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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一别经年


睨了她一眼,陆奕笑的意味深长:“你难道不是?言归正传,你如果只是想要知道我身边的卧底是谁,那么就去查吧,相信你的能力应该是能够查出来的,当然查不查是你的事情,至于其他,我无可奉告。”

        陆奕捏在手上的树叶被他松开,树叶落地的声音,仿佛敲在了月牙儿的心上,她闭了闭眼睛,轻声问:“如果问你的人事丁悦,你会不会回答?”

        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陆奕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沉默以对。

        月牙儿睁开眼睛,因为昨夜而产生的焦躁情绪被她抚平,不带情绪的,只是陈述一个故事般开口:“我昨晚去参加龙辰段青帝的宴会,只是半路接到消息,关于你身边的卧底的事情,便追了过去。”

        陆奕目光微凝,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晚风带着九月的味道,不冷,甚至还带着些许白日残留的温度,伴随着皓洁的月色,融进了这无边无尽的暮夜里。

        那人浅浅淡淡的一句“一别经年”,让月牙儿的黛眉微皱,看着那车灯光里的人,一瞬间不知道想起了曾经的什么,那绝美的脸上,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偏生安坐车里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夜风还是其他,拢了拢被子,舒适里面又带着一点儿浅浅的笑意道:“我们数年不见,故人都快要不认识了呢。”

        故人?不认识?听到这暗示的话,月牙儿恍然记起曾经在见陆奕之前,跟她有过一次偶然相逢,月牙儿的神情陡然间变得森寒酷厉:“我没想到,你敢出现在我面前!”

        当年如此,今日依旧如此。

        丁悦示意小安给她拿了一个垫子,少年却摸了摸她冰冷的手,俊美的容颜上面更加冰冷,丁悦赶紧安抚的一笑:“如果不是张家家主的预约实在太难约到,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了,看在你我旧交的份上,就别跟我计较了。”

        这话间接已经证实了月牙儿心中所想,脸上露出个笑容,声音里面却含着杀意:“我原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你,既然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

        今晚在她丁悦的算计里,而不再月牙儿的预料中,这便已经犯了忌讳。

        猜到了月牙儿此刻对自己是欲杀之而后快,丁悦也不介意,只是淡淡道:“你不想要知道今晚我为什么找你,那么也应该想想,对我动手的人还会对谁动手?毕竟我身边和天盟那儿的卧底有多少,张家家主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车里的人慢悠悠的说着,丝毫没有为威胁的恐惧,虽然神色有些倦怠的靠着少年,但是以她对局势的掌握来看,也不像是刚刚醒来。

        因为她的话,月牙儿转头去看秦浩,而秦浩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车内人,最初因为她醒来的喜悦,夹杂着对她目前处境的担忧,然后再是发现这一切都在她掌握中的叹息。

        一直等这人跟月牙儿说的话告一段落后,他才终于醒悟过来,轻轻问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打算?”

        月牙儿因为他的问题而面色冷凝:“秦浩,你究竟是谁的人?”

        转头看着她漂亮的脸上带着凝涩的肃杀,秦浩苦笑:“你早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的确,月牙儿当初帮他,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可是。她漂亮的眸子里面含着些许的杀意:“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跟她也有合作!”

        丁悦浅笑的望着秦浩,轻轻说了一句:“你妹妹的骨髓配对已经找到了,今夜之后你可以做最快的航班去看她,也许你到的时候,她便就已经醒了。”

        秦浩顾不得再跟月牙儿解释,向来沉稳的面上因为丁悦的话而浮现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

        月牙儿眸色深沉:“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一个妹妹。”

        秦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此刻自己嗓子竟然有些哽咽。

        狂喜之后,是一种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忽然落地,那种松了一口气的庆幸,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丁悦淡淡的看了一眼月牙儿,也许是因为灯光的刺眼她闭上了眼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些年你关心过别的吗?”

        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月牙儿心中骇极,却也终于冷静下来:“你设计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看着灯光里那人闭上眼睛,苍白的脸色让她有一种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的错觉。月牙儿忽然想起了一些这几年听到的关于她身体的传闻,尤其是近来的消息,让她目光一转,忍不住就想要试探一下:“我们也算多年不见了,旧交相见,你便就这么打算缩在车里与我说话么?”

