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7 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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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工人村，姜怡先路过一家又脏又乱的理发店，理发师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一大丛。嘴里叼根烟，哼着“伤不起”给客人理发。而背后的长条板凳上面坐了七八个身穿黄色工作服的工人。每个人的皮肤都是干裂的。
这里靠近海，海风会把人的面孔变得爹妈都不认识。再往里面走，就是一排排低矮的出租房了。一座挨着一座。这样密集的排列，如果半夜起来做小偷肯定不方便。那么……再往里走了走，看到一座单独在巷子脚的小房子。
她压低了帽檐，走近了上前。但刚到拐弯处，听到那边有人声。于是拉着徐玖暮躲在了拐角。这时候走过来三个人，正是监控视频里面看到的三个。唯独少了顾文德。小心翼翼跟着三个人往前走，他们停在一个小菜园里。
然后，一个人左右望了望。姜怡赶紧躲到墙后面。也就片刻功夫。那边没了声息。再一看，好家伙，三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不见了。
姜怡走了过去，略一看就明白了：“菜园下面有地窖。”大概是过去人家腌咸菜用的那种地窖。因为要就地取材，所以大多数就挖在田边。
“他们应该都在地窖里。”
“不错，而且不会一次性全部上来。起码留一个人在里面。”
徐玖暮问她：“会不会有其他出口？”
“不知道，现在得通知警察帮助了。”她皱起了眉头：“地窖环境很不好。”
阴暗，潮湿，还很可能狭小。如果这样的话，以一对四的确不太好。唯一的办法是……起码要引出来三个。但刚才，他们已经错失了绝佳的机会。下次什么时候出来就说不定了。而且，刚才那三个人出来，会是干什么的呢？
很快，她有了答案。
回到了小卖部，免不了被阿窦臭骂了一顿。这时候，徐玖暮的一个保镖跑过来告诉他：“老板，有你的信。”
这年头寄信的人不多。何况是寥寥几句话的信。拆开来看了看，徐玖暮就把信给了她，手指是压抑的颤抖。她看了一眼，忍不住要笑。好不容易忍住了，递给了阿窦。阿窦读了出来：“明天中午12点，市民广场，喊来全国的媒体。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你所有的衣服……”阿窦先感叹：“这绑匪造福全国女性观众啊。”
“……”
“……然后把你右手的手指，从小手指到大拇指，一根根给斩断了。假如过程中喊疼，或者晕了过去，后天可以去黄浦江里收尸了……”
读完了，人人面上挂着大难临头的表情。只有姜怡例外，她还在思索怎么引蛇出洞。阿窦一吵，把她思路都打断了：“伊伊，你得帮帮老板！”
“我正在想办法。”
“老板不会真的要卖身又卖手吧……”
她不耐烦了：“不会的，把他们引出来就好了。”
“地窖的缺点是地势低，”徐玖暮已经恢复了平静，而且有了主意：“不如先来一场人工降雨，然后把附近的水闸给放了。”
她眼睛一亮，工人村的公共设备年久失修，大多数都不牢靠了。比如水管子，如果下了一场暴雨，水管子很容易堵塞从而爆裂。这样的话，水就会顺着地势流进了菜田。把这一群人都淹了。何愁他们不出来？
商定了办法，徐玖暮立即通知了气象部门，要他们向着这附近发射三枚人工降雨剂。也就片刻的功夫，天上乌云密布起来。接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老天爷很给力地下了个酣畅淋漓。只是苦了路上的行人：“艹，狗.日的天气报告，真是胡说八道！”
徐玖暮再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离菜园最近的水管就爆裂开来了。实际上是自来水公司的暗中操作，将那一区域的抽水量忽然加大了。最后，徐玖暮报了警。要求调来一百多个警察便衣过来协助。布置在各个楼层里面，以防狡兔三窟。
而姜怡这边的作战小分队已经转移到了菜园最近的那一栋楼里。这楼的一层正好住了个协警，家属积极配合这些“特殊的客人”入住。姜怡和徐玖暮，就从这户人家的窗户里，观察小菜园那边的形势。但是渐渐地，夜晚来临了。
夜里雨势更大了，但是地窖还是没有动静。
姜怡开始担心起来，虽然这个计划看起来没有漏洞。其实有很大的未知数：他们不知道地窖的面积。如果是大的如停车场一般，那下一整天也不会淹到膝盖。他们也就没有出来的必要。只有地窖面积小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来。
等到了凌晨四点，连她有点放弃了，忽然，菜园那边传来了动静——一个四大三粗的男人，从地底下忽然冒了出来。身上穿着暗黄色的雨衣。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电筒，往周围望了望。然后又钻回了菜园子地窖里面。
徐玖暮靠着她很近，他的话也很清楚：“是顾文德。”
“他身手不错。”
徐玖暮点了点头：“顾家想让这个大儿子当演员，送他去过河南登封那边上过武校。后来因为学武有成，就在当地留任当武术教练。”
“你知道的真清楚。”
然后就不再言语。顾文德会出来，代表地窖里面的情况并不好……但是他们在等什么呢？难道是……她忽然灵光一闪，之前猜想的是菜园里的是个地窖。但这种文.革时就存在的老建筑，更多的是防空洞。防空洞里不仅空间大。而且四通八达。
