着脸颊,不停地向下滴落。

        然而疯子并没有看孙晓冉,只是温柔地低下头,注视着陷入昏迷的人:“她隐瞒这些,并非不堪,而是没有必要,这世上如果要一个人的死来为龙辰画上终结的句号,那么心甘情愿的第一人就是她。”

        陆奕看着孙晓冉泪流满面跌坐在地,可是他却没有上前,没有安慰的力气,才九月,可是天台的风却刺骨的像是隆冬,凛凛的冰寒,顺着被风吹过的皮肤刺入深处,阴冷的,仿佛随时准备直袭向跳动的心脏。

        疯子叹了口气,转身往天台的大门走去。

        陆奕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要带着她去哪?”

        “哪里也不会去,她,哪里也不愿意去。”

        “她到底怎么了?”陆奕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眼眶通红的孙晓冉,再一次追问。

        疯子望着怀里的女子,眨了眨眼,让黑色深沉的眼眸中的水气眨去,声音也变得平缓了:“我也想要知道,在我缺席的那么些年里面,她都经历了什么。”

        最了解她的,是疯子,可是在她最需要的那些年,疯子却不在她身边。

        “孙晓冉。”疯子开口,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平静的,音调也仍然低缓:“你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甚至纵容,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因为那些并没有让她放在心上。对于大局无关的事情,她不会太过上心。至于你对她的关心,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那对于她来说,会是另外一种压力。你就当孙晓月,当年的月牙儿已经死了吧,现在活着的是丁悦,你只要相信这个就行了。”

        孙晓冉抬头,凝望着疯子的脸,泪水落得又快又急,声音带着哽咽:“可是我知道她没有死啊,我知道这么些年我所有的报复都是错的,我想要和她说对不起,我不再离开了,我永远都不想要离开了。”

        疯子和孙晓冉的话,陆奕渐渐听的模糊起来,眼前闪现过什么,可是太快,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痛,强悍如陆奕,也被这阵疼痛弄得快要站立不住。

        陆奕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洁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这是医院?

        确定了这一点的是旁边笑眯眯跟他眨了眨眼睛的一身病服的丁悦。

        “你。”陆奕刚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破锣嗓子般。

        丁悦竖起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陆奕这才发现他自己也是同样的一身病服,病房里面的东西入目的一只手就能数清,一扇窗户,一个床头柜,柜上一杯水,哦,还有陆奕对面的壁式液晶电视,电视是打开的,只是被消了声音。

        病房大概三十个平方,里面是特护房间,大概十个平方左右,隔着全扇透明的门,可以看到外面应该是陪护的地方,有一个卫生间,电视前摆了两条长沙发,沙发上面是童若若,方渺,张优优和于敏四个女人各自占据了一角,睡得正香。

        而陆奕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累的梦,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拆下来后再给装上去的,随便一动都会嘎吱嘎吱的作响。

        他回想了一下,能够想到的就是好像在去见丁悦的路上让孙晓冉给打劫了,莫名的转头看着站在窗户前同样一身病服装的丁悦,动了动酸软的手脚,发现他全须全尾的,坐了起来,口干的像是沙漠,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慢慢的将一整杯都喝完,人才又像是活过来了。

        丁悦见他坐起了身子,便走到门口,动作轻巧的将门带上,而后解释道:“她们守了两天,不肯回去,我来的时候点了安宁的香,让她们能够好好地睡一下。”

        “两天?你在哪找到我的?怎么在医院里面?这又是在玩的哪一出啊?”陆奕警惕而又疑惑的看着丁悦,一连四问,他是真的不明白丁悦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丁悦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顺着陆奕的话,笑着:“在哪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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