        “说得极是,的确是我失了待客之道了。”丁悦又是轻轻一笑,月牙儿却是脸色一僵。

        这人一如当年,不跟你争不跟你辩,可是三言两语下来,就如此刻,一句“待客之道”,很自然的就将她自己放在了“主”的地位上,而不是被追杀的位置上面。

        想要说些什么的月牙儿刚动了动嘴唇,就看到少年站了出来。

        月牙儿此刻才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冰冷的少年,之前因为少年的动作太快,而月牙儿更多的精力也是放在了车里面的人上的。

        此刻仔细一看,少年五官的模样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那种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不能肯定感觉,接着就被车里的人分去了注意力。

        盖着厚厚被子的人没有掀开被子,只是因为少年的动作而将半开的门彻底打开了,露出来车内的景象,明明是一眼便能望透的,却让月牙儿又带着几分的犹疑,如同流水,看着清澈,然而却又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这样的感觉,只来自那个端然而坐的人。

        “抱歉,近来身体不适,怠慢之处,老友多多包涵了。”

        似乎这并非是两人之间在枪口下面剑拔弩张的气氛,黑暗的夜里,照的犹如白暄的车灯下,拥被的女子苍白的脸容带着笑,却给了月牙儿一种岁月的模糊。

        仿佛眼前还是当年那个内院里面,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安静少女,记忆里面,这人也曾活跃的上树逮鸟,下水捉鱼,烤了个半生不熟黑乎乎的烤鱼还得瑟的拿给毒害自家双胞胎哥哥,然后无辜的依偎在父慈母爱的身边,幸福的笑容让月牙儿嫉妒。

        什么时候,这人变得安静下来的呢?安静的代替了她,进入实验室,然后月牙儿记忆里面,那个冬天也敢为了吃鱼而下水,如同小火龙一样的无聊的时候甩着尾巴捣蛋,生气了不管对谁都吐个火的人,变成了此刻明明才九月份,就拥着厚厚的被子,坐在车里的苍白女子。

        曾经的嫉妒、不甘、愤怒转为了一种淡淡的遗憾,然而这种念想只是在她脑中一个眨眼的停顿,便淡淡的冷笑道:“怎么,fbi的军师,把我请来了,却就这么晾着?还是说,你连跟我面对面的勇气也没有?”

        此刻,月牙儿已经忘了最初来的目的,明明她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人了,容貌跟记忆中完全不相符合,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化成了灰也不会遗忘的。

        “也罢。”丁悦并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又什么不满,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安。”

        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月牙儿,便小心翼翼的伸手,秦浩犹豫了一下,看着起身下了车的女子苍白的脸,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秦浩的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众人的反应却不一样。

        双脚踏上水泥地面时,丁悦除了最初借着少年的搀扶起身,便靠在了身后的汽车上面,四五辆车子的近光灯照耀下,所有人都便看清了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模样。

        这是一个微笑的女子。

        披着黑色的男子长风衣,也许是因为在病中的缘故,头发是散开的,柔顺的披在肩上,因为夜风而吹乱了几分。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与那乌黑的发丝已经黑色的风衣似乎融为一体,又像是三层分的递进颜色,明明只是一个带着些许歉然的笑,却让所有看见她的人,本能的不敢小瞧了她,纵然她苍白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就连月牙儿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多谢。”丁悦看了一眼脱去风衣,只穿着英伦风的休闲背心的秦浩,浅笑点头。

        秦浩的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怀念的光芒。

        丁悦并没有月牙儿的绝色容颜,甚至面容只能说是清秀的舒适,然而她就这样站着,却又丝毫也不会被一身盛装的月牙儿给掩去了光芒。

        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小觑了的力量,是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是的,那是一种仿佛齐集了天地之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秀逸与高旷,像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样的灵气与名气同时汇聚于她一人的身上,便形成了一种宁静的宛如暮色里面流淌着的水中澄澈的月光。

        在她身边,那个似乎是崇高峻岭的山巅上千年不化的冰雪样的少年,也宛如被春风吹拂。

        自然而然的就就将他人的冷,转为了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

        这人,明明只是懒懒的靠在车上,却无声无息的影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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