“这附近的防空洞图纸有没有？”她问一个警察。那警察摇了摇头：“大革.命结束以后，都销毁了。”
徐玖暮在一旁道：“那在附近找几个长住的老人，秘密送过来，起码70岁以上的。”很快，两个70多岁的老人就被悄悄送了过来。他们都在这工人村住了一辈子。徐玖暮问他们：“老人家，这附近的防空洞你们去过没有？”
“小时候去过，后来都作废啦。有的建成了停车场，有的成了仓库。”
“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
“有，我还记得就在这栋楼附近，有个出口。那个防空洞可以容纳五十多号人呢。”
“那，这防空洞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两位老人思索了半晌，其中一位开了口：“有，我那会儿钻过的。半人高的通道。出口在门口理发店的后面。百货商店的前面。”
听到这个答案，姜怡和徐玖暮都愣住了。要知道从百货商店到这个菜窑子，起码要一公里。这下面居然有这么长的一个隧道……那，他们到底会不会出来呢？送走了老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倒是徐玖暮先开了口：“他们就要出来了。”
“为什么？”
“如果有枪支弹药，是不能受潮的。下面就算积水不深，但肯定很潮湿。”
姜怡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到底主守哪个点？她的直觉，敌人可能会从这里出来。但是徐玖暮却说：“我去小卖部那里。”
“我守在这里。”她坚持自己的看法：“你去通知阿窦和小店老板转移吧。让王师傅把车开过来。”
临别时之前，徐玖暮跟她说：“伊伊，看到他们一定要小心，别逞能。他们除了有实弹枪之外，我怀疑他们还有麻.醉.枪。”
她点了点头。麻.醉枪的最大坏处是，身体的任何部位，刺到即晕。而且细小的很，发射出来无声无息的。肉眼和耳力都排不上用场。徐玖暮的担忧很有道理，她就保持着警惕。继续在这一栋楼里守株待兔。但是渐渐地，不安起来。
大雨即将停止，但是水管子里的水，还在不断地冒出来。姜怡相信就算地下是个停车场，也该半人高的水了。不可能没动静。
就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一声枪响划破了平静。
但是，响声却在工人村的另一边！她愣了愣，和周围的协警面面相觑。一个警察立即打了个电话：“对方几个人？！三个？！好的！老爷子在他们当中吗？什么？其中一个人用麻袋背着……那好，我们赶紧过去支援！”
放下电话，警察告诉她：“目标人物出现了三个，顾文德在，老爷子在麻袋里。大概就是倾巢出动了。那边人已经和他们交火了。对方枪法不错。”
她立即要出门。但是，一个疑问出现了：连爷爷在内，该是五个。怎么少了一个？那一个怎么回事？！谈话间，协警们就要出门。
“等等，”她冷酷开了口：“别出去，会打草惊蛇。”
“什么？！”
“麻袋里装的不是徐爷爷，他们是兵分两路走的。三个人背着一个假的麻袋，从那边出去。还有一个人，带着真的人质，从这边出来。”
“为什么？那边都交上火了……”
她继续分析：“就是他们笃定只要人质一出现，我们的坐标就会暴露。而且注意力也会被转移。这伙人很有脑子，知道人质才是安全和钱的保障。所以利用了一个假的人质。”如果推断正确的话，待会儿会有人带徐爷爷出来。
从她这边出来，然后，逃到黄浦江上。到了江上，他们就抓不住他了。只要徐爷爷在手里，释放同伴，让徐玖暮生不如死都可以办得到。只可惜，行家遇到的是行家。她恰巧也是埋伏，绑架的高手。还比他们胜了许多筹。
那边，枪火声大作。按捺下耐心，她终于等到了嫌疑犯带着徐爷爷出来。
但是警察骂了一句：“操！这龟孙子身上绑了炸药！还戴了头盔！”
嫌疑人打扮的很奇怪，他穿着鼓鼓囊囊的衣服，戴着个骑赛车用的头盔。一只手拎着一把枪，一只手拽住了徐爷爷往前面走。徐爷爷人是清醒的，眼睛周围肿了一块。嘴巴被胶带封住。嘴角也有些破皮。双手向后被铁锁链牢牢绑住。
幸好，嫌疑人提的不是麻.醉.枪。她跟协警打了个手势：“行动。”特警们立即在拐角处布置好了。而姜怡悄悄翻窗子下来，坐上了事先安排在窗子下的王师傅的出租车。她说道：“你开你的车子，假装路过那栋楼的时候加速。”
“没问题，加速到多少码？”
“40码吧。”
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楼下，而嫌疑人也看到这辆车子。但他还不至于怀疑一辆出租车有什么猫腻。而且副驾驶上坐了个高中生样子的女孩子。只当是普通的出租车，他稍微往里面走了走，尽量不让这辆车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就在车子加速经过自己的一刹那，副驾驶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凌厉的黑色身影忽然腾空而起，一下子扑了过来。靠着车子的惯性，和她这一用力，速度简直快到了无法反应的地步。嫌疑人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就被姜怡给扑倒了。然后，姜怡一掌就把他给打晕了。简单搞定。
徐爷爷看到是她，呜呜地大叫起来。她赶紧给他松绑，又道：“爷爷，我要去前面帮徐玖暮。你在这里和警察呆着。”
“什么？玖暮他人也过来了？！”来不及解释，姜怡丢下徐爷爷坐上了王师傅开回来的出租车：“赶紧到百货商店去！”
王师傅几下子加到了100码，飞一样地开到了百货商店前面。
眼前展现的几乎算是战场。两个绑架案的嫌疑犯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唯独顾文德还站着，他靠着一堵墙做掩护，双手都拿着枪——“叭叭！”两声，她赶紧把王师傅给扑倒。一颗子弹打在了座位上，还有一颗打爆了他们的轮胎。
那边的特警还击了两枪，但都没打中。
又是一阵枪响声过后，顾文德终于打光了弹夹。
“王八蛋徐玖暮！”一声大喊过后。顾文德冲了出来，迎着枪林弹雨，冲到了一栋居民楼底下，把身子藏在窗台下面。掏出了身上藏着的手榴弹，拉住环扣。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开枪了。只听顾文德冷冷笑道：“开呀！开呀！把老子打成马蜂窝，老子也可以拉开栓，把这里炸为平地。这栋楼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姜怡知道，因为这个出口发现的太晚了。所以周围的居民还来不及疏散。楼里面几十户人家，刚才已经被枪响声给吵醒。但是顶着枪林弹雨谁也不敢出来。现在好了，谁也出不来了——一个恶魔把他们统统当成了人质。
姜怡听到老人，孩子的哭声。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为难这里的居民！”徐玖暮这时候走了出来。
顾文德嗬嗬地笑起来。他后悔刚才没留一颗子弹来结果了徐玖暮。不过，有这么多人质，他也不犯愁：“你也有今天。”
“你弟弟的事情，是我的错。”
“对啊，你的命是命，给我们家几个臭钱，就把我弟弟的事情给掩盖了过去？！我弟弟读书那么好，我一直以为他可以当下一个王元导演！结果呢？你把我弟弟给撞死了！徐玖暮，我弟弟把你当他的兄弟，你就这么作践他？！”
姜怡皱起了眉头，继续听他道：“你撞死了我弟弟，就和我弟的女人搞在了一起。其实你是故意的吧？！你也想要我弟弟的女朋友赵佳璧，所以把我弟弟给撞死。给几个臭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睡了我弟弟心爱的女人！”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
但是徐玖暮已经开了口：“你哥哥临终之前，托付我照顾她。”
“屁话！什么照顾不照顾？！你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杀了我弟弟！还装什么好人，全国观众都看你演好人，但是你以后等着下地狱去吧你！”
姜怡还是忍不住了：“他和赵佳璧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徐玖暮的确只是在照顾赵佳璧。”
“鬼话！谁信啊？！奸夫.淫.妇一对，谁说的话我都不信！~”顾文德用手榴弹指着徐玖暮：“我看不用等明天了，现在，立即，马上，你把自己的手指给我一根一根剁下来！剁一根说一句“顾文昌，我下辈子当猪给你吃”！快做！”
徐玖暮真的掏出了刀子，周围人都愣成了雕塑，就在这时候，徐老也赶到了。顾文德笑了起来：“正好，让你无所不能的父亲看看你的熊样！”徐老却叫道：“要剁我来剁！儿子是我养出来的！要错也错在我，别动我儿子的主意！”
姜怡几乎都要哭了，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徐老和徐玖暮争着剁自己的手指头。而一楼居民的性命，都在顾文德的手上。但中国人有句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顾文德，既然你说赵佳璧是徐玖暮的情人。那我打个电话问一问，总可以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拨通了手机。那边懒懒散散传来赵佳璧的一句：“喂？伊伊啊？上次是六点，这次是五点。你成心想让姐睡不好啊？！”
“佳璧姐，你和徐玖暮做过爱没有？”
那边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破口大骂：“你他妈才和徐玖暮做过爱！你全家都和徐玖暮做过爱！老娘我至今是处女！听到没有？！！”
姜怡默，全场人都听到了。她忍着极大的不情愿，继续煽风点火：“那佳璧姐，当初你和徐玖暮怎么好上的啊？是不是他追求你？”
“擦！伊伊你今天怎么了啊？！那男的和我已经分了，现在我男友是史蒂夫，你平白无故跟我提起这个人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
她继续问：“到底是谁追求的谁？！”
“我追求的他啊，我们上北影之前就认识了。高中的时候，他当导演，我是演员。我看他拍照很牛逼，就追着他……”那边似乎顿了顿：“好像不对。”又喃喃自语：“他怎么后来成了演员……哎呀，反正是我追求的他！”
她叹了一口气：“你们上的什么高中？”
“南通高中啊。怎么了？”
“没什么，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顾文昌这个人？”
那边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竭力想什么。半晌才道：“不认识。这人是干什么的？”
好了，通话结束。她关了手机。
趁着顾文德还在发愣的这会儿，枪声响了。最后一个歹徒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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